“把我孙女带到荻港来,我给她最好的教育。”吴文芳恢复了威严和不容置疑的霸气,“吴家的人,从出生起命运就已经注定,要为这个国家奉献一切。”
易冷说:“再说吧,我吃饱了先回去,您再尅点,菜挺好吃的,吃不完打包回家给小狗吃。”
这回吴文芳没笑,冷冷看着易冷离席。
粗俗,没教养,没礼貌,一个人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到这种程度呢,哪怕对面这个人是你的亲娘,你也得考虑到人家是武则天类型啊,连儿子都敢杀的那种狠人。
吴文芳很生气,吴德祖和瑞克斯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尤其长子在母亲的威压下形成了叛逆性格,二十多岁就敢发动政变,后来被秘密特赦,流亡海外,又干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基本上都和荒淫无度挂钩,但吴文芳知道,那是儿子在吸引母亲的关注。
小儿子瑞克斯和吴文芳并无血缘关系,是阿卜杜勒和外面的女人生的,一生下来就成了吴文芳的养子,对这个小儿子,吴文芳夫妇都给予了厚望,但是此子天资实在欠佳,不堪大任。
而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亲儿子,貌似还不如吴德祖。
但事情不能看表面,吴文芳何等样人,她反而觉得继祖是故意这样做的,欲擒故纵,那就看看谁能沉得住气吧。
“送少爷回酒店。”吴文芳吩咐道。
易冷是坐着劳斯莱斯回去的,这辆八十年代款的老爷车是吴家一直在用的,车牌上有家族徽章,这也是特权象征,在路上警察都不敢拦。
回到酒店,易冷洗了个澡就把自己丢在床上,昏睡了一个对时,他一点都不怕,有个权倾朝野的老娘,在埭岘没人敢动自己。
等他睡饱了,才拿起手机一一回复信息,收拾行李,启程回国。
服务生上楼来帮他拿行李,乘电梯下楼,酒店经理亲自伺候,说刘先生您的账目已经结清,欢迎下次入住我们酒店。
总统套房每天上万美元的房费,虽然只住了两天但空置七天也得收钱啊,这笔钱是谁付的,易冷没问,也不需要问。
埭岘的每一股政治势力都可能会支付这笔钱。
此时酒店大堂里就至少坐了三股势力,穿浅灰色短袖衬衫的,穿西装打领带的,还有休闲便装打扮成旅游者的,这些人全都是二三十岁年纪,寸头,热带地区黑黝黝的肤色,彪悍瘦削的精神小伙。
他们装作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眼角余光都不往这边看一下的。
易冷问经理:“你欢迎我再来么?”
经理是个混血,身材高大,温文尔雅,西装领子上一枚金钥匙,他真诚表示,绝对欢迎刘先生,随时为您服务。
“被你感动了,我准备留下再住半年。”易冷大声说道,生怕大堂里那些竖起来的耳朵们听不到。
整个大厅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停顿了半秒钟然后回复正常,该干啥的继续干啥。
经理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此时被这位特立独行的贵宾搞得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不欢迎么?”易冷质问。
“当然随时欢迎刘先生下榻。”经理挤出笑容,“刘先生风趣幽默,我们都喜欢和您这样的贵宾打交道。”
潜台词是大爷您别逗我们了,麻溜的走吧。
易冷本来也不是为难他们,他爽朗大笑,走向大门口的汽车,一个转身向所有人道别,如同音乐家返场谢幕。
高调张狂的举动,并不符合易冷的性格和习惯,做特工的人隐蔽在人海中才是安全的,但这种做法才像是吴德祖的为人。
吴文芳有一对双胞胎儿子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知道,所有人都当他是吴德祖,而不是吴继祖,铁面人计划实际上已经成功了。
在去往机场的路上,易冷看到身边有个文件袋,打开,里面装着埭岘护照和身份证,名字是吴继祖,照片是自己的,这是合法身份证件,一举两得,既变相接受了吴德祖的政治遗产,又认祖归宗,重归吴家,老母亲用心良苦。
事实上吴文芳对这个儿子是有保留的,在外面养了四十年,谁知道他代表的是哪一头,但她也有信心把儿子拉回来,现在不比七十年代了,那时候的革命者是真的有信仰的,现在只有唯利是图之辈与野心家,无论继祖想要哪一种,只有在母亲这里才能得到满足。
归途同样购买的是头等舱机票,但送机的人却临时将易冷送到私人飞机候机楼,为了规避风险,吴文芳动用了自己的公务机送儿子直飞近江玉檀机场。
至少有十几辆车尾随而来,各方势力派出的观察员亲眼看到易冷上了飞机,目睹飞机升空才作罢。
这是一架湾流G550,配备了一名混血女空乘,飞机上有一张舒服的床,便于长途旅行休息,还有软隔断与客舱前半部分分开,慢慢旅途,干点什么都行。
空乘混血混的比较杂,身材火辣,眼神妩媚,举手投足之间都在放电,都在发射荷尔蒙的诱惑,她送上飞机餐,蹲下倒酒,香槟酒配鱼子酱,佳人作伴,似乎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的人设。
易冷看了空乘的名牌,问道:“丽萨,你知道我是谁吗?”
丽萨说:“当然,你是我们这一代埭岘青年的偶像,东南亚的切格瓦拉。”
易冷眉头一挑:“有这么夸张?”
“这是事实,一点都不夸张。”丽萨显然做了充足的功课,开始讲述偶像的光辉历史,说您毕业于英国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本来有一条坦途大道,只需等着接班就行,但您偏不,为了国民毅然发动起义,虽然起义失败了,但您永远是我们心中的大英雄。
二十来岁的愣头青造自家爷爷的反,确实和格瓦拉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丽萨拿出手机,调出相册给偶像看,这是一张当年政变时BBC记者拍下的照片,特意处理成黑白色,易冷看到了年轻时的吴德祖,相貌与自己完全一致,头戴褐色贝雷帽,身穿美式四色丛林迷彩,臂扎白毛巾,单手持枪站在总统府前,身后是两辆英国造的轮式装甲车和一群同样装扮的士兵,眼神忧郁中混杂着坚毅,好像磕了药一样。
年轻热血的军人,帅气的外形,做下惊天动地的大事后以失败收场,充满悲情和浪漫气质,搁谁谁不迷糊,尤其小姑娘。
男人最享受的就是被小姑娘崇拜,偶像艹粉,属于福利,但易冷坐着没动,他在怀疑,这一切来的太流畅自然,肯定是个套,但这个套似乎没什么恶意,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吴文芳想帮儿子留个种。
他没猜错,见偶像不动,丽萨各种主动,还提起克林顿总统和实习生的风流韵事,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示了。
易冷猛然起身,到处一通翻找,从丽萨随身的小包里找到TT,试管和针筒,什么目的一目了然,自然方式不行的话就口出来用针筒采用原始的人工方式。
丽萨讪讪不说话。
“我最近一段时间在中国生活。”易冷平心静气道,“在那里,我入了党。”
丽萨不懂他想说什么,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
“你就拿这个考验党员?”易冷质问道。
易冷感觉自己像是聊斋志异里描绘的书生,虚伪假道学,有贼心没贼胆……不对,自己本来就不是这种人,怎么冒充吴德祖真的代入身份了。
然后他开启了思想教育模式来扭转,对丽萨好一通说教,从哲学开始说起,康德尼采笛卡尔啥的,讲到后来自然少不了马恩列毛,知识面之丰厚,让丽萨为之肃然起敬,剩余的旅途再不敢造次。
终于抵达近江玉檀国际机场,吴文芳的手伸不到这么远的地方,易冷恢复了自由,他和正副机长以及丽萨握手道别,持香港护照通关,这架飞机将会在机场停留一夜后飞回埭岘,飞乘人员在机场附属酒店内休息,丽萨给自己的雇主发了一通文字汇报,里面提及目标人物大概有ED。
易冷回到国关学院述职,向两位上官老师讲述发生在埭岘的一切,汇报完毕,上官浦慈说你先回去休息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按照正常轨迹生活即可。
“记得补充一份书面报告。”上官谨说,“以免口述有所遗漏。”
易冷答应了,他没有提要求,因为他明白个人与组织之间,是不能提条件的,他想要过的生活,和组织想让他过的生活,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从单位出来,易冷照例去体检,他时刻记得脑袋里有个瘤子,如果不是这颗瘤子,想必吴德祖也不会觊觎兄弟的躯壳。
他有一个假设,现在自己使用的身体就是吴德祖的,而躺在医院里的才是真正的易冷,但是两个人的记忆进行了互换,这个想法挺匪夷所思的,但逻辑上是对的。
吴德祖有着太多秘密,连吴文芳都不清楚这个儿子的底细,而原先跟在吴德祖身边的人,如闫萝和文泰诚这种,距离核心决策层遥远,想要探寻最终的秘密,大概要找韦佳妮提过的莎拉吧。
在医院做完检查,没拿到自己的报告呢,先收到另一份报告,是关于向沫心脏去向的,易冷托关系查到了器官移植的受者,这人是个年轻女孩子,持新加坡护照,名字叫欧离。
船厂中学的代课老师,楼上的邻居,暖暖的老师,欧锦华的女儿,阿狸,向沫的心脏在她身体里跳动着,许多不可思议的疑团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
易冷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陈旧的悲痛又被勾上来,但悲痛中有些许的安慰,至少沫沫的一部分还在健康的活着,还在陪伴着女儿。
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注定,从这一刻起,易冷被掏空的内心又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从某种意义上说,阿狸就是向沫,就是暖暖的妈妈,也是自己必须要守护的人。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