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让凌思妍毛骨悚然,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果不其然,吃饭的时候,高朋提出了要求,一点也不委婉,直接说今晚你去陪一下我的朋友。
凌思妍瞪大了眼睛:“我可是孕妇,我肚里是你的孩子,你还是不是人。”
高朋说:“所以说咱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不分彼此,现在我手头有些紧,你辛苦一下,我就有机会翻本,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凌思妍很想拂袖而去,很想当众抽高朋的耳光,很想在餐厅里又蹦又跳,最好蹦流产了,好让眼前这个男人回心转意,但她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地流下眼泪。
即便是做小三,时间久了也是有感情的,她想到昔日高朋的豪爽大气,一掷千金,那真是心目中的真汉子,纯爷们,可现在的高朋就是一个烂赌鬼,还是穷的掉渣的那种,连怀孕的女人都拿来兑筹码。
“我回去补个妆。”凌思妍说,声音有点嘶哑,高朋大喜,这就是答应了。
凌思妍回到房间,先找自己的护照,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估计是被高朋藏起来了,她拿到自己的钱包,检查里面的卡片和现金,美金有几百,人民币几百,越南盾并未兑换,但是万事达的信用卡随处都可以取现。
没护照就没有吧,先走人,摆脱掉高朋这个负资产。
刚出房门,就看到高朋阴鸷的脸,一把扯过她的提包,抖搂出里面的东西。
“去过个夜,兴许不一定过夜,就十几分钟的事儿,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么?”高朋质问道。
最终所有东西都被收缴,连手机都不让拿,凌思妍穿着拖鞋被送到胖子的房间里,还是高朋亲自送来的。
在门口高朋还压低声音警告她:“你自己什么身份什么来历不清楚么,你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给你的,现在帮我一下算什么,你别想跑,这里可是越南,我那些朋友都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你敢耍花招不配合的话,就把你胳膊腿都卸了装在罐子里卖给马戏团。”
凌思妍打了个冷战,眼前的高朋五官狰狞,似乎被魔鬼附了体,她连话都不敢说了。
胖子是个体面人,没有上来就扑,而是先聊了几句,问几个月了,反应大不大,似乎关心孕妇的健康,其实是怕给自己惹麻烦,问完了让凌思妍去洗个澡。
凌思妍进了洗手间,想到胖子脸上带毛的痦子就一阵恶心,这种事情是没有头的,应付了胖子,下回要应付谁,高朋显然是破产了,手里唯一值钱的资产就是自己这个女人了。
可是自己跟高朋是图他的钱,又不是真爱他的人,为爱跟他浪迹天涯那种,老娘是个自由人,凭啥帮你挣钱,如果不跑的话,兴许真的会被高朋卖了,一辈子在东南亚卖身。
凌思妍看了看窗外,楼层不高,干脆从窗户爬了出去……
胖子左右等不到人出来,趴在门上听到水声,也只有单调的水声,察觉不对,撞门进去,果然不见了踪影。
这就不妥了,十万筹码换了个寂寞。
解决也简单,高朋退钱就行,可是十万筹码押第一回合就输了,拿什么还,大家都是体面人,愿赌服输,借钱要还,高朋赌咒发誓,一定把人找回来,送到胖子床上。
其实胖子已经无所谓了,但是人丢了总归要找回来,介绍高朋来这儿玩的叠码仔确实手眼通天,神通广大,和越南本地的黑白两道都熟,找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看监控发现,凌思妍穿着浴袍和拖鞋步行离开了酒店,但是监控网没有覆盖那么广,手机定位也做不到,只能发动人力搜寻,可是话又说回来,高朋哪有钱支付这些。
凌思妍可不知道这些,她没有手机,没有护照,没有钱,连正经的衣服鞋子都没有,仓皇逃窜,还要担心被黑社会追杀,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但是凌思妍还有技能,她是英语老师,能流利的用英语对话,她守在路边,藏在树后,专找路过的骑摩托车的女性求助,而且找那种看起来衣着上点档次,受过教育的中青年女性。
重要的是,能用英语对话的那种,这样的女性通常受过大学教育,是社会精英,不太会参与黑社会活动。
不得不说凌思妍很聪明,寻求帮助的对象选择的非常精准,还真被她找到一个骑摩托的女大学生,二话不说就载她逃离了现场,而且在她要求下没有报警,而是送到一家不需要证件的网吧。
网吧单间里,有吃有喝,还安全,凌思妍千恩万谢,开始联系家人,她爸妈弟弟都指望不上,三个姐姐才是家里顶梁柱,大姐在法拉盛太远,三姐在国内也一时半会过不来,二姐相对较近,在柬埔寨的西哈努克港工作。
二姐是次日早上抵达的,同行的还有两个男的,他们是从西港坐飞机到海防,然后打车过来,一点时间都没耽误,姐妹俩见面抱头大哭,哭完了二姐说:“走,去拿你的护照。”
凌思妍说:“我不敢,他们是黑社会。”
二姐就笑了:“说的好像谁不黑一样,我们混西港的啥场面没见过。”
同行两个男的看起来很普通,都是国内过来捞金的,也不会说外语,不由得让凌思妍很担忧。
好歹有人撑腰,凌思妍战战兢兢回到酒店,找高朋要护照,高朋听说凌思妍居然自己回来了,大感意外,来到酒店大堂,双方展开谈判。
“小凌,你怎么跑了呢,搞得我多担心你都不知道。”高朋上前就要拉凌思妍的手,被二姐挡住。
“老高是吧,把我妹妹的护照拿来,咱们从此两清,谁也不找谁的麻烦。”二姐说。
高朋就不爽了:“怎么两清?你又是谁,小凌是我的女人,肚里是我的种,我们自家的事情你插什么手。”
二姐说:“姓高的,从你卖我妹妹那一刻起,她和她肚里的孩子就和你没关系了,听懂没,以往我们也不欠你的,你是掏了钱,可是我妹妹也付出了青春,这笔账清了,你如果还纠缠,我就把你的光辉事迹宣传到全东南亚都知道,不管是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尼柬埔寨,有华人聚集的地方,有赌场的地方,都流传你高老板把自己怀孕女人卖给别人的丢人事儿,你掂量一下吧。”
高朋没实力和人家横,他已经破产,而且这里是越南,不是主场,想打电话摇人都摇不到,但他还想挣扎一下,坚持要凌思妍赔点钱给自己,也不多,十万。
“十万越南盾都不给你。”二姐坚决拒绝。
最终高朋妥协了,将凌思妍的行李包括手机证件钱包交还。凌思妍检查了一下钱包,所有的现金都被高朋拿走了,但卡还在,她就没计较。
凌思妍离开酒店后心有余悸,担心高朋带人追过来,二姐宽慰她说:“别怕,一个烂赌鬼而已,狗都嫌弃他,哪有人会给他卖命。”
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凌思妍检查了手机,果然看到银行发来的短信,她的两张国际支付信用卡都被高朋刷爆了,透支了十几万!
凌思妍从小过惯了苦日子的,被高朋包养之后也没太大手大脚,一下子损失了十几万,把她心疼的死去活来。
二姐出钱买了机票,把凌思妍送上回国的飞机,在回程的飞机上,凌思妍突然肚子疼,孩子要提前出来,这下乘务组可忙乎了,把后排隔出一个空间来,又召集乘客中的医生护士,飞机成了空中产房,好在小凌年轻,过程很顺利,母子平安,连备降都用不着。
飞机降落后,救护车开到跑道上,把凌思妍和婴儿接走,因为这孩子是在飞机上出生,相关出生证件要在医院补办,可是父亲那一栏怎么填是个问题。
高朋显然不适合当孩子爹了,也不大清楚他是不是孩子爹,那怎么办呢,凌思妍想了个办法,发了一条只有畦家俊可见的朋友圈,展示一下粉嫩的小宝宝,配文是:终究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当然医院地址也要附带上,不然畦家俊找不到门朝哪儿。
畦家俊算不上很渣男,他只是条件不错,身边不缺女生,而且是凌思妍莫名其妙玩失踪把他踹了,被踹的那个总是会伤心的,畦家俊难受了两个星期就换了新女朋友。
不巧的是,新女朋友比凌思妍还作,让他苦不堪言,处了没多久又分手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畦家俊比较起来,凌思妍的优点其实挺多的,教师编制就不说了,人好看,性格好,还会挣钱,业余做家教挣的钱都够买思域的了,这样的女朋友是可以奔着结婚去的。
突然刷到凌思妍的朋友圈,畦家俊如遭雷击,这话怎么说的,我一个大男孩怎么就当爹了?
他想起几个月前,凌思妍确实提过这茬,自己没接招,意思是让小凌处理掉拉倒,然后对方就和自己分手了,直接拉黑消失,没想到悄悄把孩子生了。
畦家俊陷入了迷茫,他还年轻,没做好当爹的准备,但是摊上了咋整呢,是男人总要面对,不能让一个单亲妈妈带大自己的孩子。
他没人可以商量,想来想去想到了表姐冯姗姗,姗姗姐从银行辞职以后去了上海,现在混的相当牛逼,属于畦家俊的偶像。.
偶像得知表弟喜当爹之后,没二话,直接让他把母子接来,补办婚礼,不能让人家受委屈。
冯姗姗也是糊涂了,她就没想过前因后果,为啥女的怀孕了会消失,这孩子到底又是谁的种,一个个先入为主,都没往其他方面考虑。
畦家俊书香门第,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小日子过的非常安静祥和,儿子年纪不大,他们也不急着抱孙子,总想着现在年轻人晚婚晚育,怎么着也得三十岁以后才结婚。
再说儿子现在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哪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他啊。
一个普通的傍晚,二人准备好了饭菜,等儿子回来开饭,畦家俊进门,坐在饭桌前期期艾艾,吞吞吐吐。
“是不是没钱花了?”妈妈问。
“是不是又想买什么游戏机。”爸爸说,“你都多大了还玩那个。”
“都不是,我有孩子了……”畦家俊说。
二老石化。
“我前女朋友生了个儿子,好像是我的。”畦家俊缩着脑袋,生怕像小时候闯祸那样,挨上一扫帚。
爸妈没打他,这消息来的太突然,得消化一下。
问清楚前因后果之后,二老痛斥自家儿子,把人家女娃搞大了肚子不负责任,现在人家做了单亲妈妈,畦家不能不认账啊。
这里面的账,畦家父母是算过的,如果对方是个没职业的小太妹,而且闹上门来,那就打发点钱装作这事儿没发生过。
可是对方是有编制的教师,各方面条件好像还可以,生的还是儿子,那就不一样了,让她进畦家门也不吃亏。
畦家人的反应总体来说还是很快的,第二天就一家人开着车带着礼品前往近江妇产医院探望儿媳妇和大孙子。
因为是早产儿,大孙子还在保温箱里躺着,他们只见到了凌思妍。
“你来干什么,和你又没有关系。”脸色苍白的凌思妍将脸扭到了一边。
畦家俊不知所措,还是爹妈明事理,上前替儿子一通赔礼道歉,承诺补办婚礼,给凌思妍一个名份。
“不用了,孩子我自己可以养。”凌思妍很坚决。
畦家二老对视一眼,拿出了杀手锏,一本红色房证和一张银行卡。
“结婚后房子写你名,这五十万存款你先拿着。”
凌思妍终于被畦家的诚心打动,她说出自己的条件:“好吧,但我不喜欢大操大办铺张浪费,就别搞隆重的婚礼了,自家亲戚一起吃个饭就行。”
二老都觉得这孩子懂事,未婚先孕本来就不是啥光彩的事儿,低调悄悄结婚最好不过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二老退出病房,只让儿子留下照顾儿媳妇。
畦家俊坐立不安的,仿佛屁股上有刺,他还有个现任女朋友正热恋呢,刚才还发信息约晚上一起吃饭呢。
“冲奶粉,换尿布,你都得学,还要请月嫂,请做饭的保姆,你都得安排。”凌思妍交代道。
畦家俊苦着脸,他的潇洒单身生活到头了。
凌思妍拿起手机上网刷新闻打发时间,懒得搭理畦家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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