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冷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武玉梅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给她说清楚好呢。
这个女人不简单,虽然起步比较晚,但是学习能力很强,心态更是强大到爆棚,否则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女人在三年内是不可能成长为执掌大型企业的舵手的,光是决策的心理压力就能让其崩溃。
武玉梅的能力放在一边暂且不论,她能不能接受灵魂转移这种匪夷所思违背科学的解释呢,答案是未知的,大多数人会觉得这是胡扯,但也会有很多看起来聪明的人接受,要不然那些仍然在世的假冒孙文就骗不到钱了。
武玉梅是哪种人,易冷不想试探,也不想主动告知答案,这是一个心理学上的常识,你灌输给别人的,和别人自己发现蛛丝马迹进而查出的真相,在接受度上是不同的。
小红不在,易冷充当了陪人角色,他准备把车停好就陪武玉梅进去做产检,可是发现自己想简单了,妇幼保健院是一所位于市区繁华地带的老医院,停车位本来就少,停车场又在扩容施工,根本没地方停车。
医院保安举着大牌子示意车位已满,后面等待的可以不用排队了,要么去其他地方停车,要么把孕妇放下单独就诊,车开回去,好在很多人早有准备,车里起码三个人,驾车的先回去,另有人陪着孕妇就诊。
可易冷就自己一个人,他不可能把武玉梅一个人丢下回去,正考虑着是不是违规在路边停车,不就是罚款么,认了。
忽然保安走过来,看了看车牌号码,示意易冷开车跟自己进来,保安一路在前面引导,把易冷领到医院行政楼下,一个车位赫然为他预留。
这就神了,易冷下车问保安这是谁安排的,保安说是队长安排的,见到这个车号就领到这边来,其他的不清楚。
当然照顾措施还不止这些,保安用对讲机汇报上级之后,行政楼上下来一个办公室副主任,还带着俩工作人员推着一辆轮椅,热情洋溢,好似迎接国际贵宾。
易冷和武玉梅目瞪口呆,任由安排,副主任带着他们长驱直入,根本无需排队拿号,在别人都在等的时候就把所有项目全都做好了,平日里花两小时办到的事,十分钟就搞完了。
完事之后,副主任说以后再过来不用那么早,提前打个电话,我们派救护车去接,随时都可以来,来了就能做检查。
武玉梅说那怎么好意思,太感谢了,请问是哪位领导帮忙安排的。
副主任也不藏着掖着,说是赖总嘱托给我们院长的院长这会儿在外地开会,不然他就亲自接待您了。
武玉梅恍然大悟,原来和合作伙伴赖亚林搞得幺蛾子,赖总本身就有各种人脉资源,他老婆又是市局常务副局长,权力大得很,还别说这种用了心思的小招数还挺让人感动的。
检查一切正常,但是回去的路上武玉梅对易冷说下回不到这里来了,你帮我联系个私人医院吧。
易冷说好的,他明白武玉梅的意思,宁可多花钱也不愿承人情,钱多少好计算衡量,人情却是无法计算的。
不多嘴是好司机的优良品质,但武玉梅并未把他当做一个单纯的司机看待,反而主动发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好意么?”
这是个设问句,自问自答的,但易冷忍不住替她回答:“曾经身处低位的人有一种特殊的本领,能够察觉伪善面具后面的歹意。”
武玉梅心领神会,老易真的说到自己心里去了。
还是那句话,武玉梅能被黄皮虎拔苗助长一般短短三年成长为执掌大型餐饮公司的老板,还是有一定素质能力的,否则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这素质就是勤奋善良好学,这能力就是以诚待人,实事求是,以及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武玉梅这辈子吃的亏太多,在广东开服装店被人坑,找个男人被骗,开小饭馆被厨子哄,被地痞流氓和城管欺负,后来又被砸店,查税,抢夺股份,她见过太多太多形形色色的坏人,三年历程,等于别人十五年。
所以当遇到对自己特别好的人,武玉梅不是傻乎乎的感恩戴德,而是警惕。
赖亚林的创投公司是徐宁介绍来的,看似热情满满,但总让武玉梅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盘算又看似没有漏洞,这就纠结了,她也没啥人可以商量,公司发展太快,原来的老员工素质跟不上,格局没打开,高薪聘请的那些职业经理人全都强烈支持与赖亚林的合作。
一边是自己无证据的猜想,一边是高管们的一致同意,武玉梅陷入踌躇。
现在终于有个人可以商量了,她从没把老易当成司机,笑话,副处级干部能当洗碗工么,放到洗碗组只是考验他,观察他,易冷工作的这段时间,小红可一直盯着呢,观察结论是这个人心无旁骛,踏踏实实,可用。
所以易冷才被调上来做司机,武玉梅学历不高,感性大于理性,而且往往感性更加靠谱,她总觉得易冷和黄皮虎的出现如出一辙,两个人也极其的相似,爱屋及乌,就想信任他,用他。
“通常套路是这样的。”易冷张口就来,“蛊惑你扩大经营,接收国际资本,大开门店,全国铺开摊子开个三五百家,和资本签订对赌协议,上市之后大家分钱,但是上不了市,也不需要罚款赔偿,只需要回购就行,看起来很合理没毛病吧。”
武玉梅点头:“是的,而且上市也在积极筹备中,赖亚林在证监会有很铁的关系,应该不成问题。”
易冷说:“我相信他有很铁的关系,但是作用不在于能保你上市,而是能确保你不能上市,然后对赌失败,资金链断裂,辛辛苦苦花巨资开的几百家门店三钱不值两钱打包卖掉,谁能买?当然是赖亚林和他背后的那些人。”
武玉梅有些不可置信:“把我们这些人当傻子么,我们会反抗的啊,再说还有上级领导呢。”
易冷说:“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种情况,上级领导和他们沆瀣一气,所有人都盯着这块大肥肉。”
武玉梅慌了:“那我该怎么办?”
这可不是大老板该对司机说的话,倒像是小儿女在爱人面前示弱。
这是武玉梅下意识的反应,她真的把易冷当成黄皮虎的平替了,这也不丢人,老易不是一般人儿。
“吃了鱼饵,把鱼钩吐回去,把钓鱼的拉下水。”易冷说,“他们动了歹念,就不能留了。”
武玉梅花容失色,这话说的,可太随老黄了,霸气四溢的,好有安全感。
“咱们验证一下吧。”易冷不待武玉梅答应,一打方向盘,奔着西郊汽配城就去了,依旧找到陈善贵和曼姐的修车厂,直接让小贵拿工具拆一下车上的定位器。
“我们是正经修车厂,不做那些生意。”陈善贵还装呢。
后院里那么多的赃车黑车套牌车抵押车,还说不做这些生意,骗鬼呢。
易冷丢了两包软中华过去,小贵扭扭捏捏,拿出工具开干,不得不说他们搞这个是专业的,很快就车上找出四个定位仪,贴在车底大梁上的,塞在座椅套里的,发动机下面也有,甚至驾驶室里还有个窃听器和摄像头。
武玉梅脸都白了,她只是察觉对方有歹意,没想到都进行到这一步了。
还有更狠的在后面呢,易冷勾勾手把陈善贵叫过来:“可以啊,效率很高,是不是就是你安装的?”
“大叔,可不兴这样冤枉好人的。”陈善贵连忙摆手。
“看着我的眼睛,你觉得我是好哄的么?”易冷不怒自威,霸气四溢。
“真不是我干的。”陈善贵挠挠头,“这车是不是出过事故被交警暂扣过啊?”
武玉梅忙说是啊,那次就很蹊跷,自己开车在路上,无缘无故就碰到了一个骑电动车的,交警就把车扣了,后来赔了几千块钱结案,三天后才把车从交警队停车场开回来。
易冷又拿出两包软华子塞给陈善贵:“行吧,是叔冤枉你了。”
拆掉了这些装置,不能去除武玉梅的恐惧,反而刚让她害怕,问易冷对方接收不到信号会不会暴跳如雷,图穷匕见。
“不会,你低估他们的无耻了,这不是一个人在行动,而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一旦开启是不会停下来的,具体执行窃听监控任务的人发现我们拆除了装置,也不会上报。”易冷曾经在体制内工作过,对这些人的思维模式门清的很。
“你说的吃鱼饵吐鱼钩,再把钓鱼的拉下水,我怎么觉得不可能呢。”武玉梅想到对方势力之强大,心里惴惴不安。
易冷稳稳把住方向盘,目视前方,淡定自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人能只手遮天的,他们只是一帮蝇营狗苟之辈,见不得阳光的蛀虫老鼠,窃据了领导位置,再有靠山背景,就觉得可以横行无忌了,实际上他们很愚蠢,这都什么年代了,老虎苍蝇打了那么多,正国都能拉下马,还差他们?”
“可是……”道理是这个道理,武玉梅总觉得不放心。
“遇到这种周密布局,一般人还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可咱不是一般人啊,咱有门路有办法反杀,就算他们的靠山很大很大,也有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易冷宽慰着武玉梅,“你听说过刘汉东这个名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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