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还敢说啥,分局长都噤若寒蝉呢。
易冷又在人群中看到昨晚那个威胁自己要上手段的老警察,冲他打个招呼:“老师儿,又见面了。”
老刑侦那个后怕啊,昨晚真上手段,今天戴铐子的就有自己一个。
一群人进了分局,按名单拿人,名单就是从香港晓庐豪宅里拿到的资料之一,林雅这个人很细心,她建了个档案,当领导的嘛,接受下属礼物钱财是正常的,只是很多领导在十八大之后都收手了,只有林雅这种胆大妄为的还继续敛财。
给她送钱的太多了,实在记不住,但谁没送过,她一定记得住。
所以这回组织部门将会从没送礼的人里面选拔廉洁干部顶上去,目前接替林雅担任副局长的是警令部长徐功铁,老徐是前前任局长沈弘毅的人,沈局长调任中调部之后,他就原地踏步了,今天因祸得福,再次面对仕途的转折。
还有那些送钱送的给力的,林局也都记下来了,如今纪委就拿着林雅的红色羊皮封面小本本,按照上面那些娟秀但有力的字迹按图索骥,拿人!
第一个拿的就是李局,李局知道要坏事之后,态度相当端正,他说能不能给我留一点时间,我帮易冷同志把行政复议的案子处理一下,还他一个清白。
易冷说:“可以给你几分钟,但我可不是你的同志。”
分局被带走了许多人,分别被市局督察队以及检察院、市纪委带走问话,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能回来,多少人要过若干年才能回来。
……
林雅调任省监狱管理局,到新单位之后,局办甚至懒得给她办欢迎会,主持工作的副局长很随意的应个景,就去下面监狱视察了,局党组也没人招呼她,活脱脱的冷板凳。
到了这份上,林雅依旧心存幻想,也许张东阁正在为自己奔走呢,她想打个电话,但是对方没接。
过了一会手机响了,她满心以为是张东阁回电过来,看都不看接了电话就喊张哥。
“是我~”那边传来赖亚林的声音,“有什么进展么,我买了晚上的机票回去。”
“你暂时别回来,在那边住几天,我看看风向再说,省里给我调换了工作,现在在省监狱管理局做一把手。”
这个一把手说的很勉强,只是名义上的一把手,实际上她连办公室主任都叫不动。
夫妻两个都是熟悉政治游戏的玩家,明白大势已去,但又不死心,不甘心,不愿意相信失败,只要没见到棺材就不会落泪。
“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你也一样,保重身体。”
这对夫妻的互相关心倒不是假的,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是最危难的关头,必须同舟共济。
打完电话,林雅换了小号给赖亚林发信息,让他和北京的大佬们联系求援,看能不能挽回。
对家里,她暂且没什么交代,省的让家人担心。
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还是传到了近江外国语学校,传到了高二下学期的班级里,赖小林得知自家老妈的头衔变了,副字去掉,前面加了一个省字,还以为真的高升了呢,更加耀武扬威。
他的那些狐朋狗党大多是民营企业家的孩子,平时奉赖小林为领袖,跟着他瞎咋呼,说要为咱妈妈庆祝一下。
“咱妈现在是省局的局长,那就是正厅级了。”一个少年不懂装懂,用自己单薄的知识来揣测,他们只觉得咱妈妈那么牛逼,只能往上走,不能往下走。
和赖小林结交,甚至是他们家长的授意,从小就和权贵子弟玩在一起成死党,长大以后就是铁三角,互相支援,甚至结成儿女亲家,三辈子都是好朋友,这才是家族长盛不衰的秘诀。
有这些捧臭脚的,赖小林趾高气扬,上回他被易暖暖说过之后,就由爱转恨,最喜欢打击羞辱暖暖,最好的武器就是暖暖的爸爸。
只可惜,赖小林的信息没同步的那么快,还停留在前天。
学校刚开学,学生们住校,和家里联系不多,赖小林还不知道这些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暖暖是知道的,而且亲身经历了一场械斗,她一点都不怕,还很兴奋,隐隐中有一种感觉,爸爸和黄叔叔很像,无论人格还是做事方式,如出一辙。
下课时间,几个人簇拥着赖小林走到讲台上,脱下乔丹鞋敲打着桌面,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目光。
“有个新闻向大家宣布。”赖小林说着,冲旁边的马仔点点头。
马仔拿出一个平板,播放视频,这是网上流传的一段,是航班上的乘客拍摄的,角度不大佳,没照到正面,只能看到机舱里一个男人被特警逮捕,蒙上了黑头套,押到下面的装甲车里。
“大新闻,特大新闻,咱们班同学易暖暖的爸爸又被捕了,咦,为什么我要说又,原来这是第二次被捕,上回是因为啥来着?”赖小林看向马仔。
马仔如同捧哏一般回应道:“猥亵,几十岁的老头子,冲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人耍流氓,真是无耻至极。”
赖小林说:“为什么只是耍流氓,而不是那啥,你们猜为什么?”
马仔们一起说:“因为丫那玩意不行了。”
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一些女同学都听不下去了,快步走出教室,易暖暖没走,气的脸都红了。
马鸣风萧萧到底是暖暖的初中同学,又自视甚高,看不惯这帮不学无术的家伙,起身呵斥:“别太过分了!”
赖小林说:“姓马的,你要是马化腾或者马云的儿子,我还能让你三分,就凭你爸爸的级别,还不足以让我尊重你。”
马晓伟反唇相讥:“你的学习成绩也不足以让我尊重你。”
赖小林笑了:“幼稚,你还真以为在这个学校是靠成绩吃饭的么,如果分数有用的话,荣誉就不会转学了,你也一样,别以为考得好就如何,你这种人,生就是要为我这种人服务的,咱们等级不一样,我是婆罗门,我的弟兄们是刹帝利,而你,只是吠舍。”
又转向暖暖:“罪犯的女儿嘛,只能是首陀罗了。”
暖暖终于忍不住了,坐在位子上说道:“你说的没错,在我们国家,刑事犯的子孙是有着类似政治贱民的待遇的,不能参军考公什么的,但是那不是我,而是你,赖小林,你太高抬自己了,你一个副厅级干部的儿子就是婆罗门,那省部级正副国级的算什么,何况你很快就是罪犯的儿子了,你爸爸你妈妈,都会进监狱。”
“你胡扯!”赖小林怒了,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有没有胡扯,咱们走着瞧,我只知道某个人的父母派了二十个打手去我家,被我爸爸调来的人打了个半死,你们感兴趣的话,我手机里也有视频。”
说着拿出手机放给封潇潇,也就是马鸣风萧萧看,其他同学也凑过来看,暖暖还解释呢:“这些人是赖亚林派来的,就是赖小林同学的爸爸,是不是亲爸爸不太清楚,名义上是的。”
老实人不发威则以,真狠起来嘴毒的很,赖小林说不过就要动手抢手机。
一直隐忍不发的娜塔莎终于出手,她身体素质好,爆发力强,抡起手中的平板砸在赖小林脸上,铝合金的边框都变形了,赖小林的脸也跟着变形,一颗牙飞了出去。
在形成混战之前,老师赶到了,制止了下一步动作,让娜塔莎叫家长。
娜塔莎的监护人是黄皮虎,联系不上,暖暖说没关系,我爸爸就是你爸爸,我打电话让他来。
但是她又向老师提抗议,既然是冲突,那双方家长都得来,赖小林家也得来一个人。
老师觉得在理,就让赖小林也把你家长叫来吧。
赖小林牙掉了一颗,嘴里淌血,说话漏风,他恶狠狠道:“就算你不说,我也得喊我妈妈来,把你们全抓起来!”
十七八岁孩子已经是恒牙,掉了不再长的,把人牙齿打掉属于轻微伤,能法办的。
那就各自摇人吧,赖小林给林雅打电话哭诉,说在学校被人打掉牙齿。
林雅听到后大怒,第一反应是给所属分局打电话,让他们去依法处置,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不是公安局副局长了,说话不一定好使,先去一趟看看情况吧,反正现在也清闲没啥事。
监狱管理局没市局那么忙,公务车辆也没那么充足,正好今天几个副职都下去走访视察,局里只剩下一辆通勤的警用面包车,林雅丢不起那人,又是办私事,就先打车回家,换一身衣服,然后开自己的私家车去学校。
现在连个驾驶员都没了,林雅一边开车一边唏嘘,这世界太残酷,上午自己调职,下午儿子的牙就被人打掉,要不要这么快啊。
……
接到女儿电话的时候,易冷正在忙,他在宾馆房间里,只穿着白衬衣,卷着袖子提着一桶五升的农夫山泉正往白毛巾上倒水。
白毛巾下面是一个人的脸,这个人被绑在椅子上,仰面朝天,脸上盖着毛巾,这一招是美国人发明的,能让被审讯者有一种溺水的窒息感,给大脑带来强烈的恐惧,还不至于把人搞死。
易冷不止一次尝过这个手段,今天就把这一招用在了一个拒不配合的干部身上,这家伙花了三百万从林雅手上买了个所长当,还拒不认罪。
手机响了,他动作没停,一边打电话一边倒水,手很稳,细水长流的,看也不看下面挣扎的贪官。.
“好的知道了,爸爸这就过去。”易冷挂断电话,把审讯的活儿交给别人,穿上外套下楼开车。
他的车还是那辆黄皮虎留下的奥迪a8,自己亲自驾驶,开往近江外国语学校。
安排了双方家长在教导处见面,学校如临大敌,因为林副局长的儿子被打掉牙,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在校期间发生,学校难辞其咎,所以非常慎重,从校长到教务主任、班主任还有辅导员全都到位,尽力协调。
林雅没带随员,可谓轻车简从,这大大出乎大家的预料,林局穿了一身香奈儿的套装,神色有些疲惫,她先到的,校长和主任陪着喝茶,介绍情况,等对方家长过来。
这会儿下午的课程已经结束,除了当事人,其他同学也都涌到走廊里看热闹,看赖小林的妈妈如何发威。
赖小林呜呜的哭,学校医务室简单处理了一下,已经止血,但牙齿掉了就只能拔掉重新装一个假的,年纪那么小就装假牙,心理上接受不来。
林雅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这一段时间她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一直在隐忍,在担心,在恐惧,当着单位下属的面不能爆发,还要端着,到了外面终于可以不装不忍不憋了,她拿出平日的威严,严厉呵斥校方,不但对方监护人要负责,你们也要承担责任!
校长的信息也没更新,不晓得林局明升暗降,一个劲的赔不是,只有欧离老师忍不住说了实话。
“林女士,您的儿子也有不对的地方,组建小团伙欺负同学,制造对立,他有责任。”
阿狸肯定偏袒暖暖,她也不怕什么公安局长,抱着膀子一脸无所谓。
这下可把林雅激怒了,她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你是什么职位,谁让你说话了,李校长,你马上把这个人开除掉。”
窗外轰的一声,高中生们哪见过这么横的家长,一言不合就要开除欧老师,怪不得赖小林这么嚣张,原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还有打人的学生,满了十六岁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监护人在哪儿,怎么还没来,学校报警了么,出了这种事你们要主动报警的啊!”林雅敲着桌子,如同训儿子一样训斥着校长。
“这不是怕影响学校声誉嘛。”校长赔着小话,“回头我处分他们,让他们当面道歉,写检讨,赔偿也要有,学校也会给予一些赔偿。”
“对方家长怎么还没到?这两口子是那个单位的?”此刻林雅已经想到一百种让对方家破人亡的办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现在虽然不当公安局长了,但把一个普通家庭整垮,还是很有信心的。
“小欧,你再催一下。”校长说。
欧离拿起手机拨号,响铃声从外面传来,对方家长到了。
易冷走进教务处,脱下羊绒大衣,露出里面的行政夹克,胸前的党徽闪亮,他伸手抚了抚大背头,先道歉:“对不起各位,最近案子多,实在太忙了。”
然后看向林雅:“哎呀呀,这不是林局吗,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下午还和牛所长聊到您呢,他说您热情、厚道、收钱办事,比那些收钱不办事的强多了。”
林雅脸色大变。
牛所被纪委带走,她是知道的,不止牛所,李局还有其他很多人被带走她都听说了,她也知道易冷的真实身份是纪委干部,她只是没想到,大人之间的矛盾延续到孩子之间,这只是上天安排的血仇。
易冷不是故意泄密,他知道案件的进展,因为从香港搞来的猛料,计划大大提前,完全可以把林雅钉死。现在没动她,仅仅是组织程序自后而已。
看校长目瞪口呆的,窗外的学生围的满满当当,易冷站起来,拿出自己的证件,展示一周,大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易暖暖的爸爸,在省纪委工作,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纪检侦察员。”
一切豁然开朗!
由于赖小林的恶意诽谤,半个学校的人都知道高二年级易暖暖的爸爸是个猥亵犯,大流氓,其实给孩子造成的心理压力很大。
现在大家都明白了,暖暖的爸爸不是坏人,是正面角色,是icac,是卧底神鹰,是能和赖小林妈妈分庭抗礼的大官。
暖暖和娜塔莎就在隔壁,为了防止矛盾激化把双方区分开的,刚才的话暖暖都听到了,忍不住热泪盈眶,恨不得扑到爸爸怀里去大哭一场。
啪啪啪,是阿狸老师在鼓掌,同学们迅速跟上,继而老师们也加入进来,掌声雷动。
不是调解矛盾的么,怎么就鼓起掌来了,哪跟哪啊这是,校长很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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