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待了两天,翟一瑾本可以出院。
但霍音景的情况很不好,立刻需要骨髓移植。人已经在无菌舱待着,就等着她的干细胞。
翟一瑾被迫打了集落刺激因子,带动干细胞。
打针的时候她疼到掉眼泪,小护士从来没有见到这么怕疼的成年人,只是打个针都会哭。
她最怕疼,无论是磕碰还是打针,她都很害怕。
原来任性,有人哄着,现在只能自己哄自己。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骨髓移植。”萧树皱眉,还想进行最后的劝阻:“刚流产,而且贫血低血糖……”
“有什么关系吗?有谁在意?”翟一瑾笑了,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邬忱在霍音景那吧。除了你和荀晓星,有谁来看过我?”
“骨髓移植对一般捐献者没有影响,但你情况特殊。”
萧树顿了一下:“我去跟邬……”
“别去了,有什么用,早就定好的事情,我不想自取其辱。”
结果都是一样的,她没必要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还要被邬忱侮辱。这点鸡零狗碎的尊严她还是有的,仅剩下一点的尊严,就不要践踏了。
穿刺那天,萧树要给翟一瑾打麻药,被她拒绝了。
“很疼。”萧树说道:“你只是打个针都疼的要命,不要自讨苦吃。”
“没事,来吧。”
翟一瑾闭上眼睛,她就是想疼,想要记住现在。
今日所有受辱,未来她千百倍都会还回去。
当针管刺进去的时候,翟一瑾咬紧牙关。真的疼啊,第一针穿刺没成功,又来了第二针。..
穿刺比打针要疼很多倍,翟一瑾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十多分钟就采集好了干细胞,有专门的医护人员会把干细胞送到旁边的手术室。
翟一瑾从手术室走出来,门外只有荀晓星。
“想哭就哭吧。”荀晓星伸手:“来,到姐的怀抱里,姐给你温暖。”
“不哭。”翟一瑾摇头:“我想回去了,你带我回家吧。”
“好。”
即便知道翟一瑾现在最好是在医院养着,她们还是回去。
比起医院,有一个住的地方才让人真正放松下来。
荀晓星给她买了好多大补的东西,但翟一瑾的身子一直都很虚弱。好多天不见好转,身子也消瘦下去。
好不容易胖了些,又瘦了回来。
这些日子,邬忱都忙着照顾霍音景,一次问翟一瑾的情况都没有。
倒是宋飞钦给她打过一次电话,不过翟一瑾不想接。
跟邬忱有关的所有人她都不想见到,假惺惺的问候,她一点都不需要。
翟一瑾吃什么都会吐,吃不进去,胃里没东西就吐黄水。抱着马桶,把胃里的胆汁全部吐出来。
邬忱信守承诺,五百万全部还清,还多给了她一百万。
“这钱真好赚啊。”翟一瑾笑着,然后给荀晓星看:“你看,六百万,五百万还债,我还有一百万。多大方!”
“你知道一个普通人赚一百万有多难吗?一百万够一个家庭一辈子的生活。”
荀晓星于心不忍,她情愿翟一瑾别笑。
翟一瑾嘴里都是苦的,刚吐完胆汁,她只能拼命吃糖,让自己的嘴里不要那么苦。
“你想过离开邬忱吗?你要想走,我可以帮你。”
翟一瑾摇头:“翟骆的手术费是一笔钱,我母亲的画也在邬忱手里。只要我离开上京,邬忱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我逃不开。”
最现实的问题,即便她恨邬忱,但她离不开。
就像当初,邬忱恨她,恨不得她去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做不到离开。
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往死里转。
荀晓星拿出一张卡,豪气地往桌子上一摔:“不就是钱嘛,姐有的是。”
“别……”翟一瑾将卡塞进荀晓星的手里:“这是我仅剩,为数不多的尊严。你不要给我钱,翟骆的钱我自己可以赚。”
“可是……”
“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在钱上我们就不要有来往,让我们的友情更纯粹一些。”
只要跟钱沾上关系,哪怕一点点,那么这段感情就不纯粹了。
有了利益,就相互接近。
邬忱为了利益接近她,她为了钱迫不得已留在邬忱身边。
翟一瑾最近总是昏昏欲睡,要睡好久才能起来。萧树来看过好几次都摇头,只开中药,不开西药。
“你不是副主任还是副院长什么的,这都看不明白。”荀晓星生气,开始数落萧树:“就光摇头,你总摇头干什么?吃摇头丸了?”
“翟小姐身子已经非常不适合捐献干细胞,后期也没有即使调理。她自己也不想好,心病难医。”
“什么心病不心病,就是你不行。”
“晓星,你讲些道理……”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说话。”荀晓星将萧树推出去:“你赶紧走吧,要你们男人干什么,不仅打扰我赚钱的速度,还打扰我朋友休息。”
——
“阿忱,我想吃葡萄。”霍音景眨眨眼睛,拉着邬忱的衣袖:“好不好嘛!”
“好,我给你洗。”邬忱放下工作起身。
霍音景对邬忱的表现很满意,最近工作也是搬到她这里。会议都是视频开,重要文件签字也是在这里。
而且邬忱没有找过翟一瑾,一刻都没有离开她身边。
流产怎么了,贫血低血糖又怎样。就算会有生命危险,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影响,还不是要给她捐献干细胞。
邬忱将葡萄的皮剥掉,里面的籽也挑出来,放到盘子里给霍音景吃。
吃着葡萄,霍音景很开心,试探地问:“不去看一眼翟一瑾吗?她好像也身子虚弱。”
邬忱头也没抬,低头继续切芒果:“没必要,骨髓捐献对她没什么影响。”
“她不是流血了吗?”
“哦,能有什么危险,宋飞钦当时在。”邬忱擦了擦手,切好的水果全部放到霍音景的盘子里:“你注意饮食,忌辛辣,要听医嘱。”
“哎呀,这些你帮我记不就好了。”霍音景笑眯眯地拉着邬忱的胳膊:“只要你记住就好了呀。”
邬忱淡淡撇了眼胳膊上的纤纤玉手:“好。”
记住这些不是难事,只是他有些心烦。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不会把所有情绪挂在脸上,所以霍音景很难发现邬忱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