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忱察觉到不对,翟一瑾目中无神,整个人都颤抖得厉害。
他蹲下来,抢走翟一瑾手里的画眉刀。
“别碰我!”翟一瑾低吼,用力推邬忱:“别碰我,你滚,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刀给我,起来吃饭。”
“你走,你出去。”
翟一瑾拼命推邬忱的腿,自己往后面缩。
眼前的人是恶魔,和把翟骆一样,把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求饶都没有用。
她翟一瑾什么时候都玩得起,唯独在邬忱的事情上最后悔。
拿她最怕的事,用她的心魔逼她服软。
翟一瑾把自己团起来,手里死死握着画眉刀。只要握着这个,她就还有底气,她不是什么都没有。
邬忱没了耐心,伸手去抓翟一瑾。翟一瑾的右手拿着画眉刀,狠狠划向邬忱,邬忱躲得快,画眉刀没有碰到他。
“都说了你不要过来,为什么要逼我?你和翟骆一样,你们都一样。”
“发什么神经,立刻给我起来。”
翟一瑾只把自己缩起来,嘴里喃喃道:“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不要关我……妈,我想你了……”
邬忱有些微愣,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翟一瑾,搔首弄姿,让人神魂颠倒,在商场上风生水起,能让男人抓心挠肝,费尽心思想要讨好。
他也见过翟一瑾不甘心的样子,那恶狠狠的眼神,就想把眼前的人撕碎。
也不是没见过翟一瑾难过,见到过她的难过。那时他心里特别爽,非常痛快。
而这一句“妈,我想你了”,邬忱从未听过。M..
语气,也忍不住软了一些:“你听话,只要你不想逃走,乖一点,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我才不要你给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抢走的永远是抢走的。”
“翟一瑾,不要让我对你最后一点耐心也没有。”
翟一瑾抬起朦朦胧胧的眼神,邬忱对下来,捏着翟一瑾的下颔。她满脸泪痕,这是邬忱为数不多见到翟一瑾哭。
就是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也只见翟一瑾的眼尾红了些而已。
他情不自禁用拇指碰向翟一瑾的泪痕,只是指尖刚碰到,翟一瑾像是触发某种机关。
“别碰我!”
手里的眉笔画眉刀对准邬忱,翟一瑾咬紧下唇:“我要你别碰我。”
“怎样,你就拿这个想要对我做什么?”邬忱握住翟一瑾的手腕,就这个东西别说将他怎样,就是划破点伤口都很难:“你以为你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翟一瑾,你怎么还那么天真。”邬忱甩开翟一瑾的手:“自己起来,然后去吃饭。”
翟一瑾依旧紧紧攥住手里的画眉刀,邬忱仅剩下的耐心也消耗殆尽。
他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要拎起翟一瑾往外拖拽。翟一瑾扬起手,用了全力,画眉刀狠狠划向邬忱。
从肋骨下方横跨肚脐,即便画眉刀很钝,只要力气够大,也能伤人。
衬衫破了,立刻被鲜血染红。
邬忱不可思议,没想到翟一瑾真的敢。
“我说了你不要碰我!”翟一瑾将画眉刀抵到脖子处,她所有的勇气都在划破邬忱的小腹时全都没有了:“邬忱,你再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这是你第三次要死在我眼前,你觉得我会信吗?”
“第一次头孢配酒,等着我送你去医院救你;第二次为了试探我,自己慢一步。这次也是试探?”邬忱笑着,扔给翟一瑾一个匕首:“用这个,画眉刀那么小,碰不到动脉,白演戏了。”
“邬忱,你别逼我!”
“我等着你,你要真想死就麻利点。”邬忱坐下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快点,我的血要愈合了,我赶着包扎呢。”
邬忱低笑着,清冷的眸子染上一抹猩红。
他修长的双腿曲起,白色的衬衫被鲜血染红。拇指摩挲着自己的下颔,低头看人热闹。
他笃定翟一瑾是一个惜命的人,她那么怕疼。就算选择死,也不会用这么疼的方式。
“你知道匕首划过肌肉是什么感觉吗?”
“噗呲一声,滚烫的血会冒出来,血是热的,很热。不过很快就冷下来,这段时间,无人救你,你只能等着血冷下来,身体冷下来。”
邬忱残忍地笑着:“翟一瑾,没人能救你,你哪来的本事想死?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救你吗?”
翟一瑾退了一步,听着邬忱的一字一句,她全身发抖。
邬忱更加确认翟一瑾是装的,翟一瑾多惜命。只会声势浩大,实际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怎么?不是很烈吗?匕首我给你,你倒是做点什么?”邬忱冷笑,他低头处理身上的伤口:“行了,你以为你自己是烈女,赶紧给我起来。”
伤口不深,就是长,血流得凶。
当时邬忱没想翟一瑾真的有胆子伤他,没反应过来,也没躲开。
他不怕疼,就是麻烦,要几天不能沾水。
翟一瑾盯着手里的水果刀,思考很久。
似乎是在衡量一件事情,那歪头思考的样子特别认真。
她怕疼,她虚张声势,她聪明,所以用自己笃定的事情做赌博。不过哪一次,她的赌博都赢了。
但这一次……
翟一瑾无力地垂下手腕:“邬忱,你知道吗,你是个疯子。”
“我当然知道。”
“但是,能喜欢上你的女人,我也是个疯子。”翟一瑾笑得灿烂:“我们是一样的人,才会在一起,不是吗?”
邬忱换了个衬衫穿上:“哦?”
他自己是个偏执的疯子,说不定还带点病娇。这是病,他知道。
那是谁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他本可以很幸福。
是翟骆,让他失去父亲;是翟一瑾,让他变得偏执,心里只有憎恨。
不得不承认,翟一瑾让他短期迅速变得优秀。这也抵消不了这个女人把他关在笼子里,强制他吃药。
每一晚,他都记得。
“你说,当疯子遇到疯子,谁更疯?”翟一瑾爬起来:“毕竟我们都是疯子。”
“你什么意思?”
邬忱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水果刀用力划向手腕,半个手腕都要被割下来似的,一点留情都没有。
邬忱的瞳孔放大,扑上去捂住翟一瑾的手腕。
只看着,翟一瑾得意地一笑,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