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抢救室。
邬忱一个人站在那里,脸色苍白不少。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颓废,身上的水也没有擦干,手也在抖。他没有这么慌张过,这一刻真的觉得会失去翟一瑾。
他爱的人,此刻因为他的爱,自杀了。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原来“爱”也会杀人,他因为自己的爱,杀了翟一瑾。
荀晓星赶来时天都黑了,爹爹壮族昂跑进来。看着狼狈的邬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回事?”荀晓星指着邬忱:“你为什么总是逼迫她,你到底想怎样?”
“她为什么想离开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现在是想把她逼死吗?她要是有什么三商场两端,我肯定跟你没完。”
邬忱不说话,靠在墙壁上。他的眼睛如同一汪湖水,平静的像死了一般。
他太怕了,手术灯灭了,等来的是不好的消息。
翟一瑾的呼吸微弱,他都感觉不到翟一瑾的呼吸。他把翟一瑾救上来的那一刻,翟一瑾的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
“翟一瑾怎么会掉河里?你做了什么?”荀晓星都要疯了:“你说话,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你闭嘴。”邬忱皱眉。
荀晓星更生气了,邬忱这是什么态度,明明是他把翟一瑾逼成这个样子的。
刚想说什么,萧树拉着她,轻轻摇头。
“我去看看,没事。”
“你一定要救救翟一瑾,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荀晓星拉着萧树:“萧树……”
“我是医生,我只会尽力。”
萧树换上衣服,他对每个人说的都是如此。
无论是其他病人还是翟一瑾,医生不是神,只能做到尽力如此。但是在翟一瑾这件事,他一定会尽心尽力。
换好手术服,萧树进去。
手术持续好几个小时,外面邬忱和荀晓星一句话没说。
邬忱是不想说,荀晓星是看不上。
萧树出来时疲惫的不行,上一场手术刚下来,本来这场手术也不该是他。
“怎么样?”邬忱问,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人目前抢救过来,但脑神经受损,七十二小时醒不来就是植物人。”萧树说得很明白,邬忱也不是适合那种委婉的人:“就算醒来……我请来脑神经专家,也希望翟小姐能好起来。”
“她……会是植物人吗?”
“也不能这么说,要相信奇迹。”
邬忱揉着眉心,明白萧树的意思。翟一瑾还在icu病房,带着呼吸机,身上插着很多管子。
宋飞钦听到消息很快赶来,拿着西服,走到邬忱面前。
“在电话里没听明白,翟一瑾是怎么了?”
“可可呢?”邬忱起身。
“可可交给曲艺照顾一会儿,翟一瑾没事吧?”
邬忱摇头,他眼眶通红:“不知道,她还没有醒。翟一瑾那么想逃开我,哪怕以死为代价,你说为什么呢?”
“你们两个,就是相爱相杀,还多事情压在一起,没办法的。”
邬忱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只希望她能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没事的,可可这边你也不用担心。”
“嗯。”
邬忱不太想说话,整个人闷闷的。
他精神状态不太好,宋飞钦看一眼就能看出来。邬忱在任何事情上都不会如此狼狈,现在坐在地上,完全摆烂。
荀晓星本来想骂邬忱,但邬忱也不好过,眼圈铁青,胡子邋遢。她从来没见邬忱这个样子,这一刻,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邬忱安静站在门外,现在icu谁都不允许进去,他只能站在这里看着。
“你在这里也没用,还是回去想想是不是和翟一瑾离婚,说不定听到摆脱你,翟一瑾下一刻就醒了。”
“不,我就在这里。”
荀晓星摆了邬忱一眼:“你身体吃不消还不是要萧树来抢救你,赶紧回去。”
宋飞钦也赶紧说:“回去吧,可可见不到翟一瑾也见不到你,她会慌。”
“行吧,我明天再来。”
邬忱揉了揉眉心,至少为了翟姜可,他也要振作。
翟姜可还小,没有他在身边不行。
几乎是强撑着,他往前走,离开医院。
他抱着翟姜可,跟翟姜可说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哄完翟姜可睡着,邬忱一个人抱着头,眼眶通红。
成年人的崩溃,就是这样。
到底是感动不了翟一瑾,还是真的不如那些人?
七十二小时,翟一瑾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不过已经转入普通病房。
邬忱除了接送翟姜可放学,其余的时间都在医院。
“还是没有办法吗?”邬忱看着翟一瑾。
“翟小姐随时都可以醒来,也随时醒不过来。”萧树叹气,手放在邬忱的肩膀上:“你要做好准备。”
“嗯,我知道。”
邬忱低头看翟一瑾,翟一瑾的面色苍白,瘦了很多。
每天靠着营养针,想胖起来都难。
若是现在翟一瑾活蹦乱跳,哪怕指着他的鼻子骂,怎样都行。怎样都好,只要能看到翟一瑾睁开眼睛。
他握住翟一瑾的手,轻轻画着她的眉眼。
翟一瑾长得真好看,哪怕是三十多岁,也依旧眉眼如初,和曾经一样。
只是少了些锋利,多了些岁月。
“其实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后来我没认出你。你像个小英雄,出现在我的身边,让我贫瘠的人生多了一道光芒。”
“很奇怪,大学时见到你的第一次,我还是一眼喜欢上你,只是我自己不敢承认。”
“我哪里敢承认,你那么敢爱敢恨,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我呢,只是个会学习的穷小子,我连你的一个包都买不起。”
“后来……”邬忱哽咽,说这些有些困难,是他的伤疤:“认识霍音景,我以为是小时候的你,我强迫自己应该爱的人是她,在你身边那叫委曲求全。”
后来啊,他才知道他错了。
他的内心,喜欢的都是翟一瑾。曾经还是现在,或者是以后,他的心都没有变过。
邬忱说了很多很多,自己自言自语。
其实没有人听他说这些,他只是在把这些年压在心里的事情说一说。
这边还要瞒着翟姜可,他一个人感觉很累了。
在翟一瑾离开的这三年,是不是翟一瑾比他还要累?
他更心疼翟一瑾,觉得对不起翟一瑾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