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还不自知,两三掉钱就能买来的小玩意是从西域进来的。”皙尔笑了两声,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其他什么:“未央,收下吧,改天给王爷看看。”
“姐姐,臣妾……是臣妾拿错了。”
五王妃一听,从别处打探来的消息完全不一样。都说摄政王妃是见不得台面活在自己闺阁的姑娘,什么都没见过。因机缘巧合之下,讨得摄政王欢心,才被纳入王府。
常人都不会一眼看得出来真镯子和假镯子的区别,皙尔只是撇了一眼就能看穿。
“当真是拿错了?还是五王妃看不起本宫?”
“是真的拿错了,让王妃见笑了。”
转身五王妃挥手给自己的丫头就是一巴掌,指着跪在地上的丫鬟道:“贱婢,给摄政王妃的贺礼也能弄错,该当何罪?”
“奴婢错了,奴婢知错。”
“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皙尔根本没去看下面的闹剧,她低头看着茶杯里轻轻飘浮的茶叶,有些累。
她不愿生事,也不是怕事的人。
一场闹剧,最后那丫鬟被连续扇了五六巴掌才结束,眼睛哭的通红也不敢发脾气。安安分分跪在一旁,生怕自己弄脏了地面。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样,有人贵为权臣,有人破如草鞋。
三王妃走向前好言相劝:“妹妹莫要生气……”
“你叫本宫妹妹?”皙尔扬眉,这才是天大的笑话:“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本宫可不记得几何时有你这么个姐姐。”
三王妃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颜色,到嘴边的话硬是没说出来。
皙尔没给任何人颜面,她不管是三王妃还是五王妃。她讨厌这个国,讨厌所有虚头巴脑的东西。
甚至,她讨厌这里的一切,也包括她自己。
“也罢,东西放这儿吧,本宫累了。”皙尔起身放下茶杯:“以后若是没事,不用总过来联络关系。”
“臣妾恭送王妃。”
“臣妾恭送王妃。”
皙尔一走,两个人面面相觑。说好是给皙尔一个下马威,不但被皙尔佛了颜面还反倒给他们颜色看。
这次之后,应该不会再有随便什么人对她好奇吧。
皙尔的目的达到了。
左一个人来右一个人来,她次次接待,凭什么!
皙尔慢悠悠在石子路上走着,只在园中逛了逛,一墙之隔,外面的天地与她无关。园中的花开得真好看,受人精心照料。
唐未央跟在皙尔身后,起初觉得皙尔只是长得好看才会被摄政王喜欢。今天这场闹剧才发现,皙尔不仅仅是长得好看,她有棱角,只是不轻易展现。
她可进可退,只看她愿不愿。
若非亡国,现在的皙尔会是什么样子?
“这是?”皙尔看着前方的树,那树开得正好:“未央,那是什么?”
“王妃,这是梨花树。”
梨花树为什么在摄政王府?
皙尔走过去,摸索着梨花树上的纹理。这颗梨花树分明就是连根拔起,换了个地方生长。
钦国很少有梨花树,梨花盛开,那是殷国。梨花树是殷国的象征,每逢四五月份,殷国的梨花满天飞舞,甚是好看。
皙尔怔怔看着梨花树,这老树依旧开得茂盛。春去秋来,其实老树一直都没有变过。
嬷嬷过来,打断皙尔的思绪:“王妃,用膳时间到了,王爷喊您一起用午膳。”
“知道了。”
皙尔点头,她从梨花树下离开。不管为什么梨花树在摄政王府都没关系了,她不会追问,也做不到感动。一棵树而已,若是她的国没有亡,她会有好几个日夜在梨花树下读书写字,风花雪月。
桑琮已经等很久了,见皙尔进来,他轻轻拉着皙尔的手。皙尔未给桑琮行礼,而是坐在旁边,桑琮也根本不在乎这些礼节。
“听说有人带着贺礼来了?”
“嗯,打发走了。”皙尔低头擦手:“王爷打算什么时候纳侧妃?”
“这才刚进门就问这个,本王只要你一个。”
桑琮盛了碗汤给皙尔,汤还是热乎的:“乌鸡汤,本王让后厨熬了很久,就这一盅,要趁热喝。”.
皙尔没有推拒,这汤一看就是熬了很久。她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她好活的很好才能有机会报复桑琮。
见皙尔低头吃了起来,桑琮才拿起筷子夹菜。
莫邪和唐未央都在门外,莫邪站得笔直,唐未央也忍不住站直。只是一会儿,她便腰酸背痛。
“你不累的吗?”唐未央问。
“不累。”
“哦……”
怎么不累了?她就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很累,更何况这个人一动不动,跟个雕像似的。
她记得这个人,叫莫邪,和摄政王一起回来的人。
能被摄政王选中做贴身侍卫,那不仅仅是莫大的荣幸,也是一种赏识。不免,唐未央对眼前这个人好奇起来。
又站了一会儿,她没忍住问:“你在看什么?”
“什么也没看。”
“你盯那颗石头已经很久了。”
莫邪的视线动了动,大概没想到自己盯一颗石头那么久:“因为那颗石头就在我眼前。”
唐未央揉揉鼻子,果然也是个奇怪的人。
皙尔抱着那一小盅汤,小口小口喝着。这鸡汤熬的很好,六七个时辰熬制,骨头都被熬得酥软,肉质入口即化。桑琮难得见到皙尔多吃了两口,忍不住又给她夹了两道菜。
“柒柒,明日随本王进宫一趟。”
“嗯?嗯。”
桑琮揉了揉皙尔的脑袋,眼底里是一片柔软,只是皙尔全当看不见:“柒柒,若遇到不喜欢的人不用客气。”
照例进宫,例行公事,皙尔明白。
她的身份比较尴尬,皇帝肯定知道她的身份。既肯让她做这个摄政王妃肯定和桑琮做了什么交易,而她只不过是个筹码而已。
“我……臣妾不会客气的。”
“那好,这样本王就放心了。”
皙尔确实不会客气,别人打她一巴掌还回去就是,她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她身后空无一物,没人给她撑腰,所以她必须要给自己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