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不要停下来啊

下午两点，空闲时光。

咖啡屋内，姜卿卿双腿交叠坐在一张沙发椅上。

李大凡双腿并拢笔直地站在她的身前，完全一副做错了事的表现，实际上他就是做错事了。

“大凡啊，你这俩天有些不在状态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姜卿卿满含关怀地问道：“又或者身体方面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如果有的话一定要说啊，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恐怕都不知道该去哪里买药吧。”

李大凡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卿卿姐，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不用担心，我身体好的很。”

“这么说就是有烦心事喽？”姜卿卿观察了下李大凡的脸色，展颜笑道：“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多问，这毕竟属于你个人的隐私，不过，我认为，你现在这个状态不太适合继续工作了，你认为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大凡毫不犹疑地点了点头，继而问道：“店长还没回来吗？”

言外之意很清楚：店长回来之后，他立马离开这里。

“明天或者后天吧。”姜卿卿道：“要不，你这俩天就别工作了，可以在店里，也可以去外面到处逛逛，权当是转换心情呗。”

“这……”李大凡抓了抓后脑勺，“不太好吧。”

“就这么决定了吧。”姜卿卿苦笑道：“我怕再让你以这种状态工作下去，咱们餐厅该亏本了。”

李大凡：“……”

无力反驳。

于是，晚餐高峰的时候，李大凡很是无聊地在餐厅内各个地方闲逛，主要是所有人都在忙碌，即便他真的无所事事也不想就这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正在李大凡无聊地在大厅内来回晃悠的时候，忽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大凡。”

李大凡转头看去，待看清来者的面容，心中已没了当初的惊讶。

毕竟这货基本上天天都来。

“陈警官。”李大凡走了过去，“下班啦？”

“对啊，”陈浩笑着说道：“看你好像没什么事做的样子，怎么？被嫌弃了？”

“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李大凡讪笑道：“最近有点烦心事，容易走神，犯了不少错，卿卿姐让我暂时先不要做事了，休息一段时间，整理一下思绪。”

“这样啊，就是说你现在不是工作人员喽？”陈浩眉头一挑，“有没有兴趣坐下聊聊？不介意的话，或许我能给你一点有用的建议呢。”

“这……”李大凡有些犹豫，“不大好吧。”

“有什么关系？咱俩认识有段时间了，再说我已经下班了，你就把我当普通朋友好了。”陈浩拍了拍桌子，“赶紧的，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啊？”

“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大凡稍显忐忑地坐在陈浩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陈浩夹了口菜，率先开口：“你是不是在因为神灵的力量而感到苦恼啊？”

“噗！！！咳咳咳。”李大凡直接化身人体喷泉，差点把肺直接咳出来，“陈大哥，咱们大庭广众之下聊这种事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陈浩表示一点都不在意，“知道的人心知肚明，不知道的人顶多把咱俩当成妄想少年，无论哪边问题都不大啊。”

“也，也是哈。”李大凡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道该说啥才好。

“所以，你的烦心事到底是不是神灵的力量？”倒是陈浩固执地将方才的话题延续了下去。

李大凡目光闪烁，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我最近开始尝试运用这股力量了。”

陈浩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个尝试法？”

李大凡大致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训练方式。

陈浩听完之后，脸色略微有些古怪，“帮助你修炼的那个女孩子，知道你是纷乱者吗？”

“应该不知道吧，她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如果知道我是这样的危险人物，会不会帮我修炼还是个未知数呢。”李大凡长叹一声，趴在桌子上，周身气氛异常低迷，“本想着努力一点以求在短时间内有所成就的，这样就算是之后纷乱者的身份曝光了，有这份基础在，我自己也能继续修炼，然而这都三天了，我连一点皮毛都没悟到。”

陈浩：“你就是因为这个感到苦恼吗？”

李大凡用下巴敲了敲桌面，“是啊。”

陈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实际上，我认为你完全没必要这么苦恼的。”

李大凡面露不解，“为什么？”

“因为在我看来。”陈浩道：“你所做的训练毫无意义，没有收获也在情理之中。”

李大凡瞬间直起身来，“陈大哥你的意思是，我目前的训练方式是错误的？”

“不，训练本身并没有错，那位女孩子的想法是正确的，对绝大数特异者来说，学会力量的使用技巧的确相当重要，但那只是对绝大数特异者来说。”陈浩笑道：“偏偏，技巧这玩意，在你身上并不适用。”

李大凡抓了抓后脑勺，仍然一脸的迷惑，“我有点迷糊，意思是我不需要掌握力量的技巧吗？这样一来我该如何破解敌人的招式呢？”

“在我看来，无论敌人用的什么招式，都挡不住你的拳头，毕竟，你继承的可是神灵的力量啊。”陈浩道：“听说过一个词，叫做一力降十会吗？”

“一力降十会，一力降十会……”李大凡低声念叨了几句，霍然起身，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跃跃欲试之情，“陈大哥，多谢你为我指点迷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聊啊。”

话没说完，李大凡已经朝着餐厅大门冲了过去。

“下次再聊。”陈浩好整以暇地对着他远去的背影招了招手，目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后，幽幽来了一句：“你可能不知道，寄宿在你体内的，可是那位神灵的力量啊，纷乱者也是有很多种的，你这种的，是最危险的。”

李大凡着急忙慌的为的是什么？自然是着急去尝试陈浩所说的一力降十会了。

健身会所训练房间的备用钥匙，胡苗苗早就给了李大凡，训练相关的道具也都在训练室里放着。

当李大凡推开训练房间大门的时候，果不其然，其内空无一人，胡苗苗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学校。

反手关上房门，李大凡找到平时训练用的三角锥道具，来到房间正中央，成功将自己关到结界里后，深吸一口气，摆出出拳的姿势，开始运转体内的力量。

以前他并不知道这股力量的来历，那晚手臂变异之后，体内就多出了这股力量，经过这段时间的见闻，大致能将这股力量定义为内力，就如同小说中描述的一般，稍微有些不同的是……自己体内的这股力量，来自于神，是为神之力量。

先前的训练，因为注重技巧的关系，李大凡并未过多地在意这股力量本身的强度，再加上训练的过程中胡苗苗就在一旁，他也只敢催动极小一部分力量。

可是现在……房间里唯有他一个人。

眼神专注，精神高度集中，李大凡的脸色在顷刻间变的很是狰狞。

右脚高抬猛的踏下，衣袖炸裂，呈灰白色的右臂无比粗壮，其上爬满了玄奥的符文，肌肉鼓动发出阵阵声响，宛如战鼓齐鸣。

“哦啦！！！”一声不明所以的大吼，李大凡一拳挥出，没有丝毫的技巧，只是纯粹的力量。

咔！！！

只一个照面，蔚蓝色的结界表面爬满了裂痕，宛如玻璃一般碎裂开来，碎片落在地上旋即化作光点消散无形，三角锥道具本体也随之碎裂开来。

吐出一口浊气，李大凡站直身子，浑身升起腾腾热气，仿佛挥拳的那一瞬在体内生成了大量热量，随着收力，右臂的肤色跟大小也迅速恢复原貌。

看着这一拳的成果，李大凡脸上不禁浮现出由衷的喜悦与兴奋。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陈浩警官果真是对的。

只不过……

目光落在正前方的墙壁上，李大凡笑容逐渐收敛，眼角忍不住抖了一抖。

貌似……做的有点过火了。

墙壁上，一个直径近两米的恐怖坑洞，只差一点就能将墙体整个贯穿，却是李大凡方才那一拳，轰碎结界之后残余的力量直接轰击在墙壁上所导致的。

看样子，还是有必要学习一下如何控制出拳的力道啊，

就在李大凡独自思索的时候，钥匙旋动的声音骤然响起。

听到声响的李大凡转头看去，就看到面无表情的胡苗苗打开门走了进来。

李大凡不免一愣，“胡同学？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上课的吗？”

“哦，有点琐事，比较麻烦，所以我早退了。”胡苗苗对李大凡会在这里似乎并不惊讶，淡淡地看了眼地上碎裂的三角锥道具，当视线落在墙壁上巨大的坑洞之时，脸色才有了些许变化，“你成功击碎结界了？”

“对啊。”李大凡咧嘴笑道：“我似乎找到一点技巧了。”

实际上跟技巧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李大凡会这么说纯粹只是不想伤到胡苗苗的心，再怎么说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安心训练的地方都是多亏了她。

“是嘛，那还真是恭喜你了。”胡苗苗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半点为了李大凡而高兴的神采，语气平淡地说道：“对了，我拜托别人去帮我问过了，大凡你……原来是纷乱者啊。”..

李大凡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抓了抓后脑勺，略微有些尴尬，“你都知道了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我怕你知道之后就不会帮我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感谢你。”

“放心吧，我对纷乱者没有什么偏见。”胡苗苗露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心的笑，“只是……大凡你打算用这股力量来做什么呢？”

李大凡不免又是一愣，“为什么这么问呢？你知道的，天宫教廷已经把我列为危险人物了，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活下去吗？”

“真的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吗？”胡苗苗目光一寒，自怀中掏出一叠纸举在身前，“你爷爷的事我也调查清楚了，可以确定的是，你爷爷也是一名特异者，以他的本事，绝对不可能因为一场火灾而去世。”

李大凡浑身一颤，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攥紧。

“我估计，你早就有所怀疑了吧，只是因为无法确定，才让我帮你调查。”胡苗苗目光如炬：“你想做的根本不是活下去，而是在天宫教廷对你动手之前找出杀害你爷爷的真凶，替你爷爷报仇，对吧？”

李大凡低下头去，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沉默半晌过后沉声道：“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报仇这种事本身就是不对的。”胡苗苗厉声道：“你拥有神灵的力量，这等高尚且伟大的力量，为什么不试着用它去做一些对的事情呢？”

李大凡反问：“我做的事情难道不对吗？”

“用暴力来解决仇恨，这难道对吗？这只会促成新的仇恨而已。”胡苗苗俨然已经用上了老师指导学生的语气，“大凡，趁着现在还没犯错，赶快醒悟吧，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路，万万不能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葬送了自己的人生啊。”

“第一，对现在的我来说，为爷爷报仇就是我的人生。”李大凡挤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第二，我想，我应该没有多少人生路可走了吧？”

胡苗苗微微色变。

“你既然差人去打听过，应该知道，我已经是被列为S级的危险人物了。”李大凡摸了摸鼻子，自嘲地笑笑，“天宫教廷的人现在恐怕随时准备取我性命吧？我到底还剩多少时间呢？在这么一点时间内能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我想来想去，现在的我打从心底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为我爷爷报仇。”

“可，可这是不对的。”胡苗苗只觉浑身一阵无力。

“胡苗苗同学，我真的很感谢你，可你若是因为心中的正义感而想着劝我回头的话，那大可不必。”李大凡对着胡苗苗微微鞠了一躬，起身之后，脸上已是一片坚定，“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可想清楚了，我没有停下的打算，要想阻止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胡苗苗脸上闪烁着迷惘与挣扎，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以后我大致是不会来这里了，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了。”李大凡说着，从怀中掏出训练室的备用钥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旋即迈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胡苗苗身后的大门走去。

胡苗苗轻咬红唇，双手也在这一刻狠狠攥紧。

就在李大凡径自从胡苗苗身边走过，距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胡苗苗终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