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我还只是个孩子

为首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握紧了手中的弯刀与弩机，似乎有些紧张，“赫伦森林不欢迎你，外来者，给我滚出去！”

几十名大汉齐声怒吼：“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

何语婷不屑一笑，“怎么的？这森林是你家开的啊？”

“赫伦森林是大自然的馈赠，不属于任何人。”为首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满含敌意地瞪着何语婷：“你若是个普通人，我们也懒得管你，可偏偏你是个特异者，还是个被婆娑之森列为仇敌的特异者！！！”

“bgo！答对喽。”何语婷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这么说来大叔叔你还记得我呢，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哦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回来找婆娑之森的呢？”

“痴心妄想！！”中年大叔气的浑身颤抖，怒吼着扣下弩机，“我是绝对不会再让你接近婆娑之森的！”

何语婷满是无奈地摊了摊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人家只是个孩子啊。”

“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装无辜，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的真面目。”中年大叔历喝道：“害死上一任兽王，夺走兽王之证，致使婆娑之森秩序混乱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你吗？！”

“你说的这些我不能苟同啊。”何语婷抬起右手食指左右摇了摇，“第一，我很早以前就跟你们所有人解释过了，安莫的死跟任何人都没有直接关系，只能说是天命弄人吧，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所以我活下来了，啊哈哈哈哈。”

“……”

“咳咳，不好意思跑题了。”何语婷止住嚣张的大笑，轻咳两声以缓解尴尬，“第二点，兽王之证是安莫送我的，他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你们，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我，让我归还属于我的东西。”

为首的中年人气的满脸通红，“你，你这是强盗行为！”

何语婷一点也不怵，挺了挺胸膛很是嚣张地说道：“那也是你们曾经的强盗头子自己把东西给了我这个小强盗，这是你们的过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学会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不要成天到晚跟个猴似的大呼小叫好不好，能不能讲点道理。”

中年男子直喘粗气，额上青筋疯狂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驾鹤西去似的。

不讲道理？这到底是谁不讲道理啊。

“第三，婆娑之森秩序混乱，呵呵，关我屁事。”何语婷的神情愈发的不可一世，“老娘我三年前跟着安莫离开之后，一次都没回来过，婆娑之森不是被他们自己搞混乱的吗？跟我有个毛线关系？你们好意思把自己的过错强加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吗？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一派胡言！”忍无可忍的中年人终于红着脸粗着脖子怒吼出声：“若是你不把兽王之证带走的话，婆娑之森就不会陷入混乱，若是你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话，安莫也不会把兽王之证给你！若是你跟安莫没有相遇的话……”

“那是不可能的哦。”何语婷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跟安莫相遇，在他的关怀下长大成人，兽王之证，百兽之力，他所赋予我的一切，便是我存在于此的证明，这就是现实。”

一股无言的威压自那娇小的身躯为中心逐渐弥漫开来，几十个成年人面对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女孩，此刻却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闲话就聊到这吧，我这次来是有正事的。”何语婷装模作样地扭了扭脖子，咧嘴一笑，双目瞳孔骤然转变为冰冷的兽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看守婆娑之森入口的正是你们颂道者一脉吧，能麻烦你们给我带个路吗？离开的时间太长了，有点记不太清了呢。”

“痴心妄想。”中年人当即摆脱心里的恐惧，捏紧了武器严阵以待，“所有人听着，绝对不能让灾祸之女靠近婆娑之森，即便付出生命也要拦住她！”

“是！”一众人齐声大吼。

“灾祸之女？原来我在你们口中还有这么个外号啊。”何语婷咧嘴笑道：“还真是谢谢你们呢。”

杀意迸溅，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一声诡异的回声自林间传来，众人脚下的大地似乎晃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何语婷霍然转头看向自身的左侧，脸上首度出现了严峻之色。

没有脚步声，只听得见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近，汇聚在何语婷左侧的颂道者一众人自觉让出一条路，一名发须皆白，身躯佝偻，骨瘦如柴的老者随之出现在人群的最后方。

老者拄着一根拐杖，来到何语婷面前大约三米处站定，缓慢地抬起头来，那速度，仿佛抬头对他来说都是一件相当费力的事情。

浑浊的双眼在看到何语婷的那一瞬掠过一抹精光，和善的笑容浮上苍老的面容，蠕动嘴唇，沙哑且低沉的嗓音带着由衷的疲惫，“孩子，你回来啦。”

何语婷撇了撇嘴，再也不复先前嚣张的气焰，而是老老实实地唤了一句，“何森爷爷。”

老爷子何森咧嘴笑了，“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啊。”

何语婷双手背在身后，似是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我怎么会忘记呢，当年就是您从野兽口中救下了我，也是您把我交给了安莫，何语婷这个名字还是您跟安莫一起为我想的呢。”

“说得对，却也不对。”何森笑着摇摇头，“的确是我救下了你，但是把你交给安莫大人来抚养，却是安莫大人自己的意思，我只是遵从他的命令行事罢了。”

何语婷有一瞬间明显的愣神，“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按理讲当年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屁孩，安莫怎么会自发地想要抚养我呢？莫非我是什么天赐之子？还是天生体质特殊？我的天呐，我该不会是主角模板吧？”

一众人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何语婷一脸无趣地耸了耸肩，“当我没说。”

“咳咳。”何森爷爷轻咳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过来，“详细内容，跟我回驻地细谈如何？我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当然，详谈过后，我会如你所愿，送你进婆娑之森。”

何语婷双眼一亮，“真的？！还有这种好事？快快快，咱们现在就走吧。”

“长老！”与何语婷的期待恰恰相反，为首的那名中年人有些急了，“这女的可是灾祸之女啊！促使婆娑之森陷入混乱的罪魁祸首，怎么能让她再一次靠近婆娑之森呢？她会毁了婆娑之森的！”

“你说的都对，但你想做的偏偏与我大相径庭。”何森爷爷也不气恼，只是静静地看着中年人，静静地说道：“诚如你所说，语婷是婆娑之森陷入混乱的根本原因，既如此，能够化解这份混乱的，也只有她，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道理，不需要我跟你们一一解释吧。”

不只是中年人，在场的颂道者们听了何森的话后，不久之后面面相觑，纷纷低下了脑袋，灰溜溜地散开了。

唯有那名中年人还站在原地对着何语婷龇牙咧嘴。

何语婷直接选择了无视掉他，何森爷爷也不鸟他，径自转过身去朝着丛林深处走去，“语婷，跟我过来吧。”

“好嘞。”何语婷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两根马尾随着身体一并跃动，充满了俏皮意味。

林间稍显宁静，何语婷看着身边掠过去的景色，起先还有些享受这份宁静，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不免有些无聊，毕竟……何森爷爷走的实在是太慢了。

“何森爷爷，说起来，你们颂道者到底是什么性质的组织啊？”实在无聊到有些受不了的何语婷只得随便找了个话题，“之前被爷爷你救的时候我还小，在驻地内生活的记忆比较模糊，被安莫带去婆娑之森后就一直生活在婆娑之森内，基本没怎么接触过你们，颂道者这个名称还是我踏入社会接触到里世界之后从别人嘴里听来的。”

何森爷爷无声地笑了笑，道：“其实没什么，就是一部分被异兽帮助过的人自行发起，组建起来的势力，目的就是保护异兽生活的异空间的入口，你应该也知道吧，多数异兽的身体组织在里世界是很值钱的，每年都有许许多多特异者妄图进入异兽空间斩杀异兽换取钱财，我们的目的就是拦截这些人。”

“猎杀异兽以换取酬金吗？的确有呢。”何语婷撇了撇嘴，“这种事天宫教廷的人不管吗？”

“对天宫教廷来说，异兽是扰乱表里世界平衡的不确定因素，他们巴不得异兽全部从世界上消失，又怎么会管这些事呢，这不是给他们自己找不痛快吗？”何森说到此处也是满脸的无奈，“可悲的是，因为天宫教廷对待异兽展露出了这等态度，里世界的特异者对异兽的抵触与敌对情绪越发的强烈，还有多少人记得，当年，异兽也曾帮助天使神与人类抵御邪神，异兽当中不只有凶残的野兽，还有很多明了人情世故的智慧之兽。”

“这个世界或许不是黑就是白，但是，既然有黑，就一定会有白，只可惜现在的里世界，大部分人已然将异兽认定为了纯粹的黑。”

何语婷：“换言之，颂道者的存在是不被天宫教廷所承认的？”

“是这样不错，但是他们对我们的存在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来是担心如果跟我们起冲突的话，会把异兽的问题搬到明面上来吧。”何森道：“不管，不闻，不问，保持抵触的态度，带动人们的行动，让异兽无声无息地从世界上消失，这便是他们的意图，所以他们不会来管我们，因为只要他们不管，就没有人会承认我们的存在，等到异兽消失的时候，我们自然也会消失，或许，他们也害怕我们团结起来吧。”

何语婷：“那为什么你们不团结起来呢？”

何森沉默了足有三秒钟，随后幽幽开口说道：“因为我们也在害怕。”

何语婷疑惑：“害怕什么？”

“团结。”何森道：“害怕我们团结起来之后，仍旧无法改变天宫教廷的观念，害怕我们团结起来之后，依旧是以卵击石，害怕我们团结起来之后，反而会给异兽们带来灭顶之灾，说的直白点，我们……一直在逃避。”

“现如今，异兽、天宫教廷、特异者以及我们颂道者之间，一直维持着这种古怪的平衡。”

何语婷没再接话，只是抬头看着头顶的枝叶，一阵出神。

何森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啊。”何语婷回道：“就觉得……异兽们是不是也在逃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