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只是为了我的心情愉悦

阴冷潮湿的牢饭，暗无天日，仿佛连时间的概念都能被扭曲。

李大凡大部分时间，只是蹲坐在角落里盯着头顶的阴暗发呆，唯一回过神来的时刻便是放饭的时刻。

这也是他唯一可以用来判断时间的途径了，通过吃了几顿饭来判断。

但是因为时间观念被模糊的关系，李大凡无法判断天宫教廷的牢饭一天是放两顿饭还是三顿饭。

如果是两顿的话，距离自己被关进这里就已经过去四天了，如果是三顿那就是三天。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再一次传来放饭的喊声。

李大凡有些麻木地从地上爬起来，缓步走到牢门前，久久不见有人将饭递进来，一抬头，就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陈浩大哥。”李大凡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也没心思吃饭了，“我被关进来几天了？”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看你精气神还不错嘛，该说不愧是邪神的纷乱者吗？”陈浩嘴角含着笑，将手中的餐盘递给李大凡，“今天有点事想告诉你，所以就由我来给你送饭了。”

李大凡接过餐盘，却是没有什么胃口，“什么事要跟我说呢？”

“不是什么大事。”陈浩也不介意，大大咧咧地盘膝坐下，冲着李大凡招了招手，“坐下，放松点，边吃边听我说。”

“好。”李大凡依言照做，学着陈浩盘膝坐下，随手扒了一口饭在嘴里。

陈浩面色平淡，不着声色地挪了挪屁股，与李大凡错开一个身位，“你的审判书已经下来了，明日巳时问斩。”

“噗！！”李大凡嘴里的饭粒喷了个干干净净，若不是嘴里含了东西，这会儿已经破口大骂了。

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事？什么叫放松点？换你你试试？

哎，不是，不是说审判吗？你们都没审过，都没给我狡辩，不是，都没给我解释的机会，把我关在这里三天，然后见面就宣告我的死刑，未免太不人道了吧？

机智地错开一个身位的陈浩直接无视了李大凡的喷射攻击，旋即拖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看着李大凡，“别慌嘛，这只能说明现阶段摆在你面前的路其一的结局已经很明了了，我心想你一定不会想走这条路的。”

李大凡止住咳嗽，眼神有些迷茫，“其一？”

“老夫掐指一算。”陈浩装模作样地掐了下手指头，“不出意外，你一共有四条路可选。”

李大凡登时讶异不已，“真的假的？我一个死囚犯还能有这么多路？”

“嘛，因为你实在是有点特殊，所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陈浩耸了耸肩，一点也不介意地牢里的其他犯人，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道：“第一条路说的很清楚了，明天狗带，两眼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李大凡嘴角微抽，“这个就不用再强调了，我想听听其他的。”

“第二条路，你早就知道了不是。”陈浩打了个哈哈，托着腮帮子扭头看向右侧的过道，“邪神军的前辈，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李大凡徒然一惊，一颗心登时悬在空中。

他自然知道此时此刻能出现在这里的邪神军成员会是谁。

黑暗中，一人渐行渐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坐在地上的陈浩，正是雷鹤。

“你这个年纪，能捕捉到我的气息，还真是后生可畏呢。”雷鹤一点没有被发现的惊慌，双手插兜状似悠闲，“旧邪神军雷鹤，还未请教小友大名。”

陈浩就这么坐在地上对着雷鹤抱了抱拳，“陈浩，你不会不认识我吧，好歹蓝天市也是我的地盘啊。”

雷鹤稍稍一愣，旋即露出一抹苦笑，眼中的惊叹与欣赏一览无遗。

陈浩的话外之音很明显，从雷鹤进入蓝天市开始，陈浩就已经知晓他的踪迹了。

“大千世界藏龙卧虎，看来以老自居还是得悠着点啊，指不定哪天就被后生了结了呢。”雷鹤如此说着，倚靠在牢门上，淡淡地瞥了一眼牢内的李大凡，“所以，陈兄这一次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引路人而已，负责给这个懵懂的小子解释事态的发展与变化。”陈浩道。

“这倒是奇了怪了，按常理来说，审判过程中允许引路人的存在吗？”雷鹤笑道：“你们强加在李大凡身上的罪名，足以判他死刑了，还用得着跟一个死人解释什么吗？除非……”

“除非天宫教廷没有弄死他的把握，我替你说了，你不用彰显你的优越感了。”陈浩道：“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只有他不明所以罢了。”

“我冒昧问一下。”李大凡放下餐盘双手抓着牢门，“这个他指的是我吗？”

雷鹤与陈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

“……”李大凡：“你们就不打算跟我解释清楚吗？”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还是到时候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吧，相信我，会很精彩的。”陈浩缓缓起身，“好好期待明天吧。”

李大凡：“……”

眼见着陈浩缓步离开，雷鹤也随之转身，消失在过道的黑暗之中。

令人奇怪的是地牢内的其他犯人一反常态地安静，陈浩也没有要为难雷鹤的意思。

李大凡发觉自己有些看不懂当前的局势了，不如说他一开始就没看懂，只是越来越糊涂了。

天宫教廷、雷鹤、新邪神军、陈浩、杀手组织幕笼，自己究竟牵扯到了多少势力啊？

还有……不是说有四条路的吗？另外两条呢？你倒是说完再走啊！

……

走出地牢，眯着眼睛适应了下刺目的阳光，沿着灰暗格调的走廊走了一段路，迎面遇见一名青年男子快步跑到自己跟前。

“陈少爷，会议马上开始了，您赶紧过去吧。”

陈浩打了个哈欠，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状态，“来的都有谁啊？”

青年男子恭敬地跟在陈浩左后方，“三位审判长，二十四位审判员，十二神将，一百七十二位神使全都到了。”

“哦呦，大阵仗啊。”陈浩笑道：“远古世家呢？除了我们陈家，还有哪家来了？”

天宫教廷的权力等级，最高的自然是教皇，其次是守护者，也便是前文提到过的，天宫教廷的最高战力单位，在战场上甚至有着与教皇平起平坐的权能。

再往下依次是：直接听命于教皇的三位主教，又称教皇使者；统领审判团的三位审判长；分析处理大小审判事务的二十四位审判员；代表着天宫教廷战力第一梯队的十二位神将，每一位都是呼风唤雨，以一当千的存在；最后便是里世界，表世界以及这个神谕空间各大地区执法队以及特管队的直属上司，一百七十二位神使。

而陈浩口中的远古世家，便是包括他陈家在内，神谕之地原住民的统称，偌大的神谕之地坐落着不下百个远古世家，这其中有半数都有重要成员进入天宫教廷担任要职，这一部分大多都是家族重要成员在双神之战中陨落，为了得到更多的资源与发展而依附于天宫教廷；另有一部分不接受天宫教廷的管理，自行组建势力自行发展，时至今日其势力范围同样不容小觑，陈家便是其中之一；还有一小部分，同样是先祖死于当年的双神之战，无法与其他远古世家争锋，但是他们并未依附于天宫教廷，而是离开了神谕之地去往表层世界，在那里另谋生路，人们通常称其为返璞世家。

“十大世家的家主都来了。”青年一五一十地进行汇报：“其余世家的人……都包含在神将与神使当中了，返璞世家，无人到场。”

陈浩轻笑一声：“意料之中。”

十大世家，便是那些独自发展的世家中势力最庞大的十个，每一个都有着与天宫教廷叫板的底气，依次为：呼延、陈氏、金氏、贾氏、上官、洪氏、魏氏、婴氏、罗氏以及北冥。

根本无需带路，对天宫教廷内部路线无比熟悉的陈浩径自来到一扇足有三人高的木门前，在门前停下脚步，转头，脸色空前凝重，“最后一个问题。”

青年见他这幅神情，脸色也不由严肃了起来，“您请问。”

神情严峻的陈浩双腿缓缓扭转，膝盖微微弯曲，显然已经做好了逃之夭夭的准备，“我姐来了吗？”

青年男子愣了一愣，“没有。”

“那就好。”陈浩长出一口气，腿能伸直了，冷汗也不流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转身推开紧闭的木门，大步走了进去。

门内，截然不同的两幅风景。

左侧，百余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目视前方，标准的立正姿势，一眼望去赏心悦目。

这便是天宫教廷的队伍了。

右侧，一群人三俩成堆，各自谈天说地，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这便是各大世家的队伍了。

陈浩很是自觉地朝右侧走去，边走边跟认识的人打招呼，好半晌才在队伍最前方找到自家老爹：陈胜。

“老爹。”陈浩走过去，左右环顾了一下，低声问道：“来的人不少啊，我还以为世家们只派了家长来，

他老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让你跟着我好好学做事，非得去当什么特管队的队长，这下好了，孤陋寡闻了吧？”..

“您别每件事都能扯到这上面好不好？”陈浩脸上是满满的无奈，“快点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陈胜双手环在身前，没好气地说道：“天宫教廷向各大世家借人来着。”

陈浩眉头一挑，“借人？”

“准确点说是借兵。”陈胜道：“执法队的多数成员散落在世界各地，要想将整个天宫教廷全副武装起来，仅凭现有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但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跟我们借人，这次会议看似商议，实则是个作战会议，各大家主到场的主要目的是监督，以防天宫教廷故意让我们的人去送死。”

陈浩稍稍抬了抬下巴，看了眼坐在正前方讲台后的三大审判长，“会跟咱们借人，说明教廷方面很着急，他们急着将教廷武装起来，这也变相地承认了敌人的强大。”

“只是幕笼跟邪神军残党的话，不至于如此劳师动众。”陈胜说到此处，悠悠扭头看向身边的儿子。

陈浩登时宛如芒背在刺，“你看我干什么？”

“这一次事件的源头貌似在你管辖的蓝天市吧。”陈胜目光如炬，“除了幕笼跟邪神军，这一次事件还有哪个势力参与进来了，你可有眉目？”

陈浩直接摆手甩出素质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局外人。”

陈胜双眼微眯，眼神锐利且深邃。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陈浩摊了摊手，“我全程跟你汇报来着，半途我就相当于被卸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胜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身为我陈家的子弟，甘愿做天宫教廷的下属，人家随随便便一条指令，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老子看着你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恨不得把你开除族谱！”

陈浩赶忙谄笑着上前帮自家老爹揉捏肩膀，“哎呀，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这不是小的时候你告诉我的吗？我现在这种活法我很开心啊，安啦，你也开心一点嘛，再说了，老姐跟我也差不了多少啊。”

“别提你姐。”陈胜没好气地说道：“提起她我更来气，她要能早点找个人嫁了我都该烧高香了，成天到晚东奔西跑不知道搞什么玩意！哪个女孩子像她这样？”

“呵呵。”陈浩嘴角微微抽搐，“我觉得，这世上不会有哪个男的能驾驭得住你女儿的。”

指不定小命都没了，后半句话陈浩默默地放在了心里。

“哼。”面对这个话题，陈胜能做的只有冷哼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陈浩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哎，不对啊，老爹，天宫教廷向十大世家借人，所有的世家都同意借了？”

陈胜：“都借了啊。”

陈浩忍不住啊了一声：“为啥呀，不说别人，你为啥同意啊？”

陈胜：“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我的心情愉悦。”

陈浩：“说人话。”

陈胜默默地抬起右手，两根指头互相搓了搓，还冲着陈浩挑了挑眉，“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陈浩：“跟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都不干啊。”

“屁话，我不是人你是啥？再说了……”陈胜吐出一口浊气，嘴角含笑，无比惬意，“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嘛。”

陈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