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全员恶人

一剑出，天地剧颤。

罗刹王的左臂瞬间消失，未等他反应过来，顾苍岚平静的脸庞在视线中迅速放大，眨眼间已是近在咫尺。

没错，仅仅只是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过分的平静当中，杀机内蕴。

宽大的手掌野蛮地扣住了罗刹王的脸庞，其上传来无法抵抗的恐怖力量，罗刹王有心反抗却无力施展，如潮水般涌来的恐惧感压迫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只能感觉到身体在不住地后退，直到后脑勺撞上坚硬的墙壁。

轰隆！！！

墙壁寸寸龟裂，罗刹王整个身体都嵌入了墙壁当中，左肩还在潺潺流血。

罗刹王头一次流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喘着气，艰难地透过顾苍岚的指缝看着他的面容，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你……”

顾苍岚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左臂抓着他的脑袋持续发力，又将他的头往墙壁里按深了几分，“忘了告诉你了，我啊，最讨厌神灵了。”

“那又如何？”罗刹王讥讽地笑笑，“这世上讨厌神灵的人难道还少吗？你这类人我见得多了，嘴上说着讨厌神灵，其实只是嫉妒那些得到神灵馈赠的幸运儿而已，若是神灵大人给你一个机会，你还不是会屁颠屁颠地凑上去。”

顾苍岚面色不变，仿佛没有听到罗刹王的话语似的，缓缓抬起拿剑的右手，“冥界之神，也就是说在死人的世界是吧，若你有幸再见到你崇拜的这位神灵，麻烦帮我带句话给他，怪物餐厅不欢迎他，无论他以何种方式何种形式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干预我身边的人，纵使他是神，我也要把他的头颅砍下来。”

剑鸣不已，似是剑中之灵在响应顾苍岚的话。

罗刹王霎时瞪大了双眼，瞳孔因为强烈的恐惧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也不知有多久没体会到死亡的感觉了，罗刹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但是有一点，此刻的他无比清楚。

会死！被这一剑击中的话，自己真的会死！！

剑光如电，只听得到罗刹王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忽有两道身影从大殿的侧门后窜出来，呈左右夹击之势袭向顾苍岚。

顾苍岚脸色并无波动，原本挥向罗刹王的长剑在空中诡异地一转向，剑光一分为二，掠向突然窜出来的两道人影。

左边那人的反应力根本追不上剑光的速度，能做的唯有勉强扭动了下身躯，原本能将其一分两半的剑光最后只带走了他的一只右臂。

右边那人反应较快，一个照面就看清了剑光的攻击范围，右脚蹬地高高跃起，堪堪从剑光上方掠过，随后整个人如同烟雾一般消散在了空中，再出现时人已在顾苍岚的身边，一把伸手抓住了罗刹王的右臂。

目的很明显，避开与顾苍岚正面交锋，出其不意带走罗刹王。

顾苍岚自然反应地过来，奈何对方诡异的手段闻所未闻，难免有些应付不及。

就比如当下，神秘人手掌触及到罗刹王的那一刻，连带着罗刹王的身体也化作了烟雾，从顾苍岚的手下溜了出来，顾苍岚只来得及朝烟雾挥出一剑。

剑气自烟雾中掠过，可以听到其内传出一声闷哼，由此可见这烟雾化并不能隔绝一切伤害。

先前被顾苍岚一剑砍翻在地的，正是先前同龙十一战斗的七圣座老大哥，此番见到神秘人成功解救出罗刹王，赶忙不顾形象地大吼一声：“二妹！快带我们离开这里！！！”

“明白！！！”二妹早已蓄势待发，双手合十，嘴中一声大喝，璀璨的白光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待到光芒散去，众人再睁开眼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山顶之上，周围是云朵与天空，没有宫殿，更没有什么迷宫。

不错……什么都没有……

柳渊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你们走归走……把我的宫殿留下啊！！！”

柳栋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这你不能怪他们，他们走得急，显然顾不上这些。”

柳平平叉腰站在一旁，“就是，再说老爹你那宫殿土的要死，没了就没了呗。”

柳渊嘴角猛地一抽，“你以后别想要零花钱了。”

“没事。”柳平平摆摆手，“正好在这里跟你报备一下，我以后去叔那里住了，帮叔打下手，叔你会付我工资的对吧？”

“当然。”柳栋笑的很是和善，“包吃住，还包你上学，此外还会给你一个绝对令你满意的亲情价工资。”

柳平平很是心动。

唯有龙十一等人听出来柳栋刻意强调了亲情价三个字，看向柳平平的视线已然满是怜悯。

可怜的娃，你叔吸起人血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的，尽管你是一条龙。

“岚岚。”顾苍生走到顾苍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啦，人跑啦就算了，下次有机会再教育他们，没机会也不要放在心上了，因为这种人影响自己的心情，不觉得很不划算吗？”

顾苍岚转头注视着他，须臾，轻叹一口气，收剑入鞘，“我饿了。”

“了解。”顾苍生兴奋地大喊，“那个，平平他爹啊！你们龙岛有厨房吗？食材呢？帮我准备一下吧！我们大家伙都累了，在你这叨唠几天没关系吧？房间就交给你去准备了啊。”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柳渊怒而起身：“你们一伙人擅自闯入龙岛境地，杀害我龙岛子民，现在还妄图得到我们的帮助？痴心妄想！！”

顾苍生：“你欠我们钱来着。”

柳渊：“……这……你们心中就没有一点愧疚跟悔意吗？不觉得那些惨死在你们手下的龙族子民很无辜吗？”

“喂喂喂，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龙十一咧嘴一笑，“我们可不是什么惩奸除恶，维护正义的大英雄哦，我们是恶人，是怪物，愧疚？悔意？这种无聊的东西在我们身上可不适用哦。”

裘星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一边说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第一，还钱，然后去准备我们需要的一切；第二，还钱，然后我们自己去找我们需要的东西，不过让我们自己去找的话，这中间会发生什么，我们可就不能保证喽。”

柳渊嘴角一抽，一抽，又一抽，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半晌过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平平，带他们去厨房，准备休息的房间给他们。”

柳平平不服：“为什么是我？”

柳渊一瞪眼，“怎么？我还指使不了你了？你双面间谍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柳平平撇了撇嘴，很是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顾苍生已然在他身后一边推搡一边催促，“快点快点，岚岚说他饿了。”

“走吧，我们也去凑凑热闹。”裘星兴致很高，视线掠向一旁，已然满是暧昧，“语婷，你打算在大凡背上待到什么时候啊？”

李大凡：“……”

这也是他想问的。

“待到我满意为止。”何语婷显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环顾四周，发出疑问：“说起来，怎么没看到卿卿姐啊？”

“哦。”柳栋忽在此时开口：“卿卿的话不用担心的，她去接妮妮了。”

柳渊徒然一惊，霍然扭头看向柳栋，双目瞳孔因震惊不断颤动。

“哦，这样啊。那我们先走了，店长你不跟来吗？”

柳栋摆摆手，“一会儿就去。”

目送着一行人下了山，开阔的山顶就只剩下柳栋跟柳渊这对兄弟。

柳栋抬头看天，柳渊看着柳栋，二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片刻，柳渊率先开口了，“你早就知道了？”

柳栋：“什么？”

柳渊：“荷诗诗是七圣座的一员，还有……她早就死了的事实。”

“当然知道。”柳栋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毕竟她死的时候我也在场，她被那个男人带走的时候我也在场，她又一次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大抵是高兴的吧。”

“所以你才会一直那么迁就她啊，我就说你以前不是很怕她的。”柳渊吐出一口气，“妮妮在哪里，只有我跟荷诗诗知道。”

柳栋：“卿卿大概也知道了吧，她不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柳渊微有些动容，“荷诗诗告诉她的？”

“十有八九是吧。”柳栋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烟，抬头看向柳渊，“突然想抽烟了。”

“看我干什么？你觉得我会有那玩意？”柳渊不为所动。

柳栋复又叹了一口气，“没有好啊，不抽烟好啊。”

“其实是想试试的，但一直没抽出空来，这之后应该会闲一点吧。”柳渊也学着柳栋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抬头望着天空，“总觉得……发生了好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很多事情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呼！”柳栋双手背在脑后，向后仰躺在草地上，盯着天空出神片刻，悠悠开口：“……有什么关系，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

一处不知名的平原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

然而下一秒，巨大的建筑瞬间消失，只能看到八个人影从空中落下。

“呼，呼，呼……”其中一人跪倒在地，右手捂着左肩，额上汗液密布，浑身都因为疼痛及情绪上的波动而微微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恢复不了！！！我分明拥有神赐予的无上力量，为什么连一个凡人造成的伤害都恢复不了！！！”

这群人便是神秘人加上罗刹王七圣座，而此刻跪地咆哮的无疑是被顾苍岚夺去一臂的罗刹王。

“王，恐怕这不是你的问题。”同样被夺去一只手臂的阿大脸色惨白，“我的伤同样没有自愈，问题的关键不是我们的不死之身，而是……问天剑圣。”

“的确如此。”从顾苍岚手下救出罗刹王的神秘人在此刻开口了，“问天剑圣顾苍岚，那家伙的剑……恐怕已经超越了生与死的界限了。”

“所以老五第一次遇到问天剑圣时的感觉不是错觉。”二妹同样脸色惨白，“那个家伙，真的有能力杀了我们。”

“嗯？”小六环顾四周，“说起来？没看见五哥呢，他人呢？”

“我们是连带着迷宫阵一起进行空间转移的，他既然没在这里，答案就很明显了。”神秘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死之身被破解，存在本身被完全抹除。”

所有人霍然扭头看向他。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这种事情？”小七不禁有些情绪失控，罗刹王的表现与话语，老五的神秘失踪，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冲击着他坚信的观念，“当时跟五哥交手的人是谁！我要去证明他没有能力做到这种事情！二姐？二姐！你说啊！跟五哥交手的人是谁？”

“我，我……”二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你们知道的，我一向厌恶他这个人，所以从来不关注他。”

“该不会也是问天剑圣干的好事吧。”老三提出自己的看法，“讲道理，像他那样的怪物不可能满地都是吧。”

“呵，呵呵……”依旧捂着伤口跪在地上的罗刹王忽然发出一串古怪的笑声，悠悠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你们是想说，那家伙的力量，比拟神灵吗？别开玩笑了！！”

“倒也不至于是玩笑，问天剑圣顾苍岚，的确可以说是当世最接近神灵的人类呢，只不过，最接近神灵的人类，那也是人类，人类，是成为不了神灵的。”

忽有声音自远方传来，下一秒，一名黑袍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八人面前。

八人当中，唯有神秘男子面色如常，包括罗刹王在内的其余七人，皆是脸色大变单膝跪地，尤其是七圣座当中的阿大，这一刻，他想起了神秘男子先前对自己说的话，忍不住多看了神秘男子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