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岚岚跟蓝蓝

面前的老妇人是婴水仙的奶奶，而婴水仙的父亲跟陈千紫的母亲是亲兄妹，这么说来……面前的老妇人，是陈千紫的外婆啊。

“哎，她不是你外婆吗？”顾苍生复又凑到陈千紫耳边低声说道：“跟她求求情，让她放我们一马呗。”

陈千紫当即转头瞪了他一眼，细若蚊鸣地说道：“那我怎么跟她解释我跟你在一起的事情？别多嘴，你就是想把我陈家拉下水！让婴家误以为我陈家跟你同流合污！”

顾苍生摊摊手，“或许她已经认出你来了呢？要不然怎么会自己跳下来呢。”

“不可能。”陈千紫说的那叫一个笃定，“我改变了相貌，甚至刻意压低了声音，她不可能认得出来。”

老妇人：“千紫，不打算跟外婆解释一下吗？”

陈千紫：“……”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顾苍生捂着嘴巴，肩膀抖动，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额……”到底是自己的长辈，既然被认出来了，再装傻就不实际了，陈千紫撤去伪装，挤出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外婆，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老妇人脸色不变，“我虽然年纪大了，好在还没老年痴呆，自己的外孙女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陈千紫讪讪一笑。

老妇人的视线复又看向她身后的顾苍生，“你就是顾苍生？就是你杀害了我孙女？千紫，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陈千紫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时语塞，“这个……”

老妇人双眼一眯，面露狐疑，“他不会是你男人吧？”

“啊？咳咳咳。”陈千紫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连忙摇头否认，“怎么可能！他是我仇人！”

老妇人：“既如此你为何不杀了他！还要跟他一起行动？！”

“这个……”陈千紫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外婆，我也不瞒你，我觉得水仙的死有蹊跷，凶手不一定是他。”

顾苍生识相地站在陈千紫身后一言不发，人家外孙女的话人家能听得进去，自己就不添乱了。

老妇人双眼微眯，“你说，水仙的死，有蹊跷？”

“是。”陈千紫深知自己的外婆有多么的厉害，除了实话实说别无他法，当即将目前手头上的情报娓娓道来，“本该在家族评比死亡的罗缡，也就是神邸的原本持有者，经调查确定是神秘不死者组织的成员，神邸的真伪有待查证，另外……”

陈千紫转头，伸手指着身后的顾苍生，“这家伙体内经我探查没有半点力量，没可能杀了水仙，水仙的死恐有第三人参与其中。”

老妇人摇摇头，表示不认可，“神灵的力量，以人类的精神力，本就探查不到。”

陈千紫面色微变，一时语塞。

顾苍生觉得是时候站出来了，当即开口说道：“老婆婆，你且想想，若我真的拥有神灵之力，为何还要你孙女带我来这里呢？或者说……如果我真的是杀害婴水仙的凶手，我为何还要跑来你婴家调查呢？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老妇人摇摇头，“你们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千紫的猜测跟你的一面之词，除了那个罗缡是不死组织的成员这件事，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众目睽睽之下，杀死水仙的确实就是你，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顾苍生转目看向一旁的陈千紫。

陈千紫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顾苍生心生无奈，叹了口气，迈步上前。

老妇人面露警惕，毕竟在她眼里，顾苍生还是身负神灵之力的危险分子。

顾苍生很是配合地举起双手，“我啥也不干，就说几句话。”

老妇人眼中的警惕没有半分消退，倒是没有喝止顾苍生的行为。

慢步来到老妇人的身边，顾苍生低下头，低声说了句什么。

陈千紫是有些好奇的，奈何距离稍远，顾苍生说话的声音又小她根本听不见。

倒是外婆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老妇人霎时瞪大了双眼，扭头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苍生，“你，你是……”

“前辈经历过那个时代，应该听到过一点传闻才对。”顾苍生摊了摊手，“现在你该懂了吧，就算我真的得到了神灵之力，我也没有杀害你孙女的理由。”

老妇人眼神闪烁，面露犹豫，“你说的话，可属实？”

“试问，天底下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顾苍生毫不动摇，“我同样没有骗你的理由。”

老妇人几经犹豫，叹了口气，道：“我相信你，但是你也说了，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哪怕我为你说话，别人也不会相信，你还得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

顾苍生微笑点头，“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若不是为了取得老前辈你的信任，我也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

老妇人点点头，表示相信顾苍生的话，“所以，你来我婴家，为的是调查什么呢？”

“哦，您要不说我都忘了。”顾苍生幡然醒悟，讪讪一笑，复又凑到老妇人身边低声问道：“老婆婆，冒昧问一下，你应该检查过令孙女的遗体吧？”

老妇人眼中微有异色，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确实检查过，怎么了吗？”

“额……其实我本意也是来检查令孙女的遗体的，虽说男女有别，但是形势所逼，绝无冒犯之意。”顾苍生稍显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既然老婆婆你检查过，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直接问你就是了。”

老妇人面露狐疑，“你想问什么？”

顾苍生低声说了些什么。

老妇人面露讶异，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顾苍生眼中精光一闪，“也就是说确有此事喽？”

老妇人点点头，显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我本以为是神灵之力所导致的，难道不是吗？”

顾苍生摆摆手，“你口中的神灵之力前不久被我兄弟弄没了，显然不是货真价实的。”

“喂。”被无视了有段时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的陈千紫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顾苍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改口说道：“晚点再告诉你。”

陈千紫面露不悦，“为什么要晚点才告诉我？”

顾苍生额了一下，“怕你一下子接受不了。”

陈千紫皱了下眉，正待追问，却被外婆抢先一步开口了，“小苍生说的没错，有什么事之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里。”

小苍生……

陈千紫嘴角微抽，你俩啥时候这么亲近了？到底是什么花言巧语能让我外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他建立起如此牢靠的信任？

浓厚的疑惑盘踞在心间，但是陈千紫心知肚明，二人的话是对的，既然顾苍生已经问到了想要的情报，那么当务之急就是离开这里。

陈千紫念此，再一次改变了相貌与衣着，

老妇人见状，摇了摇头，“别遮遮掩掩了，外头现在都是婴家的精锐，你只要冲出去，一动手，谁都知道是你了，何况你大舅也在外面，你以为他认不出你来吗？”

陈千紫动作一僵，“这，这该如何是好？”

“有什么好遮掩的，就这么出去不就是了。”老妇人道：“人生在世，但求问心无愧，你没做什么亏心事，且有自信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何还要遮遮掩掩？大不了事后给你大舅陪个罪就是，他要敢罚你，我替你做主。”

老妇人前后的态度转变令陈千紫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不容置疑她的话是对的。

老妇人复又说道：“逃离婴家之后，以最快速度回你陈家避难，好歹也是亲家，你大舅不会不念情面，再加上我帮你们争取，大概能有一周的时间给你们周旋，你们要做的就是在一周内揪出真凶，还原事件的真相。”

陈千紫稍显犹豫，“回陈家？可我不想给家里添麻烦，要不……”

老妇人当机立断，打断她的话，“你想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可在别人眼里，你是陈家大小姐，你的事就是陈家的事，你不回陈家，才是给你陈家添麻烦，你回了陈家，你父亲才有筹码跟你大舅周旋。”

陈千紫本就是聪慧之人，稍加思索已明其中利弊，当即点头应允，“晓得了，多谢外婆指点。”

老妇人摆摆手，“快些走吧，就当我被你打趴下了，话虽如此，你要想逃离婴家，也不简单，到底是十大世家之一，接下来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陈千紫轻点头，不再多说，抓着顾苍生的肩膀，带着他一跃而起。

二人一路冲出地牢，映入眼帘的便是整齐地排列在祠堂前的婴家精锐，立于队伍最前方的正是婴家主，也就是陈千紫的大舅。

眼见两道黑影自地牢中窜出，婴家主怒目圆睁，若非此地乃是婴家祠堂，已经命令手下人开枪了。

“给我拿下！”婴家主大手一挥，立马就有十名擅长近身搏斗的特异者欺身而上。

陈千紫当前的目的是逃离婴家，自然不会与这些人纠缠，身处半空，周身火焰升腾，在这夜色当中尤为醒目，火焰呈环状朝四周迅速扩散，滚滚热浪令人心生胆寒，十名特异者纷纷退避。

婴家主感受到这股熟悉的能量波动，稍稍一愣，当即就是脸色一沉，怒斥道：“千紫！你做什么？！你这是助纣为虐你知道吗？！”

果如外婆所说，一动手就被认出来了。

陈千紫嘴中苦涩，无奈高喊一声，“实是迫不得已，千紫这厢得罪了！”

此时陈千紫已经带着顾苍生来到了祠堂的屋顶，距离围墙尚有一段距离，若是无人阻拦，大约三十秒就能逃离婴家，可惜这明显不现实。

陈千紫前脚朝着隔壁楼阁纵身一跃，后脚就听到子弹破空而来的声音。

坚实的冰墙出现在身侧，如同龟壳，将那攒射而来的弹丸尽数挡下。

顾苍生即便身处冰墙之内，听着外头密集的开火声，依旧毫无安全感，能做的也就只有竭力缩起身子，以求淡薄的安全感。

密集的攻击虽然伤不到陈千紫，但却大幅度减缓了她的速度，此时又有三名实力不俗的特异者拦在了她的面前。

陈千紫面色稍显凝重，面前这三人，在婴家的地位相当于天宫教廷的三位主教，婴家主认出了她，当然不会再派些杂鱼上来找虐。

若只是一人，陈千紫还有自信迅速结束战斗，可三人合力……纵使她全力以赴，顶多打成个平手，要想离开婴家更是痴人说梦。

即便她天纵奇才，偌大一个婴家，也不是靠一人之力就能撼动的。

除非……

正当陈千紫打算全力施为孤注一掷之时，昏暗夜色当中，响起一声嘹亮的剑鸣。

正合力朝陈千紫发动攻击的三人脸色剧变，硬生生改变了攻击方向。

陈千紫亦是面露惊诧。

反应最大的要数顾苍生，想也没想一声大吼：“岚岚！别杀人！”

夜色当中，杀意骤减，锋锐的剑气硬生生退去七成，只余三成，仍然击溃了三人的合力攻势，在三人身上各自留下一道剑痕。

三人闷哼一声，感受到锋锐的剑气侵入体内，连忙后撤，虽说狼狈，好在性命无忧。

顾苍生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忽然感受到一股刻意的视线，抬头对上陈千紫的双目，讪讪一笑，“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可以解释清楚的玩意，何必大开杀戒呢。”

陈千紫眼神闪烁，轻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做评价。

顾苍岚此时来到顾苍生身边，皱着眉头一脸莫名地问道：“什么情况？”..

“……”顾苍生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敢情还没搞清楚情况你就一剑砍过去了啊，说了多少次了，先思考再行动。”

顾苍岚点点头，回答地很是顺口，“下次一定。”

顾苍生：“……”

你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眼见底下婴家的人又有要发动攻势的架势，顾苍生连忙说道：“我们要离开这里去陈家，岚岚护送一下，记住，别杀人啊。”

顾苍岚点点头，右手按在剑鞘上，“我尽量。”

顾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