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陈千紫推开椅子站起身来,“这里没什么重要信息了,充其量监控能看到的十分有限,但凡有点本事的特异者都能躲过监控。”
“可……”顾苍岚道:“你先前不是判断出杀害幕笼会长的人是他很亲近的人吗?如果这个人不是走正门进去的,难免会引起他的怀疑,还能做到让他放松警惕继而一击毙命吗?”
正想离开保安室的陈千紫脚步一顿,“你这么一说,也有点道理。”
说完之后,视线悠悠转向了一旁的大长老。
大长老几欲吐血,照你们这么分析,凶手不就摆明了只可能是我吗?要不要这么绝啊,给我一条活路可不可以?
盯了大长老约莫十秒钟后,陈千紫收回视线,迈步走出保安室,并径自朝楼梯走去。
寒莎正想问一下看完监控有何收获,一眨眼的功夫陈千紫已经走远了,无奈只能一边迈步跟上一边吼了一嗓子:“陈小姐,你干什么去啊?”
“回案发现场。”陈千紫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想跟来就跟来,不想跟来也随你们。”
寒莎脚步不停,摆明了是要跟着一起去。
顾苍岚亦是二话不说迈步跟上。
大长老苦着一张脸,我现在都成头号嫌疑犯了,要是再单独行动,嫌疑岂不是更大了。
聂先生紧跟着大长老,微笑着问道:“长老,陈小姐有什么收货吗?”
大长老脚步稍稍顿了一顿,扭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倒是没什么重大发现,可以说一切都在陈小姐意料之中吧。”
“这样啊。”聂先生微微颔首,“可我看长老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大长老摆了摆手,旋即低声道了一句:“还搁这关心我呢,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一行人回到会长的房门前。
陈千紫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脚步一顿,一伸手,将身边正欲踏入房门的寒莎拦了下来。
寒莎吓了一跳,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干什么?”
“所有人都不许进入房间。”陈千紫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终归是沉不住气啊,看来我先前还真是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呢。”
在她身后的几人面面相觑,个个一脸懵逼。
顾苍岚率先开口问道:“怎么了?”
“就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陈千紫语出惊人,“有人来过这个房间。”
“什么?!”大长老徒然一惊,更多的是欣喜,自己方才全程都跟陈千紫待在一起,若是此时凶手重返现场,自己岂不是能摆脱嫌疑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
顾苍岚向前走了几步,挤开寒莎,站在陈千紫身边,凝目朝房内看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开口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有人来过的?”
陈千紫伸手指着躺在地上的会长尸首,“尸体右手的食指跟中指被人动过。”
顾苍岚下意识眯起眼睛。
寒莎的表情跟顾苍岚如出一辙,“这你都能看得出来?什么动态视力?”
陈千紫走到尸体边上蹲下身来,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下死者右手的食指跟中指,“还残有一点湿度,应该是用湿毛巾之类的擦拭过,但是时间有限,擦拭的比较潦草,必定还有痕迹留下,这一次是他失算了。”
寒莎紧跟着走进房间,眉头紧锁,“会是谁呢?”
大长老连忙撇清自己,“我刚刚全程都跟陈小姐还有顾大侠待在一起,肯定不是我啊。”
“我知道,你不用这么刻意地强调。”陈千紫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当务之急还是查清楚会长的手指上究竟残留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能让凶手冒险回来一趟,或许是能揭露凶手身份的讯息。”
大长老盯着会长的右手两指,忽然开口说道:“陈小姐,能麻烦你稍微让一下吗?”
陈千紫微皱眉,“你想干什么?”
“只是一个小尝试,放心,不会破坏现场的。”大长老讪笑着说了一句,来到尸首身边蹲下,自兜里掏出打火机,打出火苗,在会长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周围打了几个圈。
刹那间,一股无比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首当其冲的大长老两眼一翻,就那么蹲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陈千紫等人更是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好险没当场晕过去。
“什么东西?”陈千紫徒然一惊,大手一挥,澎湃的掌风卷起空气中那些刺鼻的气味,冲门而出。
大长老浑身一抖,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意识,向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膛,“我只是想到有这种可能,没曾想真的是啊。”
陈千紫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启梦花的粉末,是一种强烈的精神性毒素。”大长老沉声道:“哪怕只是吸入一点,就能使人精神恍惚,分量多一点,能使人暂时失去意识,届时只凭言语就能轻松地操控中毒者的行动。”
“毒粉?蛊惑人心?”陈千紫徒然一惊,“幕笼的杀手当中,有谁会随身携带这种毒粉?”
大长老面色微变,有些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这,这种毒粉毒性剧烈且敌我不分,纵使效果拔群却也很难运用自如,前提是能得到一定的耐毒性,为此需要不间断地微量服用毒粉,持续十年方能得到半永久性的耐毒性,等于说要想获得启梦花粉的耐毒性,需要整整十年活在浑浑噩噩当中,这可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整个幕笼成功做到这一点的,唯有三个人,而这三个人……现在都在这儿了。”
陈千紫看看强装镇定的大长老,看看眼神飘忽的寒莎,最后又看看面色平静的聂先生,“也就是你们三个喽,你们三人都有随身携带启梦花的粉末?”
“额……”令人想不到的是大长老居然主动开口为寒莎开脱,“寒莎得到启梦花的耐毒性单纯只是为了不中招而已,她从未使用毒粉之类的招式,自然不会随身携带。”
“谁说我没带的。”哪曾想寒莎居然一反常态一口承认了,“我有带啊,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陈千紫顿感莫名,视线落在寒莎脸上,皱眉道:“你想做什么?”
“什么我想做什么。”寒莎耸耸肩,“配合你的调查而已啊。”
“配合我的调查是吧?好啊,”陈千紫意义不明地冷笑一声,“大长老,你们幕笼可有关押犯人的地方?”
大长老呆了一呆,愣愣点头,“自然是有的,怎么?”
陈千紫冲着聂先生抬了抬下巴,“把聂先生暂未收押,严加看管,没我的命令不得放他出来。”
“什么?!”寒莎惊呼一声,聂先生面露惊讶与不解,终于是再难维持先前那般风轻云淡的姿态。
“陈小姐,你关押聂先生,可有依据?!”寒莎肃然说道:“若是没有依据,你的行为……”
“当然有依据,虽然只是怀疑,但足够我暂且限制他的行动自由了。”陈千紫目光如炬,“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刚刚在一楼保安室,他分明与你分开单独行动了一段时间,而你故意帮他瞒着,不是吗?”
寒莎面色一变。
“我确实是跟莎莎分开了一段时间,但我只是去上个厕所啊。”聂先生一脸无辜地说道:“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没什么汇报的必要,莎莎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因为这个引起了你的怀疑,那我是不是太冤枉了一点?”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真的是去上厕所了。”陈千紫不依不饶地说道:“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证词。”..
聂先生:“可以查监控啊,楼道里有监控的,我确实进了厕所。”
陈千紫:“然后从窗户溜出去,再爬上三楼从这里的窗户进来?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聂先生面色一沉,“你要真这么说,那我无话可说,但就凭这一点认定我是杀害会长的凶手,是不是太儿戏了一点?”
“我可没说你是凶手,刚刚也说了,只是暂且限制你的行动自由而已。”陈千紫道:“我会继续寻找证据,时间只有两天,若是找不到证据,自会放你出来,你不会连两天时间都不愿意等吧?还是说……你心虚了?”
聂先生微皱眉,“我只是不想被当成凶手对待而已。”
陈千紫:“事实上,你确实是目前嫌疑最大的。”
“好了,不用说了。”寒莎忽然大喝一声打断了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举起了双手,“我自首,会长是我杀的。”
一语惊煞旁人,无异于此。
无论是聂先生、大长老还是顾苍岚,皆是愣愣地看着寒莎,一时说不出话来。
唯有陈千紫阴沉着脸,咬牙切齿来了一句:“所以说,你想做什么啊?”
“嗯?我想做什么还不明显啊。”寒莎状似轻松地笑笑,“你们实在太蠢了,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所以我选择自首啊。”
“是吗?”陈千紫冷笑连连,“那我请问,你是如何杀掉你们会长的?”
“很简单啊。”寒莎耸耸肩,“先乘其不备用启梦花的毒粉使其失去意识,然后用匕首给他致命一击啊,就算失去了特异者能力,要想做到这一点也并不困难,毕竟会长他很信任我嘛。”
陈千紫冷哼一声,“漏洞百出。”
寒莎不由轻皱眉头,“什么?”
“其一,根据我们推断出的死亡时间,幕笼会长被杀害的时候,你正跟顾苍岚待在一起,试问你在那种情况下要如何行凶呢?”陈千紫伸出两根指头,“其二,谁说你们会长中了启梦花的毒?”
寒莎神态表情呆了一呆,“什么?”
“你不妨回忆一下,我只是问有谁随身携带这种毒素而已,我可从未说过你们会长中了毒啊。”陈千紫目光如炬,面色冰冷,“毒粉残留在手指上,说明是在中招之后,弥留挣扎之际从凶手的身上蹭到的,凶手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奈何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处理,只得暂且离开,之后再找机会返回现场清理痕迹。”
“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处理?”大长老沉吟片刻,悟了,“我知道了,肯定是当时我、顾大侠还有寒莎已经来到了会长的房门口,把凶手给吓跑了,所以,我,寒莎还有顾大侠都没有嫌疑。”
陈千紫一丝不苟,“只是暂时没有嫌疑而已。”
说完,视线掠向寒莎,“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的建议是没必要,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明他就是凶手,你没必要急着帮他顶罪。”
“我同意。”沉默有段时间的顾苍岚开口附和道:“他于你有恩不假,但你也不该为此赔上你自己的人生。”
“寒莎,顾大侠说的对啊。”大长老一瞅见机会就开始拍顾苍岚的马屁,“你应该听顾大侠的,不要无理取闹,小聂只是嫌疑人而已,没有任何人说他就是凶手啊。”
聂先生张了张嘴,正待说些什么,成为众矢之的的寒莎忽在此时开口了。
“关你什么事啊?”脸色无比阴沉的寒莎再度开口,却是将矛头对准了顾苍岚。
顾苍岚稍稍一愣,左右环顾了一下,抬手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对我说吗?”
“不然呢?这里就你一个外人,除了你还有谁啊。”寒莎眼神凶狠,面色冰冷,“这是我们幕笼的家务事,陈小姐是大长老请来的,那你呢?你不是跟这件事半点干系都没有吗?那你待在这里做什么?你在这里多什么嘴啊?!”
顾苍岚微皱眉:“我……”
“寒莎!你怎么跟顾大侠这么说话!”大长老抢先发难,大吼一声,“顾大侠是在帮你!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快跟顾大侠道歉!”
顾苍岚摆了摆手,“道歉倒是不必了,我只是想说清楚,我……”
“果然。”冰冷的话语,打断了顾苍岚的话,映入眼帘的,是寒莎毫无情感波动的死寂眼神,“你果然,很像呢,我果然,最讨厌你这类人了。”
顾苍岚内心狠狠一颤,下意识问了一句:“我,像什么?”
“仗着自己有着绝对的权势或力量,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反对。”寒莎:“你跟当年杀害我父母的人,真的是好像呢。”
顾苍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