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前路茫茫且行且难

这时的人群已经心如死灰，没有再如方才那般满怀希冀了，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些骑马之人，压根就不是出来管流民之事的。

那人快马到了乔泽远一行人跟前，“跟我走！”

“裴璨？”乔泽远对于裴璨的到来那是惊喜交加，不知他过来这事情会不会有所转机。

赵勋不认识裴璨，有些茫然道：“这还能去哪里？”

裴璨沉声道：“转水路去二龙滩上岸，从东城头入关。”

宋道成惊呼道：“可二龙滩水流湍急本就不易，何况如今管控严重，压根连船只都没有，再说这过去就是东城大军驻扎地，如何从军营之中穿插过去？”

贸然出现在那里，岂不是得被东城大军，当做叛军剁成饺子馅？

裴璨胸有成竹道：“我来之前已经托裘四准备好了过河的船只，先往那头走，注意点别引起人的注意。”

万一流民看见纷纷跟了过来，别说有没有船了，就是跳河都有人想办法过去，他们才不管前方什么军营不军营的。

乔泽远告别宋道成一行人，带着乔家众人往二龙滩方向去，此去河滩还有五六十里地，丝毫没引起关口流民的怀疑。

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关口，就等着如何入关，本就是没啥见识的流民，又大多都是打外地过来的，压根不知道还有旁的路可以走。

不说他们，就是乔泽远也不知道这些路，宋道成倒是知道，可那军营却不是谁都能过去的，若是被驻军发现，人还在河里，就会被人射成筛子，压根就是一条亡命路。

一行人出了流民视线之后，就紧赶慢赶往河滩方向去，终于在夜半时分，赶到了河滩边上，果然见那里已经密密麻麻停靠着许多船只。

乔泽远带人点燃火把，吩咐众人：“各家安排一个壮劳力，先送老人孩子过河！”

乔族长清了清嗓子喊道：“各家注意了啊，听我说，德柱家、张老汉家、王木匠、永福家、永清家先走！”

人家李德柱连自己族人都没跟，来跟了他们乔氏族人，乔族长心里想着，他不能让这老小子寒心。

张老汉和王木匠两家是早些年的外来户，他这个做族长的也不能让人家觉得偏心。

乔老太一家就不用说了，这都是托人家乔泽远的福，至于永清家，那是因为永清家里的老人年纪大了，还有两个孕妇和孩子。

乔族长的安排，乔氏族人自然是没有异议，各家帮衬着给上船的人递东西，收拾行李上去。

一直到三更时分，这才将人全部送上船，乔族长一直留在最后，和乔泽远、裴璨等人坐着最后一趟船出去。

天色灰蒙蒙泛白之际，第一波上岸的人已经将饭做好了。.

乔泽远等人上岸时，正赶上开饭了。

乔仲文家的伍氏端着两碗饭过来，“远哥儿，快吃饭，这忙活了一晚上的，辛苦了！”

小豆儿拿着个鸡蛋过来：“远大哥，吃鸡蛋！”

乔泽远摸摸小豆儿的头：“不吃了，豆儿吃吧！”

二龙滩是两条不知名的支流汇成一道，最后主道河水汇入渭河之中，因此才有二龙滩一说。

乔泽远跟裴璨道：“此去东城大营还有多远？”

裴璨望着渐渐升起的红日回道：“还有五十余里地，如果走的快，天黑之前应该是可以到的。”

乔泽远问乔族长：“太爷，咱们昨儿晚上奔走了一夜没歇着，今日再走，这人能不能熬得住？要不歇口气再走？”

乔族长乐呵呵道：“不歇不歇，咱能走的动！”

回头又问李德柱几个老汉：“柱子，张老汉、你几个老东西还走得动不？”

李德柱背着刚刷好的大铁锅道：“三叔，咱当年去城里卖粮食，两天两夜都走过，这点路算个啥！”

“就是！”张老汉背着背篓过来道：“昨儿也没走多少路，不都坐船了嘛，咱赶紧的走！”

大伙儿心里都是怕的，关口那架势，压根不可能进得去，如今有贵人帮忙，就别说那累不累的话，等到了地方，啥时候不是歇，这会可不能耽搁了。

二龙滩多年不见人烟，这一带野草比人高，乔泽远带着一众年轻人在前面拿着镰刀开路，冷不丁还会蹿出两条蛇来。

好在这些年轻人都是乡下娃，打小没少干这种捉蛇掏鸟窝的事，见着人半点不害怕，反而是兴奋的很，这可都是肉啊。

天可怜见，自打六月底开始逃难，整整几个月都没见一点荤腥了，这肚里拉屎都不好拉了。

眼见就快到目的地了，小孩子们也不觉得累了，叽叽喳喳说笑着，恨不得天黑就能到地方。

沿着二龙滩走了许久，黄昏时分才顺着河道上山，这时候的板车就不能拉了，汉子们只好将板车给卸了，硬生生背着上山去。

破家值万贯啊!本就是一无所有的人，要是因这会儿吃力就不要了，回头可咋整。

乔泽远帮忙背着小豆儿，起初不觉得重，可走到半山道上，就开始觉得死沉死沉了。

“豆儿兄弟，你是不是没拉屎？我咋觉得你沉得很！”乔泽远边走边逗着小豆儿。

小豆儿一本正经道：“远大哥，你不说我还真不觉得，这一路没咋吃，肚里没食，压根就拉不出来。”

“可你这会一说，我还真想拉屎了！”

乔泽远忍不住苦笑，叫你嘴欠，这还得等着这小子拉屎了。

“豆儿兄弟，你再坚持坚持，马上都到山顶了，你到时候再拉啊！”

小豆儿憋着脸道：“行，我再忍忍！”

一行人上了山顶，远远望去，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东城大营军驻扎地了。

裴璨指着东城大营道：“绕着营地边上的山道过去，翻过那个山头，就是万年县了，到那里就可以开始走官道了。”

乔泽远打量着山道，心中再度苦笑，这要是爬过山头，又得是一个晚上的功夫了，这晚上夜路不好走。

可不走也不行啊，你还能在人家营地边上歇着不成。

就在此时，山道上远远有人过来了，看样子还是带着兵卒，众人心中一阵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