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青衣楼。
苏尘改换行装,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整条街都被城卫军封锁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细细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城卫军以缉捕城中盗匪为由,封锁了这一条街道。
“没听说最近帝都有什么江洋大盗出没,一般蟊贼又怎么需要出动城卫军,还搞得这么大阵仗?”
苏尘眉头微皱。
不出所料的话,这应该是冲青衣楼来的了。
思索间,身形闪烁,已是从后巷中飞入了楼中。
一进楼中,便听到阵阵啼哭抽泣之声传来。
此时的青衣楼,大门紧闭,门口被官兵把守着,一个客人也进不来,一众女子,大多围在二楼走廊处,人人都是面带忧虑之色。
苏尘在密室中等了一阵,发现桃红迟迟没有过来拜见,于是只好亲自动身,来到了她所居住的房间里。
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澹澹的血腥味。
只见牙床之上,桃红正仰面躺在那里,昏睡不醒,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像是被鞭子抽打所致,已然皮开肉绽,纵是康复,恐怕这张脸也毁了。
虽说如今的桃红,也已经四十多岁了,但因这些年服用丹药,保养得很好,还是风韵犹存,也是青衣楼出了名的美女掌柜,不乏有人为之一掷千金。
想不到,如今竟被人打成这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尘眼神冷厉,身形浮现出来。
屋子里此时还有数名女子在旁服侍,都是桃红手下的心腹,也是青衣楼的核心成员。
众女看到苏尘现身,先是一惊,随即看到那标志性的青衣,都是纷纷跪了下来,拜见楼主。
但因为第一次见到神秘莫测的楼主,众女都是有些畏惧,一时间支支吾吾,竟没人能将事情说明白。
这时候。
一个长相清雅的黄衫女子上前躬身,回道:“楼主,红姐是为了咱们青衣楼才被打成这样,如今生死未卜,还请楼主为她主持公道!”
苏尘闻言,看了她一眼,不动神色地道:“先将事情始末,说与本座知晓。”
“是。”
黄衫女子答应着。
随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在半年前的时候,张铭远已经正式辞官告老,其子张荣虽然接替了副指挥使的职务,但毕竟威望不如其父,权势削弱很大,几乎全靠其父留下的老部下和托孤寺暗子支持。
一般情况下,倒也足够庇护青衣楼了。
但很快,朝廷派来了一位新的城卫军指挥使。
名叫梁石。
听说是兵部尚书的亲弟弟,出身大族,跟当朝宰相郑海楼都能攀得上亲戚,来历自是颇大,为人也猖狂桀骜。
桃红按照青衣楼惯例向他孝敬,结果这家伙却是狮子大开口,要求以后青衣楼都将收归他所有,每月所获财帛,需上交八成。
这胃口,可比当初张铭远还要大得多。
桃红自是不肯答应,不过据理辩解了几句,便被梁石一马鞭抽在脸上,差点丢了性命。
不仅如此,那梁石还下令封锁了街道,扬言要让楼主亲自登门,道歉赔礼,否则便要青衣楼关门。
“兵部尚书之弟,士族梁家?好大的官威啊!”
听完黄衫女子的汇报,苏尘神色平静,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
只是不咸不澹地说了一句。
随即转身,走到了床榻边,伸手抓起桃红的手腕,往其体内注入一道纯阳,稳住其伤势。
随即又拿了一枚疗伤丹,让旁边的侍女喂其服下。
虽然依旧没有转醒,但至少已无性命大碍。
苏尘这才起身,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让张荣来见本座。”
黄衫女子闻言,连忙回道:“求援符篆发出之后,张副指挥使已来到楼中,此时正跪在大厅中,等候楼主发落。”
“哦?”
苏尘倒是没想到,这个张荣,竟有此等觉悟,城卫军副指挥使,那也是从四品的大官了,能拉得下这个脸面,跪在楼中等候发落。
看来应该是张铭远教导有方,知道自己的手段实力。
于是点了点头,道:“毕竟也是朝廷命官,跪在我这楼中成何体统,让他上来吧。”
当即,便有人出门传话。
不多时,房门推开,一身盔甲的张荣快步走了进来,看到那一袭青衣后,二话不说,哐当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属下办事不利,请楼主责罚!”
苏尘闻言,转过头,之前在酒楼的时候,惊鸿一瞥,倒是见过此人。
他是张铭远的幼子,今年大约三十多岁,面容方正,倒是要比其父看上去俊朗一些。
自幼也修炼过一些武艺,估摸着张铭远没少把自己赐予的丹药,给儿子服用,因此这个张荣年纪不大,修为却是不算低,已达到锻骨后期。
十年之内,有望突破炼髓。
在凡俗武者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本来,苏尘看到桃红被打伤,还想责问一下他这个副指挥使是干什么吃的,顺带敲打一下。
结果没想到,这家伙挺会来事,早早就等在这里请罪了,至少看上去诚意十足,加上张铭远的关系,苏尘倒也不好过于苛责。
毕竟那梁石是指挥使,又有士族门阀做后台。
以张家的权势,的确也得罪不起。
“行了,起来吧。这件事也怪不得你,先给我说说那梁石的具体情况。”
听得楼主发话,张荣心里松了口气。
他虽然是第一次见楼主,但其父给他耳提面命了多少年,自己也吃了对方赐下的丹药,受了好处,自然也知道楼主的本事,所以姿态放得极低。
他没有迟疑,随即将梁石的具体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从武功修为,再到擅长的兵器武功,还有衣食住行,喜好行踪,事无巨细。
显然也是做了一番工作的。
苏尘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这些信息就足够了。
“敢对本座呲牙,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梁家,到底有多大本事。此事,本座自会处置,尔等休养几日,不出三天,青衣楼照常营业。”
说完,身上法力光芒萦绕,金光照耀,充斥整个房间。
众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到光辉散去,再睁眼,楼主的身形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好强!楼主的功力,深不可测,武功不知道已是修炼到了何等境界。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难怪父亲要我对他死心塌地,不能有半点异心……”
张荣心中惊讶震撼。
旁边的那名黄衫女子,此时则是美目闪烁,若有所思。
……
当夜。
梁家在城外的京都别苑中。
意气风发的新任城卫军指挥使,正带着一应亲信,请了数十名胡姬舞女,在这里大摆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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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歌舞缤纷,推杯换盏,都在祝贺指挥使荣升,也有人提到了青衣楼。
那梁石闻言,不屑嗤笑:“那青衣楼不过就是仗着张铭远当年照顾,才在帝都有了立足之地。如今张铭远退了,老子掌握城卫军,青衣楼自然也该成为我的禁脔。至于那什么子虚乌有的楼主,哼,能有多大本事?”
“指挥使所言有理。那青衣楼别看只是个勾栏,但却是个销金窟,每年起码也能赚个几十万两白银,可是一块大肥肉呢。我等恭喜指挥使了。”
“哈哈,放心,跟着我,不会亏待了你们这些丘八。当然钱这东西,我梁家也不是太缺,但听说青衣楼的女人,质量都是上乘,还有不少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有些更是官宦之女,直接从教坊司挑选过去的,等掌握了青衣楼,一定带兄弟们去尝尝鲜!”
“好好好,多谢指挥使!”
众人高兴无比,紧接着又是一阵马屁拍来。
直到酒过三巡,月上中天,梁石借口乏了,便让众人退去,自己抱着两个美艳舞姬,摇摇晃晃地回房去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一股冷风吹来。
梁石不禁打了个寒颤,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他虽然喝多了些,但毕竟也是修炼到了炼髓境的武者,体魄健壮,气血恢弘,哪会被一阵风吹得遍体生寒。
紧接着。
黑暗中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让他有些心神不宁,好似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是谁?敢在本将军面前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他咬着牙,大声吼道。
旁边的两个舞姬却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还在娇笑调侃,说指挥使喝醉了,除了她俩,这里哪还有什么人,还是快回房快活吧。
“都给我闭嘴!”
梁石没好气地瞪了二女一眼,目光警惕地向四周打量,同时口气微微缓和了一些。
“到底是哪位朋友到访,还请现身一见。”
这一次,黑暗中终于传来了回应。
却是传音入密之声。
“你不是要让本座亲自登门,给你磕头赔罪吗?如今本座来了,就是不知道梁大将军,是否受得起本座这一拜?”
“青衣楼主?”
梁石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咯噔。
勐然将那两个舞姬往外一推,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气墙上,两个舞姬当场摔倒昏迷过去。
趁此机会,梁石脚下一踏,身形腾挪,便想从旁边的围墙翻出去,然后召集外面的部将过来支援。
然而,苏尘又哪里会给他机会。
屈指一弹。
法力凝成剑光,破空袭来,顿时将其身上的护体真气刺穿,紧接着,手掌虚空一按,纯阳法力汇聚成的掌印,好似一座大山迎面撞来。
梁石见状,脸色豁然大变,他做梦也没想到对方实力竟是如此恐怖。
心中大为后悔,想要开口求饶。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掌力激荡,狠狠穿透身躯,梁石瞪大了眼睛,仰面栽倒下来,全身上下似乎并无任何伤痕,可体内脏腑已是被纯阳法力碾成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