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棠抬眼,赫然发现阮南枝从影壁后走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阮南姜。
虽然阮南枝如今已经嫁人,但摆的还是阮家大姑娘的架势,腰板挺得直直的,声音都嘶哑了,气势却是半分都不能输。
“你如今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大半夜才回家,成何体统。”
不愧是阮南枝,一上来就当起了大家长。
阮云棠一开始还陪着笑脸,问道:“大姐和二姐怎么得空回来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给两位姐姐接风洗尘。”
“若是我们不回来,还不知道你竟在家里这般胡闹,怎么,如今老太太走了,我爹流放了,家里就没人管得了你了?”
阮南枝怒气冲冲,阮南姜都听不下去了,赶紧上来劝她。
“好了大姐,如今三妹当家,总有些应酬是少不了的,咱们也不常回,家里的事还是少说一些。”
阮南枝岂是那种听劝的,阮南姜越劝,她反而越来了脾气。
“只要我还是你们大姐一天,你们就得听我的。”
阮云棠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一次两次忍得,三次四次就不想给她这个脸面了。
她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大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
阮南枝作势冲上来就要干架,还没等行动,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丹雀闪出来,挡在阮云棠的面前。
阮南枝正在气头上,咬牙切齿地骂丹雀:“让开。”
丹雀咬着唇不肯让。
阮南枝正怒火冲天,看到丹雀一个丫鬟都敢拦自己,也不废话,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卑贱奴才,也敢拦我!”
丹雀生生挨了阮南枝一掌。
毕竟是阮家人,丹雀没有还手,只将阮云棠护在身后。
可阮云棠怒了。
且不说丹雀如今在她心里已经是弟媳人选,哪怕没有她和阮望烁这档子事,就阮南枝打她的丫鬟,这就不能忍。
阮云棠想拨开丹雀,丹雀担忧:“姑娘……还是小心些,奴婢身后安全。”
丹雀比她高出一个头,又会功夫,阮云棠想硬拨开她还真不行。
她拍拍丹雀的手臂,吩咐道:“让我来处理。”
丹雀神情担忧,她记得公子交给她的使命,保护好三姑娘。
阮云棠也不废话,学着萧怀瑾那张冷脸,说道:“这是命令。”
丹雀闻言,不敢再僵持,只能让开。
阮南枝此时还颇有几分不服气。
“不过就是一个丫鬟,我身为主子,还打不得?便是你,我是你大姐,我要教训你,你就得受着。”
阮云棠冷冷一笑:“我说了,嫁出去前,我的确尊你一声大姐,出了这个门,你就是外人,这个家里,我为主,你为客。大姐既然口口声声礼仪道德,客人打我家仆,你说,这个怎么判。”
阮云棠的表情冷,声音冷,她一步步逼近,逼得阮南枝连连后退。
阮南姜在中间做和事佬。
“好了,大姐确有不是,三妹你也没什么事,咱们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阮南姜劝慰的话,在阮云棠听来,比苍蝇还要烦人。
她烦躁地掏掏耳朵,冷眼看着阮南枝。
刚才,是讲理。
接下来,是还“礼”。
“啪”的一声,一掌扇在阮南枝的脸上,阮南枝脸上顿时有了个红掌印。
“你竟然为了个下人打我?”
“如今我阮家虽然没落,断没有让一个外人随意欺辱的道理,若今儿个我不把这个规矩立下,明天,谁都能上门扇我丫鬟巴掌,后天,扇的就该是我的脸了。”
阮云棠用阮南枝自己说的话回怼回去。
阮南枝气得直哆嗦:“你这是强词夺理,你为了一个下人打我,置家法家规于何处?”
“大姐你别忘了,如今阮家是我在当家,我的话,就是家法,我做的事,就是家规。”
阮云棠揪住阮南枝的衣领,冷冷奉告:“若是张阮氏你接受不了,还请早些回去吧。”
一句张阮氏,让阮南枝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阮云棠也看到了阮南枝用头发遮挡起来的伤口。
张家的日子不好过。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看在这一点的份上,阮云棠松开了手,如今一报还一报,丹雀的仇,算是报了。
她把在一边看得大气都不敢出的赵嬷嬷叫上前来,吩咐道:“带着你家姑娘回去,也烦请通知婶婶一声,若姐姐们再来,当让我提前知晓。”
说着,又回头看向门房。
“记住了吗?”
门房点头哈腰,唯唯诺诺:“记住了记住了,三小姐。”
阮南枝被气得连站都站不稳,还得阮南姜扶着她才没跌倒。
可她到底不敢再放肆了——脸还疼着呢。
阮云棠带着人走了之后,阮南枝又打肿脸充胖子。
“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呢,我不过是看着我自己年长她几岁,在让着她罢了。狗仗人势的东西,如今谁都不要她,还在这嘚瑟个什么劲儿。”
这话阮南姜都听不下去了。
她好言相劝:“大姐,不管怎么说,咱们能出嫁,都还多亏了她,今儿个,你有些话的确说得过分了。”
不提出嫁还好,提起出嫁,阮南枝就一肚子火。
她脸上的伤口都算是轻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在婆家受了欺负,想着回娘家来休息几天,没想到还得看人脸色。
阮南枝气得差点没吐出血来。
她站起身,推开阮南姜,一个人气呼呼地回二房去了。
阮南姜赶紧差赵嬷嬷跟上去照顾,而她,望着阮云棠离去的背影走神。
三妹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光阮南枝生气,阮云棠的几个丫鬟都气鼓鼓的。
特别是白鹭,她本就和丹雀要好,一路上没少念叨阮南枝的八卦。
一回房,阮云棠便让丹雀下去休息,毕竟阮南枝那一下也没省力气,丹雀脸上都有血痕了。
丹雀走后,白鹭八卦说得正起劲。
“听说啊,她就是在婆家过得不好,回来装威风的。”
惜遇好奇,问道:“大小姐在婆家怎么了?”
“听说,她公公和她有……”
在白鹭说出更过分的话来之前,阮云棠赶紧呵住了她“你在百花楼,就没打听到什么?”
“有的姑娘,奴婢发现,百花楼的老板牡丹,和萧公子关系甚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