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宋戈挑眉,来了兴致。
他主要是想看看,一直致力于搞事的羌族使团,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羌族使团拍了拍手,宴会厅的厅门被人推开,一个女人在羌族侍女团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宋戈也抬了抬手,正在跳舞的舞女们得到命令,自觉地左右分开,分成两队退了下去。
羌族的侍女们也是两队,他们普遍身量较高,所以将正中央的那个女人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他们就算走到了宴会厅的最前端了,还没有几个人看清楚女人的脸。
“怎么?你们也想表演歌舞不成?左右今日无事,不如听上一曲。”
礼部尚书故意也做出轻浮的样子,故意贬低羌族的使团,是对刚才羌族在面对慕朝舞女们时的轻薄态度的回敬。
羌族使团的代表站起来,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对宋戈说道:“皇帝陛下,此女是我羌族对陛下最大的诚意,还请陛下笑纳。”
说话间,羌族使团拍了拍手,身穿白纱的羌族侍女们散开,在侍女们拥护下的女人,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站在宴会厅中央的这个女人,不仅穿着慕朝的服装,甚至连长相都不像羌族那样五官深邃,是一眼就能看出是慕朝人的长相。
不明就里的慕朝大臣面面相觑,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羌族使团要给慕朝天子进献一个慕朝女人。
而其中有少数人认出了站在场上的这个女人,一个个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他们赶紧去打量着皇帝的脸色,眼看着自家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阴,他们一个个只能赶紧喝水,缓解紧张。
而宋戈和阮云莉,更是在羌族侍女们散开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
特别是阮云莉,眼前这个女人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识。
阮云棠!
短暂的震惊过后,宋戈突然笑了笑,率先出声。
“倒是个美人儿,既然是贵国的心意,朕就不客气了。”
认出阮云棠身份的人都知道,皇帝这是“忍辱负重”。毕竟当初阮云棠杀的,可是和羌族有勾结的前丞相萧怀瑾,如今羌族把杀人凶手送到宋戈的面前,无疑是当着宋戈的面在嘲讽。
宋戈假装没认出来,将这件事化解成无形,是如今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解。
羌国使团也没想到一向以暴脾气著称的宋戈,居然能如此沉得住气,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使团的首领正欲开口,站在宴会正厅,受了全场注目礼的女人,用慕朝的礼仪,向皇帝行了一个跪拜礼,同时,自报家门。
“罪妇阮氏云棠,叩见陛下。”
她掀开的不是自己的身份,而是宋戈和慕朝的遮羞布。
宋戈狠狠地盯着阮云棠,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阮云棠只怕早就死了上百回了。
阮云棠虽然跪着,但是脊背挺得笔直,她直勾勾地看着坐在上位的皇帝和皇后。
她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就是不确定阮绿茉对她是否还有威胁。
现在,她已经能确定了,哪怕她直视皇后的眼睛,也没有丝毫被控制的迹象。
她现在很明确,她已经彻底拿到了身体的控制权。
阮云棠冷冷一笑。
没有了女主光环,阮绿茉,不足为惧。
阮云棠的笑容令阮云莉心里发慌,她仿佛回到了现代,回到了自己还是那个永远活在阮云棠的光环之下,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的时候。
然而,阮云棠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嫌弃,她移开眼神,落回脸色铁青的宋戈身上。
今天,她是来复仇的。
她想起了来之前,她和萧惜弱的约定。
“我是小卯的外祖母,小卯是怀瑾的唯一血脉,我自然会照顾好她,你若真的能为怀瑾在全天下人面前正名,那我也能保证,小卯此生无忧。”
萧惜弱这话说是关心小卯,其实全是威胁。
但是阮云棠愿意相信她话里的那一句:“小卯是怀瑾唯一血脉,我自然会照顾好她。”
没有哪个母亲会伤害自己孩子的血脉的,这是她自己做过母亲之后的深刻体会。
小寅有海棠阁,小卯有萧惜弱,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况且,她一直是个阮云棠,那个冷情、冷漠的阮云棠,她这样一颗石头心里,能住进去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她是杀死他的凶手,而眼前这个人,是让他身败名裂的罪魁祸首。
她要复仇,向他,也是向她自己!
这个世界,这个天下对他多不公平,那就一起崩坏吧!
阮云棠的笑容令宋戈的头皮发麻,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想出声阻拦阮云棠,但是阮云棠比他更快,她高声说出真相。
“罪妇是慕朝的罪人,特来向陛下请罪。”
“别说了!”宋戈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从阮云棠的眼神和表情中读出了疯狂,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的破壶沉舟的疯狂。
阮云棠置若未闻,继续说道,为了让每个人都听清楚她说的话,她几乎是卖力地吼着,声音传遍整个宴会厅。
“罪妇受人指使,杀害了国之重臣,罪妇知道,萧怀瑾从未做过对不起慕朝之事,罪妇为了自保,杀害了一国宰相,罪妇罪该万死。”
“来人!”宋戈一声令下,禁卫军赶紧应声而入,不过羌国的使团自然不会让这件事就这样被慕朝压下,他们一个个都站起来,站在阮云棠的身后。
而羌国的那个使团的首领,甚至还自觉地充当起审判者的角色,故意问道:“当时你马上就要成为丞相夫人,你的妹妹还是一国皇后,放眼天下,还有谁能威胁你的安全,指使你杀害你的夫君?”
阮云棠抬头,眼神牢牢地锁定宋戈。
宋戈的拳头紧紧攒起,他的眼神里全是威胁。
阮云棠,你若是敢胡说一句,朕一定让你万劫不复!
阮云棠读懂了他的眼神,会以一个轻蔑的笑容。
今天,我就是来拉你下地狱的。
阮云棠的手轻抬,指尖直指坐在上位,身穿黄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