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拢紧身上的披风,揉了揉鼻子,叹道:“看来,这羌族是比慕朝冷一些了啊。”
无名一边说,一边把手朝阮云棠伸过去:“来,徒儿给为师看看病。”
阮云棠眼皮都没抬:“你敢让我治?”
如今她虽然能够对中医学的知识过目不忘,可那也仅仅局限于照本宣科,别说实践了,连去系统认全药材的时间都没有。
也就无名胆子这么大,敢让她这个半吊子看病。
无名却不以为然。
“这有啥,我的徒弟要是把我药死了,那只能证明是我学艺不精,自己活该。”
他都这么说了,阮云棠也没拒绝的理由了,她将手搭在无名的脉上,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为师是不是感染风寒了?”
毕竟这几天打喷嚏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多了。
“你没事。”
阮云棠收回手,沉稳地将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没事?”无名十分好奇。“你这妮子,一定是学习的时候开小差了,怎么可能没事。”
阮云棠耸耸肩:“反正以我的浅薄医理,我只能摸出没事来。”
如果真的有事,她又没诊出来,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你这丫头,绝对偷懒了。”无名显然不信,他一边说,一边伸手给自己探脉。
的确摸不出任何异样来。
“诶?”无名一肚子疑惑,“好生奇怪,那我为何打喷嚏打成这样?”
阮云棠毫不客气地拆他这个师父的台:“一定是你作恶太多,背后骂你的人太多了,所以才会狂打喷嚏不止。”
无名板起脸来:“你这丫头,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
不过,他这份严肃并没有坚持多久,在看到棋盘上阮云棠的棋子马上就要连成一线的时候慌了。
“诶诶诶,你不能放这儿,重来重来。”他不仅把阮云棠的棋子给还回去了,自己还毁了一步棋,放到前面去堵阮云棠的路。
阮云棠十分无奈地原话奉还,“师父,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为人师表?”
“我是师父,那你就得听我的,我教你这么多,都没向你收钱呢,你这就当拜师费了。”
阮云棠把棋子往棋盘上一丢:“那我不学了。”
“诶诶诶,我开玩笑的。”无名赶紧陪着笑,拉着她陪自己玩。
在马车角落里一个人坐着无聊做针线活的小如,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们,末了得出评论。
“无名神医,我看你这束脩,是要不到咯。”
“哎。”无名神医偏过头来,做出挤眉弄眼的滑稽样子:“放心吧,我能吃回来。”
他们聊天的功夫,阮云棠毫不客气地将黑子落在棋盘上,对无名说道:“师父,你又输了。”
无名赶紧将视线拉回棋盘上来,正想着故技重施悔棋的时候,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小如和阮云棠都面面相觑。
无名主动站起身来,对她们说道:“我去看看。”
说着,他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没多久就回来了。
“已经到了云城,守城官正在查官谍呢。”
“云城?”
阮云棠也掀开帘子往外看。
只见前方的城门门脸上,龙飞凤舞的云城两个字格外显眼。
而且,身为羌族和慕朝的交界之城,云城的羌族人明显就多了起来,来往的人群中竟然占到了半数的比例,看着一个个打扮怪异,牵着牛羊的羌族人从身边走过,阮云棠竟然有一种到了异邦的感觉。
放下帘子,回到座位上,小如紧张地握着阮云棠的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阮云棠知道小如的意思,惠妃娘娘有过交代,到了云城,她就和车队分开。
因为到了云城,和亲队伍将由羌族的部队接管,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就不是惠妃娘娘能管得上的。
而此时,阮云棠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两个跟着羌族使团队伍,早就到了云城的小家伙。
一想到要见到自己的孩子了,她的心情颇为紧张。
小如察觉到她的心情,宽慰道:“姑娘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小姑娘和小公子会没事的。”
此时,守城官检查过通关文牒之后,放开了拦路的栅栏,让他们进城。
而此时,因为和硕公主在行馆里而闹得鸡犬不宁的萧怀瑾,终于忍不了了也乘着马车从行馆往外走。
马车里,朝辞十分心疼地看着萧怀瑾。
“公子,您应该多休息休息的。”不过,想到那个颇有些烦人的和硕公主,他对萧怀瑾就只剩下同情了。“不然奴才给您找个客栈吧,您这种情况需要静养。”
萧怀瑾只觉得心烦意乱,他一点都不想去管和硕公主的事,听到这个名字都烦,他转开话题。
“小寅和小卯怎么样?”
“王妃应该是不想让和硕公主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下了封口令,让丹雀带着他们出去住了,就在行馆不远的同享客栈,公子要不去看看他们?”
萧怀瑾捂着胸口,如今身体虚弱,连喘口气都困难,他努力将自己的心气平顺一点,点点头,然后又问朝辞:“我如今这样如何?可能见人?”
其实萧怀瑾也就瘦弱了一点,脸色苍白了一点,但是毕竟是当得起慕朝第一美男的男人,这个底子还在,完全没有到不能见人的地步。
朝辞宽慰他:“公子,您放心吧,您现在还能迷倒万千少女呢。”
萧怀瑾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
朝辞呆在他身边这段时间,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阮云棠这个女人,还真是死了都不安生。
朝辞正暗暗骂着,马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朝辞眼疾手快,以身体做萧怀瑾的缓冲才避免了他被磕着的惨剧,朝辞气冲冲地掀开轿帘,正想问车夫是怎么回事,突然发现前面居然站着一排车队,车队最前面,还有人高举着一个慕朝的旗子。
车夫一边往后撤,一边解释道:“公子,这好像是和亲队伍。”
和亲队伍?
听到这话,萧怀瑾也掀开帘子,偏头往外看了一眼。
他们的马车停在路边,和亲队伍的车轮,从他们身旁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