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被祸斗杀死过一次,遭受过戾焰入体的痛楚。
玄和尚深知祸斗的恐怖与厉害,否则以他桀骜嚣张的性子又怎会向戴龙出言提醒,真真是对祸斗有了恐惧阴影。
退一步说,恰是因为他日日夜夜想要复仇。
无形中更是加重了玄和尚对身死时的惧怕,连带着对付祸斗时,胆气节节衰弱,一身实力都没能发挥出几层。
方才有了祸斗的评价。
某种程度上而言,玄和尚确实连戴龙都不如,死在了自个的心魔上。
这还不是本尊亲自出手,若是祸斗亲临配合佛想佛的威能,戾焰的威力还能再上数个台阶。届时玄和尚能不能撑上一个回合都是未知数。
而后。
祸斗冷冽的眸光看向了唯一的幸存者——马天洪。
只见犹如深渊一般的戾焰在马天洪身上熊熊燃烧,以他的罪业及内心的欲望为薪柴,火势变得越来越猛,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可即便如此,这位马部长居然能够咬紧牙关,生生忍耐住这般非人的剧痛与折磨。此刻注意到祸斗投来的目光,张口的同时,抑制不住的痛嚎也随之溜出齿缝。
“祸,祸斗大人,请……求您给我一次活命的机会。”
被烈焰烧灼过的话语声显得扭曲,若不细听甚至有些难以辨认。
“恩,看得出你确实是想要活命。”
祸斗眉宇间一片冰冷,那一团不成形状的火炬在眼中摇曳。
火势很猛,说明助燃的欲望薪柴越来越多,可见马天洪求生欲的强烈。
“是的,我想要活命!”
马天洪咬着牙勉力说道。
那张火焰下的脸骨显得异常狰狞恐怖。
从始至终,他的立场需求很简单,就是想要活着。
因为这个原因,他疯狂地抛下奈落街来到云陵镇寻找戴龙,其中也有赌命的成分,若是被他人发现告密,马天洪绝对是死定了!
反之亦然。当见到祸斗表现出的实力,加上戴龙在战斗中的一些举动,无形中如同一个个砝码不断加注到了天平之上,促使马天洪果断做出背叛的决定。
只要能活着,将自家姐夫亲手送上断头台又能如何!
“只要您能留我一条命,无论做什么,无论干什么,我都愿意。”
马天洪如是说道。
话音极近哀求与卑微。
他敢做出反水的举动,敢赌祸斗兴许会留他一条性命的可能,种种看似无比疯狂失智的行为背后,却也有自己几分判断。
首先安长丙与他一样,手底下不干净,可他没有死,也没有成为失去神智的傀儡,说明只要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是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况且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眼下的情况无疑说明了这点,自己确实有可利用的价值。
然而对于马天洪这点小心思,祸斗心如明镜,有太多的敌人曾与马天洪一样在性命攸关之际这样卑微地求饶。
“怎样活,都行?”
听到祸斗不含丝毫情感的话语,马天洪实际上已经没有足够的理智去判断,戾焰燃烧的同时也在不断放大内心的欲望。
于是,马天洪拼尽最后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都行!”
下一瞬。
戾焰停止了燃烧。
明明漆黑的火焰仍像荆棘一般在体内生长,源源不断的痛楚却倏地戛然,有些许余痛在啃食着神经,但也让马天洪有了喘息之机。
“你想要个坐骑不。”
神智浑噩间,马天洪模模糊糊地听到了这句话。
祸斗偏头看向信,犬吻一咧。
信闻言仔细打量马天洪,结合他刚才配合戴龙的战斗表现,这只马的战斗能力其实颇为可观,慎重思忖一番,便笑着说道:“那就多谢黑哥了。”
马天洪的命运就被定了下来。
“诶,小事。”
祸斗抬手一招,掉落在地上的三叉戟立即飞到手中,戾焰冲刷间将里头玄和尚留下的印记毁得干干净净,旋即掷给那只金丝猴。
“这件能牵引空间重力的法器给你了。”
金丝猴有些惊喜地接过,眨了眨眼,忍不住将三叉戟舞动两圈,妖力灌注之下,周身的空间褶皱扭曲,可见威力不凡。
他喜得抓耳挠腮,当即也学着信的称呼喊道:“谢谢黑哥。”
玄和尚作为水寨高层,所使用的兵器自然不是凡品。反正人是彻底死翘翘了,留下来的战利品当然是要物尽其用,增强自己人的实力!
“寻龙仪给我。”
“是!”
安长丙条件反射似的背脊一挺,连忙将寻龙仪交给祸斗。
做完战后的一点处理,祸斗直言道:“佛想佛灌输太猛,留下的戾焰已经支撑不住了,剩下的事宜就拜托你解决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信语气平淡,却蕴着强烈的自信。
“对了,一会儿你就能看见我的表演了。”
祸斗手握寻龙仪,点头间似想到有趣的事儿,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身躯如明灭不定的烛火骤然消失。
而后。
马天洪晃了晃脑袋,强撑着站立起来,不经意间与安长丙有了一瞬的对视,两个多年的对头仿佛无声中说了许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一个为了自己;
一个为了儿子;
最后的结局殊途同归。
马天洪很快偏移开目光,瞅了眼地上焦炭似的无头尸体,心头百感交织。
姐夫,你也不要怪我。
是你问我想不想活下去的。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声。
信收剑入鞘。
霎时,风逐云走,一切的异象都像是黑板上的粉笔图案被迅速抹除,最后于无声间悄然回归现实的正堂内。
照彻天穹的火光撒在门槛上,屋里连丝丝腥味都没有。
“能动吗?”信问道。
“当然可以。”马天洪点头。
信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向屋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邃:“我想以你的身份带我去炮兵营地应该没有问题吧。”
马天洪浑身一抖擞化为人形,那张马脸显得尤为惨白,当即肯定点头:“我可以直接拿戴龙的虎符行事,外面的家伙不敢造次。”
“那就行,省功夫了。”
摇曳的火光下。
运筹帷幄的决胜大网已经朝这座军事重镇覆盖下来。
——
——
浩瀚的海洋天空覆盖三淮水寨。
无数游猎的海中生物以极其淡漠的目光注视下方的战火,甚至仍与往常一般嬉戏打闹,漫无目的地游动。
它们都在等候主君的命令;
同时也是冯夷手中一张随时可以打出的王牌。
泛起七彩微光的海水中,悄然间显出一张精致而冰冷的俏脸。
雪女低眉俯视,鳞次栉比的房屋在晶莹的双眸中呈现,目光却是注视在了底下一间毫不起眼的院落里。
院中有一颗巨大的桃树被战火点燃折断,显得尤为凄凉落魄。
可实际上这里却是一处阵法节点,作用如同桥梁一般,串联起笼罩整座水寨的庞大结界。
院落不过是一个伪装罢了。
而冯夷也能通过龙纽宝玺,清晰监视这块区域的风吹草动。
忽地,雪女瞳孔深处浮现霜花,仔细对节点内部情况进行观察。
其实像这类的宅邸楼舍数不胜数,且没有任何价值,无论是闹事的鬼使,还是陷入绝望的各方势力全都没有在附近逗留。
无任何异常情况。
雪女之所以停下,并非是突然察觉到某种问题,而是因为此处节点与凫山婆婆负责的登天梯阵眼距离很近,方才停下来看看。
她想了想,嘴唇翕动:“你们俩个去节点里帮忙看着点,有情况迅速与我汇报。”
“是!”
立闻两道英气的话音响起。
雪女身旁涌动的水流倏地凝聚出两名女子的模样。她们手握兵刃,得了雪女的命令,当即坠去下方的院落。
泛着七彩微光的浪潮扑打而来,早已不见人影。
……
……
登天梯的阵法空间内。
人高马大的凫山婆婆立于阵眼之上。
她做的事情也如桥梁一般,集中心神将海量的阴煞能量有序地灌入登天梯内,直至阵法达到足以启动的界限。
倏地,凫山婆婆睁眼看向右手边的黑暗深处,浑身筋肉犹如龙蟒般起伏窜动。须臾后,一道纤细的人影逐渐靠近,却是不禁诧异道:“雪女,你怎么来这儿了?”
“凫山婆婆,我过来帮忙。”
雪女抬眼看向悬于半空的九重法阵。
在漆黑的阵法空间里,唯有登天梯由内而外迸发出浩瀚纯澈的光芒,在如今危急形势的情况下,它就好像寄托了冯夷等人的全部希望。
雪女要做的就是让这里的光不会灭掉!
“还需要多久?”
凫山婆婆敏锐地察觉出雪女来此的目的并不简单,却还是立马勾起笑容回答:“十五分钟,只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登天梯所需要的庞大能量就能够被满足,届时我们便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如果只是突破一般的世界屏障,在冯夷以及众多水域霸主倾尽所有的情况下,早就能启动一次登天梯阵法。但是别忘了此方世界的屏障曾被天庭加固一番,使得他们所需要的能量及时间都在成倍提升!
好在,现在总算是看见曙光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雪女冰冷的面庞也不由噙上一抹微笑。
“雪女来此恐怕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吧。”
凫山婆婆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闻言,雪女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确实有个比较坏的消息,血溟老妖跟水蟒他们被阴司的鬼使杀死了,好在君平已经将那人解决!”
骤然听到血溟老妖的死讯,凫山婆婆一对狭长的三角眼猛地眯起,万幸听到冯夷已将事情解决,勉强吁了口气,旋即又想到什么,又急忙问道:
“那阴司的鬼使怎会找到登天梯的阵眼,要知道每一处阵眼的布置都是极其隐秘,哪怕敌人拥有堪破虚妄之类的神通也很难发现。”
说着,凫山婆婆额上居然沁出豆大的汗珠,结结巴巴道:“难不成地府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覆巢之下无完卵。
好歹也是坐镇一方水域的老大,不知使多少人闻风丧胆,可凫山婆婆惶恐不安的表现让雪女下意识觉得有些失望,怕是前者的心里早就被地府的名头吓得不行。
她笑着说:“放心好了,灵源公已经解决妥当,我来这里也只是以防万一。”
“有灵源公亲自出马肯定没问题,老朽这点还是知道的。”
凫山婆婆苍老的面孔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如今也是箭到弦上不得不发,没有回头路可言。立马将心神集中到能量输送上。
少顷,阵法空间内重新陷入安静。
雪女则是悄然隐匿身形,如此一明一暗是最好的方式。
可是没过多久,雪女眉头倏地蹙起,纤白的柔荑握上了一张玉符,微弱的灵光在箓文闪烁间,急切的女音在心底响起。
“姐姐,节点的阵法好像正在被人入侵。”
正是她刚才派去的心腹传来的消息。“这片区域的监视情况出现了异常。”
“节点被入侵?!”
这可不是件小事。
若是三淮水寨的阵法结界都能被入侵,那么其他地方会不会出现相同的情况,那岂不是说君平所在的龙宫会受到威胁!
雪女眸光闪烁,内心几经思量后,方才通过玉符回道:“我马上过来。”
“凫山婆婆,我出去一趟。”
“啊?”
凫山婆婆还没搞明白雪女什么情况,便见对方已经急匆匆离开,连句解释的话语都没留下,恶眉不禁拧在了一块:“有什么事情比登天梯还重要啊!”
罢了,不跟这小女娃一般见识。
只要冯夷外头再拖延一点时间,阵法马上就成功了!
凫山婆婆自我安慰着,带着些许不满的心绪重新闭上双眼。
踏!
蓦地,微不可查的脚步落地声响起。
“雪女,你回来得可真快。”前后不超过三息,凫山婆婆也懒得分出心神去看那小女娃,随口一问:“说起来,你刚才急匆匆离开是有何事发生呀?”
回应她的是——
“砰!”
猛然间,濒临死亡的警钟在灵台震荡爆炸。
凫山婆婆睁眼的一刹,倾覆视线及心神的是那铺天盖地袭来的滔滔火焰,挟无匹威势的拳锋一下子抵在了她的鼻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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