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百灵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二个月已过，山路从封山脚下，此刻已修到山里后半段，魁花村旁边。

由于大多数村子的路打通完毕，这些人修路就不怎么卖力气，每天嘻嘻哈哈，开始混日子。

刘二喜跑去催促，大家就说没劲儿，肉不够吃。

最近老杨看路修得快完了，伙食的确有所下降，一头猪以往吃一天，现在要分成二天。

这天老杨被刘二喜骂了，心里委屈，心想反正钱是到手了，自己现在不亏，加上真没赚钱，于是收拾收拾走了。

柳星辰一看傻了眼，问现在咋办？

“让他走！”刘二喜阴冷着脸，心里早就不想让老杨干了，魁花村后面只有三个村，现在不急。

他准备去村里叫小杨接手，小杨刚好是魁花村人。

自从小杨和师傅分道扬镳，日子过得并不好，这次修路他人没来，由家里哥哥出力。

刘二喜找到小杨，说了这事，小杨一听来了精神，他原本还在心里埋怨，这次修路为啥不请自己做饭。

现在看刘二喜找上门，心里的气也算消了，叫上一家老小，赶紧搭锅架灶。

魁花村地处莽山一带，村里人口较少，不足百人，但这村颇为有名，因为山里唯一一个戏班在这。

今天魁花村通路，公路直接修到村口处，让一村人欢喜。

傍晚有老人在村口叫，说村里在搭戏台，吃过饭，没事的，可以去村里看热闹。

柳星辰早早听闻过魁花戏班，吃过晚饭，跟着人群，很快来到村内搭的戏台。

戏台很简单，但布置的有模有样，各种染布挂满了木头台子，看起来很有古韵气息。

魁花村村长是个老人，名叫严师公，他媳妇是戏班班主，人称魁花婆婆，据说年轻时，长的漂亮至极，被山里人不少男人臆想过。

月亮刚露出头时，戏台前空地已经人山人海，很多人在嘀咕，说今晚不知道能不能见着小红娘。

“谁是小红娘？”柳星辰偏头问身边瞎子。

瞎子砸巴了一下嘴，猥琐笑道：“小红娘是上一届花魁，穿一身红衣，待会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一阵锣鼓声响起，后台走出一手撑油纸伞的青衣少女。

台下爆发一阵欢呼声。

柳星辰伸头望去，心中一颤，少女画着浓妆眼影，一身绫罗青绸，一步一摇，缓缓在台上走，仿若时空转变，回到古代一般。

“小纸伞越长越漂亮了……”瞎子掂起脚，伸手抹了一把嘴，说，“下一届花魁，怕该轮到小纸伞了。”

柳星辰摇着头，心道漂亮是漂亮，但只在台上走圈圈，也没什么意思。

等到小纸伞下去，这回开始唱戏了。

各种装扮的人，走马观灯一样从台前掠过，大多数人没什么戏份，就是上去露个脸，唱两句。

等到小红娘一出场，人群躁动起来。

只见一锦红少女往台前一站，绫罗身段，顿时照耀全场，她眼眉一瞟，用戏腔问台下。

“星辰哥哥可在？”

众人大笑，眼睛看向柳星辰。

柳星辰哪想今晚唱戏还有自己的份？他学着小红娘的强调道：“妹妹，哥哥在此！”

“听闻星辰哥哥帮魁花村修路，小红娘在此谢过。”锦红少女微微一施礼，这才进入正戏。

小红娘唱了一段梅花喜后，一个老婆子走上台，宣布今晚到此结束。

“这就完了？”柳星辰还没过足瘾，这情绪刚被调动起来。

“走吧！”瞎子也意犹未尽，他说，“过两月该选花魁了，今儿要不是通路，根本见不着小红娘。”

“搞的还挺正式！”柳星辰笑了一下，道，“该不会和秦淮河畔一样吧？”

“你还说对了。”瞎子笑嘻嘻，“魁花村的祖上，就是金陵来的，每年选花魁都是遵循古制，今年我得把票投给小纸伞。”

最近修路到了山里后半段，前面几个村的人没有再回去，每晚睡在山里。

夜里柳星辰和瞎子挤在一块露天木板上，两人一问一答，说着花魁一事。

小杨躺在两人旁边，虽然他是魁花村人，但夜里要熬猪肉，时不时要去添把火。

瞎子越说越起劲，不断夸小红娘和小纸伞。

旁边小杨时不时发出冷哼，看样子颇为不满。

柳星辰觉得奇怪，转过头问小杨。

“小杨啊，你哼哼啥？”

小杨不说话，把头偏过去，假装睡着了。

瞎子没发觉小杨躺在旁边，他听见柳星辰问，赶紧闭了嘴，心道刚刚无意间，怕是把小杨得罪了。

小杨有一个妹妹，名叫百灵，从小声音就好听，跟着魁花婆婆学唱戏，小小年纪便登台，被誉为山里下一代女神。

但14岁那年，这女娃突然失声，变成了哑巴。原本应该属于她的花魁，从此旁落小红娘之身。

小红娘是魁花婆婆的亲孙女，有这一层关系，自然让山里人背地里传闲话，说百灵姑娘的嗓子，多半是被人毒害了。

小杨一直也是这么想的，他让妹妹将被害的过程写出来，但百灵不写，甚至连哭闹也没有过。

这事一直是小杨一家人的心病。

第二天一早，修路的继续修路。

小杨的伙食提升上来，让大家伙儿没了借口，每天早上杀一头猪，喝的粥里都有肉花，每个人开始拼命干活。

上午柳星辰视察完进度，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

他盯着伙房处，看百灵烧柴。

百灵从失声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年，按说遭受如此大打击，整个人的精神应该是抑郁愁眉，但这姑娘不同，烧火的时候，时不时笑一下，脑

袋中该是在想什么高兴的事儿。

柳星辰有心帮她看看嗓子，起身走了过去。

“百灵，烧火啊？”他蹲在旁边明知故问。

百灵抬了一下头，冲柳星辰甜甜一笑。

“把手伸出来，我帮你看看病。”

百灵愣了一下，接着伸出细嫩胳膊。

柳星辰伸出2指按在脉搏处。

“奇怪……”他心里嘀咕，百灵的脉搏平稳有力，一点也不像有隐疾的样子。

“舌头伸出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