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风轻舟家里备有出差用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所以倒不需要去超市买买买。苏阑不算认床,睡在次卧一夜好梦,第二天订了闹钟,想早点起来做早饭。
离开房间后,却发现风轻舟已经收拾好了。许是发丝挡住了视线,风轻舟用纤细的手指把头发往耳后一挽,露出了小巧的耳垂与诱人的耳后阴影,正在翻着工作资料等她起床。都说一个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最好看,苏阑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她屏住呼吸走过去,有些歉意地说:“是我起来晚了,对不起。”
风轻舟把桌上的牛奶冲泡热水,体贴地放到吐司旁边:“没有,是我今天提前起来了,早安。”
“谢谢,早安。”苏阑坐了下来,手捻起一个吐司,用勺子抹了果酱蘸上去,“去那么早?”
“我有些担心……所以早些去好点。昨晚睡得还好么?”风轻舟关切地问。昨晚,风轻舟有些担心苏阑睡不好,本来想着问下,但是怕苏阑睡得早打扰到她,最后还是作罢。
一大早的美颜暴击与早饭的准备都让苏阑心情很好,弯了弯眉眼说:“挺好的,逮空我还要来大所长的家。”
风轻舟轻笑一声,开了句玩笑:“没有下次了。”
苏阑知道她在逗自己,无不遗憾地故意说:“别呀,我还有拿手好菜没给你尝尝呢,风大所长不考虑考虑一个倒贴的厨娘?”
风轻舟轻咳了声,掩饰自己听到苏阑还想来的一丝喜意:“唔,如果你实在想来,我……无所谓啊,反正客卧空着也是空着。”
苏阑笑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挺喜欢旺仔的。”
“哦,也行。”
敢情,还是冲着旺仔才来的?
她昨晚生的哪门子气,这呆子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啊……
风轻舟默默叹息,无奈地低下头继续看资料。
苏阑知道风轻舟要赶着去事务所,就三口两口地吞下吐司,吨吨吨地一口气喝完了一大杯牛奶。
吃得太急,她打了一个饱嗝:“我吃好了,走吧。”
风轻舟惊讶地抬头,“你急什么?我又没催你。”
看到苏阑嘴角有一圈奶白印子,她扯了张纸巾,直接就帮对方擦了去。擦完,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纸,仿佛还能感受到另一面的温热,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过于亲密了,手顿在半空。
苏阑倒没觉得有什么,把风轻舟手上的纸拿起来扔掉,“愣着干嘛?走啦。”
风轻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于她的迟钝,假装平静地把手收了回来:“……嗯,好。”
目送苏阑推开大门,离开了玄关,风轻舟才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拍去小夫妻日常的幻觉,努力找回一点上司应有的严肃来。
*
两人到事务所的时候,比平时还早了一个小时。
让两人庆幸的是,所里安然无恙,没有什么被破坏、被闯入的迹象。
“本来还说他们要是再鬼鬼祟祟,不管有没有闯进来都报警。”苏阑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
风轻舟向她招手,“所里安全让我更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暗中的人,只想要资料,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让我们报警。我敢说,昨天要是报警,那几个人可能会直接跑掉。就算跑不掉,也可能问不出什么。”
苏阑站到风轻舟面前,敛眉思索道:“你是说,那几个人……”
“嗯,可能只是找的一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苏阑想了想那几个人的各种“业余”表现,着实很让人怀疑。否则,她们真能那么轻松地走掉吗?
“那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把资料从所里带出来?”
风轻舟用手背敲了敲桌子,分析道:“对,再趁机偷走。一,背后那个人可能只知道所里一定有这么一份文件,却不知道具体在哪,所以还得靠我们自己人找到;二,背后那个人知道我们俩是女的,觉得随便派几个人就能把资料抢走,还不会把事情闹大。”
苏阑猛地睁大眼睛:“那还是程阳在耍我们?!”
风轻舟颔首:“对,比起那个所谓的妻子,我怀疑的始终是程阳。你想想,他明知道他妻子会使什么手段来夺走资料,却什么都不做。假如这份资料真如他们所说那么重要,他不该是这个态度吧?所以更可能是他在自导自演,让我们帮他找资料,最后夺走资料,还把罪责怪在那个杨梨的身上,转移我们的视线。”
苏阑来回踱步,说:“那他现在计划失败,肯定还有后招?”
“不,我们等后招太被动了。”风轻舟工作时一向是雷厉风行的,她不喜欢被动,“现在我们有两个方法主动出击。一个是从小混混身上下手,虽然他们知道的肯定也不多,但是按照背后那个人小看我们的地步,我们可以在没报警的情况下反利用他们找到那个神秘雇主。另外个方法就是这个了。”
风轻舟用手指弹了弹那几页薄薄的资料。
苏阑问:“不是看过了?感觉没什么重要的啊。”
风轻舟把资料翻开,指着其中一页的某个片段说:“看这个。”苏阑有留意到,扣住资料的别针因为这两天反复的翻看已经有些松动了,风轻舟昨晚和今天早上肯定看了很多遍。
一想到自己只知道睡,苏阑把惭愧放置在了心底,凑上前去看风轻舟指的地方——“杨梨在线上跟我说,她觉得任旭不适合她,确认另起文书,后来我又给杨梨找了……”
这段是易枫以第一人称在描述当初给杨梨找了很多对象,然后杨梨选择了其中一个叫做任旭的人,最后因不合适然后另择其他人的事情。
苏阑看了好几遍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一段怎么了吗?”
“确认另起文书……我记得我们在很早就立了相关规矩,说一旦有新情况,要及时更新资料。”
“啊,这不是更新了吗?”
风轻舟目光深远:“对,但是还有一份更新的资料。”
“为什么还有一份?”
风轻舟在纸上用碳素笔写了一个名字——“任旭”。
“这个人也是客户,所以需要更新他的资料和进度,甚至连关于当初介绍杨梨给他这件事,都需要记录,两边都要有资料才可以,所以,才说是确认另起文书。易枫写的并不完整,正确的是‘确认这件事的详细情况,会另起文书来记录’。”
苏阑眼睛一亮:“也就是说,任旭这个人那边也许会有关于杨梨的只言片语!”
“对……哎哎,你去哪?”风轻舟的话还没说完,就看着苏阑往外冲,急忙喊住了她。
苏阑说:“找任旭的资料呀。”
风轻舟无奈地从一旁的文件袋中抽出几页纸来,把她按到座位上,“我之前已经想到,所以刚才在你到处确认异常的时候就去找出来了,喏。”
“嘿嘿。”苏阑也察觉自己莽撞了,接过资料迅速看了起来,“……唔,有点奇怪,和杨梨那边的描述截然不同啊?”
杨梨那边说是不合适,任旭这边却是说,渐入佳境。但当杨梨听到任旭一句玩笑性质的话后,却立马翻脸,和他断了联系。
风轻舟说:“当时他们是打的电话,任旭还说好像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只是绝对不多。”
“不对啊,之前我们推测这应该不是杨梨本人,任旭应该辨认的出男女的声音吧?”
风轻舟揉了揉额头,也不太明白:“之前的都是猜测,也许我们猜错了,先放在一边吧。关键在于任旭的这句描述。”
苏阑望向风轻舟手中指的地方,那里写道:“任旭跟我讲,他知道杨梨是同城的,所以开了句玩笑说,包子包那里的店主也叫杨梨,不会就是你吧?杨梨听了,气的连着骂了他好几句,等他从变故中回过神来,就说不合适就挂了电话。”
易枫还在一旁批注道:任旭因为很郁闷,把这件事记得很清楚。
苏阑喃喃道:“包子包……”
这个名字好熟悉!
风轻舟提醒她说:“包子包这家店是城里的老招牌了,那里包子很好吃,生意做大后,还开了不少分店。”
苏阑恍然大悟,先用红笔在那张纸上写下包子包老店五个字。
风轻舟用手撑起头,朝向苏阑:“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很激动,有可能是因为任旭无意中说对了。苏小阑,要豪赌一下这个可能吗?”
“反正所长和我这么闲,就当尝试咯。我们假设一下,这个杨梨在已婚的情况下,来我们所里找了婚介。”苏阑又在包子包下面写了杨梨的名字,在包子包和杨梨之间画了个箭头,“无论这是不是她本人,如果听到任旭对包子包店长有印象,并且可能还认识这位店长……”
风轻舟听到头一句话,眉眼里满是无奈的笑意,等苏阑说完,才用碳素笔在那个箭头上写了店长两个字。
“那她肯定不可能答应和任旭继续下去,万一任旭把她认出来了怎么办?因此,这才是她急切地拒绝任旭的真正原因,倘若不是这样,任旭就该是她选择的人。”
那个人很着急……不是这样的话,她根本不会再去冒险找别人。
“一种可能,这就是杨梨本人,她知道任旭可能会把她认出来,所以为了掩饰身份,选择另找他人;还有种可能,这不是杨梨本人,但这个人很了解杨梨,为了避免事态出现意外,决定找其他不知道包子包店里情况的人。”
苏阑在纸上画了一个男性符号和一个女性符号,打了个问号。
风轻舟若有所思道:“你说,是哪种可能?”
“既然杨梨一直在遮遮掩掩她的身份,却又对她的名字不加更改,我更偏向于后者。这样才说得通,他为什么要隐瞒杨梨身为包子包店长的事情,并且达到了他刻意说出这个名字的用意。”
两人用碳素笔和红笔同时写下一个名字:程阳。
看到对方写的字和自己的一样,两人都是相视一笑。
风轻舟把放在一旁的围巾拿了起来:“既然是尝试,那就走吧,去会会这位店长,就知道了。”
苏阑摸了摸肚子,无赖地说:“猜错了的话,风大所长就请我吃顿包子包的午饭呗?”
“请吃饭啊?让我考虑下。”
“大所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小气?”
“自己想。”
“因为我抢了你的旺仔吗?”
“……”
风轻舟动作一顿,拼命忍住了想拿围巾勒死苏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