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阑趁风轻舟沉浸在电影里, 迅速坐好, 抽回手来给了自己一巴掌。
软什么, 软什么?
她撸了一把自己的嘴唇,放下心来:自己的嘴唇也很软, 对,也很软,跟果冻似的。
她怕再次生起一些诡异的念头,赶忙捏了又捏自个儿的嘴唇, 直至捏得嫣红才停下来。
这下够过瘾了吧?
苏阑在心里安抚自己道, 一边又悄悄咪咪地瞥向风轻舟。
吃过爆米花的嘴唇,因着沾染了一点油, 那抹亮色越发诱人,而粉嫩的舌就像藏在蚌壳深处的珍珠,在水色中若隐若现……
若是亲上去, 会不会也嫣红一片?
苏阑的眸光深邃起来, 手不自觉地伸出, 到桶里捻了一个爆米花, 如法炮制地送到了风轻舟嘴边。
风轻舟又是下意识一叼,轻轻咀嚼后, 舔了舔嘴唇,觉得有点口渴。
苏阑思考了零点几秒, 默默递上了自己的肥宅快乐水。
风轻舟含住吸管, 吸了好几下都没吸出水, 诧异地蹙眉, 然后把吸管由扁平状咬圆,才如愿地喝了一大口可乐。
剧情正处于分手的高潮处,苏阑把饮料又端了回去,继续喂起食来。
一个吃,一个喂,倒也很是和谐。
等到电影结束,风轻舟捂住嘴,咽下了好几个饱嗝,才舍得分出心神望向身旁的饲主以及空空如也的爆米花桶与饮料杯。
风轻舟有点懵,“你不是只喂了我几个吗?”
苏阑老实地把残酷的真相说了出来:“基本上都是你吃的……”
“……”风轻舟又憋下一个嗝,学起了苏阑的诚实,“真香。”
至于吸管上的咬痕,她装作没看见。
那是她的可乐,苏阑根本没有喝过。
什么,你说喝过?记错了,谢谢。
风轻舟自我欺骗了一番,才问起了苏阑观影体验:“这电影你觉得怎么样?”
除了狗血,她是没有别的形容词了。
苏阑的反应却和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还行吧,凑合。”
“你觉得不错?”
几乎没看的苏阑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一般吧,不算太差。你呢?”
风轻舟想,自己的要求可能太高了,所以也勉强给了个好评:“我也觉得还行。”
“下次……看个刺激点的吧。”
“好。”
两个对爱情片都不太感冒的人达成了一致,以至于她们都忽略了一个很微妙的问题:还有下次吗?
不管有没有下次,周末还是极其愉快的。
当然,如果邓子没有各种约苏阑,她会觉得更愉快。
说实在,她十分不能理解邓子对于僚机的迫切。
再次在微信上用其他事情搪塞过去后,她开始反省自己:难道这才是她单身这么久的原因?
转而她又打了个呵欠,抓着抱枕躺上大床,像咸鱼一样趴着不动了。
反正她也不用追人,僚机有什么用?
这样一想,就没有问题了,苏阑心安理得地睡了一个周末。
……
可能上天也看不下去苏阑颓废堕落的样子,周一上班时,新的案子又砸在了她的头上。
事情要从一封奇怪的邮件说起。
事务所的邮箱不多,她们每个人一个,全是工作用邮箱,所以除去业务以外不会再收到别的邮件。
周一,苏阑刚打开电脑不久,就发现周末有人寄了一封业务邮件过来。
标题很莫名其妙,只有三个字——白月光。
正文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致事务所的有缘人,请听一下下面这首歌,于星期一上午十点来到歌词中提到的这个地方,在三号桌就可以找到我。如果不能相见,说明我们无缘,那么这单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相见?有缘人?
苏阑默了几秒,忍不住吐槽:这个人是智障吗?”
话是这么说,本着客户是上帝的原则,苏阑还是点开了下面这首歌。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浮现你被软禁的红……”
这旋律和歌词好熟悉……
苏阑把耳机声音调大了一点,听到歌曲高潮唱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等等,这首歌不是陈奕迅的《红玫瑰》吗?
邮件里说业务,还提到了地点……苏阑一看右下角,八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
她研究半天也没搞懂这邮件的意义,就跑去问了年千帆、应轩和易枫。
三人也寻思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应轩不太确定地说了一个方向:“这首歌中心就是红玫瑰这个东西吧,我们所附近不是有家猫咖来着?我记得名字,好像就是红玫瑰哎。”
年千帆目瞪口呆,抱拳告退:“你们这些腹黑才懂的弯弯绕绕,服气服气。”
应轩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又瞥向苏阑。
“这个邮件不太靠谱,你还是叫上boss跟你一起去吧。”
苏阑应下,屁颠屁颠地跑去找风轻舟了。
易枫和年千帆都默默给应轩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啊,腹黑女孩。”
应轩哼了好几声,优哉游哉地坐回办公椅,转了好几圈,露出迷之姨母笑:“嘻嘻,我做梦都想亲眼看到两个小姐姐在一起,现在亲自操作一下果然更爽了。”
易枫作惊恐状,捂住了自己宽大的肩膀:“我可不是小姐姐!”
应轩翻了个白眼:“你们俩一个臭男人,一个有了男朋友,我才没兴趣呢。我警告你们,多多搞事,做好助攻,知道吗?”
年千帆无语地摇头,“我说你,瞎凑什么热闹,她们俩是有点那什么,但你也不怕把饭煮过头,糊了?”
应轩耸耸肩,把首页的百合动漫关掉,开始工作:“我看她们现在还生得很。”
几人提到的生米那边,风轻舟敛眉思索了半晌,用手机打开了导航,查到事务所周围不到五百米处确实有家猫咖叫做红玫瑰。
她把钢笔的笔帽塞回笔头,转了转笔:“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传说中的白月光。”
苏阑对这几个词都不感冒,甚至还有一点嫌弃。
好吧,也许是因为她一个都没有的缘故?
*
红玫瑰猫咖。
刚一进门,就有一只橘黄色的胖猫趴在两个人的面前,圆滚滚的身子像一匹凸形毯子,横着占据了半个门的大小。
橘白相间的尾巴一翘一翘的,它高冷地抬着下巴,仰望这两位不速之客,像是在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苏阑乐了,蹲下去就要抱起它。胖胖的橘猫却把尾巴扫到她的脸上,十分敏捷地拍了拍肉垫,跳到了隔壁的充电宝上,俯瞰她。
愚蠢的人类,莫挨老子!
“哈哈!”风轻舟看着苏阑吃瘪,笑出声来,还没再说什么,一抹白色闪过,怀里已经钻了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极其优雅地舔了舔它自己蓬松的皮毛,就慵懒地靠着风轻舟了。
“唔,有点沉。”风轻舟故意抱怨道。
苏阑很委屈了,眼巴巴地看了会风轻舟,又看了会波斯猫,一时不知道自己该羡慕谁。
然而令人心疼的是,她的视线只引来波斯猫的无视。
远处几只小猫奶声奶气地叫了好几声,可爱的两人的心都快化了。
苏阑跟着喵了一声:“这里的猫好像不认生。”
柜台里一道清澈的男声响起:“认生的都关在最里面,和客人有接触的都是脾性还不错的猫。”
这声音清润如竹中君子,再加上温和的语气,像是置于手中的玉佩,让人一听便心神宁静。
苏阑循声望去,就看到本来空无一人的柜台站起来一位身形瘦削的男子。男子的外貌和他的声音一样温润雅致,虽然看着岁数不大,却自有一股平和与从容的气场。
男子对她们歉意地笑笑:“忘记自我介绍了,抱歉。我是猫咖的店长,你们可以叫我景竹,欢迎两位客人。请问是和人有预约呢,还是临时前来呢?”
苏阑说:“我们和三号桌客人有预约。”
她早在刚才逗猫的时候就看过了,里面的座椅、桌子都没有标号,无法分辨哪个是三号桌,显然她们只能靠着这个店长引路了。
猫咖里客人不少,不过大多都在逗猫玩或者和朋友低声聊天,除了咖啡的香气,倒也还算安静。
景竹略微惊讶地看了看她们,招了招手,刚才那只蹲在充电宝上的橘猫就跳到了他的怀里,温顺得不得了。
他揉了揉橘猫的头,对它温声嘱咐:“乖。”
然后就把橘猫塞到了苏阑怀里。
这次橘猫不再调皮和高冷了,乖乖地缩在苏阑怀里,尾巴软哒哒地垂在她的胳膊上,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苏阑高兴地撸了它好几下,一脸幸福。
景竹轻笑,示意她们跟上来:“她已经等了你们好一会了,请跟我来。”
风轻舟抚摸着怀里波斯猫的毛,心里暗忖:怎么听上去,景竹和那位三号桌的客人认识一样?
因着不熟,她也没问出口。
这个猫咖比她猜想的大得多,除去外面的那一圈座位,里面还有好几个小包间。
更有意思的是,每个包间风格都不太一致。最左边的是中式风格,中间的是欧式风格,右侧的是日式风格,她甚至看到了一角榻榻米。
景竹把她们领到了日式风格的包间门口,就停住了。
“猫可以抱上去,两位请。”
苏阑和风轻舟谢过景竹,就敲了敲纸门:“请问……”
“是事务所的吗?”温柔又悦耳的女声传来,苏阑愣了愣。
她又想到了那封莫名其妙的邮件,不由打了个颤。
这里面莫不是个文艺少女?比如,让她唱一首《红玫瑰》才正式委托她们之类?
橘猫把尾巴摇来摇去,好几次差点甩进苏阑嘴里。
她呸了好几次,吐掉那不存在的猫毛,不由暗自嘀咕:不行啊,她唱歌不是五音不全,而是噪音污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