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三猫把辞雪送到了门口。
“二位姑娘留步, 有缘再见。”辞雪摸出了白色耳机线, 含笑对苏阑以及风轻舟说。
苏阑有些窒息, 真是正常不过半小时。
不过让她欣慰的是,这次文艺少女终于有了与之匹配的耳机。接下来只要抱着书坐在河畔的草地里就可以了……哦, 最好再有点喧嚣的风儿。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抱起了雪团子:“要走了吗?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
——景竹刚送完一桌客人的咖啡,把端着的空餐盘放回柜台。
辞雪顿了顿,极快地掠过他一眼, 笑说:“看你正忙, 就不打扰你了。”
景竹目不转睛地看着辞雪,像是在探寻什么:“是吗?”
辞雪晃了晃手机:“微信上跟你说了嘛。”
景竹抚摸着怀里的雪团子, 用力温柔且有技巧,猫咪舒服地打了个呼噜。
“嗯,要我送你么?”
辞雪对着店努了努嘴:“大店长, 你还是先忙过再找我吧。不说了, 走了。”
辞雪推开门, 消失在了门外。
风轻舟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景竹, 他低头望着猫,看不见表情。但似乎对注视他的视线很敏锐, 抬起头,对她们和气地说:“小雪的两位朋友, 还要在这里玩一会吗?”
看样子, 她们需要扮演一段时间的私家侦探了。
于是风轻舟顺水推舟道:“今天没有别的事情, 就和可爱的猫咪多玩一会吧。应该没有打扰到你?”
“哪里的话。”景竹把她们引到一处窗边的绝佳位置处, “你们是小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欢迎来捧场。不知道这个位置你们是否喜欢,还是里面的包间更好一些?”
风轻舟看了一眼坐下后就顾着和橘猫大眼瞪小眼的苏阑,礼貌地对景竹道了谢:“不用太顾及我们,就这里吧。”
靠窗的环境不错,对窗外的风景一览无余,还能感受着阳光的洗礼,最重要的是……能清楚看到她们的任务目标。
很好。
景竹颔首,回去煮咖啡了,他在柜台忙碌的样子被两人尽收眼底。
苏阑的视线从橘猫转至景竹,看得十分专注,风轻舟眯了眯眼睛,声音没什么起伏道:“很帅,都舍不得挪眼睛了?”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景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优质男人。
皮相上,长得不算娘,也和粗犷扯不上边,属于一个正好合适的范畴。一眼看过去,就像个翩翩公子一般,清然出尘,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事业上,有这么间规模不小的猫咖,也算是不愁吃穿了——这里地段不错,房租还是很高的,风轻舟用手机查过,这间猫咖营业的时间蛮长了,可见其经营很稳定。
人品上,撇开其他不说,光是他对猫咪表现出来的温柔与耐心,就极容易得到他人的好感。尤其是,天生喜爱猫这些可爱动物的女孩子。
风轻舟摩挲着手机熄灭的屏幕,回想起先前网页下面清一色的女性好评,不由抿了抿唇。
苏阑没有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景竹不慌不忙地把处理完毕的咖啡豆倒进磨豆机里,慢条斯理地转着手握转轴,把咖啡豆一点点地磨成了粉。
“还行。”
还行就看成这样了?
风轻舟没说话,倒是她怀里的波斯猫喵了好几声,苏阑不由回过头来,伸出食指逗了逗它:“你喵什么?”
波斯猫一爪子拍开她的手指,十分嫌弃地把下巴留给对方。
愚民,谁准你随便看别的男人!
苏阑只好讪讪蹂丨躏橘猫的毛,提出自己的发现:“我看了半天,终于发现辞雪和他的相性了。”
“相性?”
苏阑一脸笃定:“你看景竹是不是优雅中又有那么点仙儿?保准是这点把辞雪给迷得不要不要的。他们邂逅的时候,肯定是这样的……”
她手舞足蹈地表演着:“辞雪肯定特文艺地说‘待我长发及腰,公子娶我可好’,景竹就深情地捧着辞雪的手说‘敢问姑娘芳龄几何,家在何处,我好前去提亲’。”
苏阑的样子活像是自己看过似的。
风轻舟笑了起来,把苏阑表演兴头上摸过来的手拍掉,无奈地说:“你呀,没个正形。”
不过看她这副样子,风轻舟心里倒舒坦了。
苏阑摇摇食指,跟一个教书的夫子一样摇头晃脑道:“姑娘此言差矣。你不觉得,景竹挺喜欢辞雪的?”
这倒新鲜了。
她都没看出来的事情,这个低情商的呆子能看出来?
风轻舟来了兴趣,把下巴放在掌心里,半撑着看向苏阑:“怎么说?”
苏阑摸摸下巴:“先前我以为景竹对谁都这么温柔,后来发现这人还是有区别对待的。”
景竹浑然不知这边的议论中心是他,看了看温度计,嗯……是这种咖啡豆他惯爱用的87.8度。
他满意地噙着一抹笑,把热水冲在折叠成角的滤纸上,使滤纸充分湿润,与滤杯完美贴合。再将一旁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滤杯中,一一耐心地拍平,开始焖蒸。
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下来,既优雅又魅力十足,不远处的好几桌客人也都被景竹吸引了注意力,一个年纪不大的学生甚至悄悄拿手机在拍摄,和同伴说着“男神”什么的。
景竹显然发现了一旁的情况,却始终专心地凝视着自己的咖啡,不急不缓地做奶泡。
之前没注意,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一些隐藏的冷峻。
“先前去洗手间的时候顺带听到他和别的客人说话,那几个客人是老顾客,都是喜欢他的小姐姐,找他要联系方式,却全部被回绝了。有问的过火的,他就直接说了自己有女朋友。”
苏阑回忆着之前无意撞见的场景。
那几个人明显不是头一次来了,一直缠着景竹问东问西,他却始终进退有度,该拒绝的拒绝,该给面子的给面子。声音听上去是蛮温柔的,做起事来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风轻舟蹙了蹙眉,旋即又平和起来,“也挺好,我还不想遇到渣男。”
免得膈应。
上次处理杨梨的家暴案子时,她就快被程阳那个男人给恶心死了。后来听何晓香说,有一回程阳喝的烂醉去找杨梨复合,被杨梨拒绝后,恼羞成怒就想打人,结果被学了跆拳道的杨梨三两下撂翻在地,跟死狗一样,半天起不来身。
风轻舟自然是当笑话来听的。
说起来,以前所里一直拜托的都是其他律师,自打上次拜托了何晓香后,倒被对方缠上了,非让她们长期照顾生意。
风轻舟想到何晓香就是头疼。
哪有那么多的渣男贱女排排坐,等着找她离婚啊?
要她说,照顾生意是假,借机过来调戏苏小阑这个笨蛋才是真事儿吧。
苏阑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没心没肺地问:“那我们怎么工作啊,跟到景竹家里去吗?是不是在景竹家对面租个房子,然后配个电影里的那种望远镜,偷窥他啊?”
想想还挺刺激,不过别看到一些长针眼的画面就好,苏阑想。
风轻舟一脸问号地看着苏阑:“……??”
她握紧了手机,克制着不扔到这傻缺孩子的脸上,也拒绝承认这是自己带着的下属。
说真的,何晓香是不是瞎了才看上了苏阑?
风轻舟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颤抖着说:“你,认真的?”
苏阑一脸诧异:“当然开玩笑的啦,轻舟你都多大人了,还信呢?”
风轻舟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不要生气,苏阑还是个孩子,不要生气!
她极其不生气地捏了一把苏阑的脸,笑眯眯地说:“之前说要加工资,这事儿,我可能还要考虑下……”
苏阑的脸被按得完全变形了,呈中间挤压状态,却也因着工资原因不敢反抗,只能嘟着红艳艳的嘴巴含糊地说:“我、我错、错了,错了,有什么不满,你都朝着它来!”
她把怀里的橘猫抱了起来,橘猫一脸茫然地歪歪头,冲风轻舟喵了一身,把她气愤难当的心一下就萌化了。
“养你不如养只猫,还不会气我!”
风轻舟没好气地松开苏阑,目光飞快地自那因为充血而红润的嘴唇上掠过,把橘猫也抱了过来。
没想到,这动作触发了一场猫咪争斗。
波斯猫发现有猫想抢它的地盘,愤怒地对橘猫喵了一声。
虽然我们一早就认识,但谁准你抢爸爸的地盘!
橘猫摇了摇自己的尾巴,软萌软萌地看着它:“喵~”
波斯猫高傲地扬起脑袋,眼睛朝天,表示自己不吃这套:“喵!”
guna!
橘猫眼角垮下,委屈巴巴地抱着胖胖的自己:“喵~”
波斯猫的耳朵动了动,不为所动地舔舔自己的毛:“喵!”
它这种高贵的波斯猫,就是寂寞地死掉也不会让其他猫来分享小姐姐的怀抱!
橘猫彻底蔫了,背对着波斯猫瘫成了一个橘饼,活像一个孤寡老橘,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喵……”
波斯猫凝视了那个饼一秒,两秒,三秒……
橘猫在伤感的氛围里,忽然感觉自己的尾巴被挠了一下。尾巴太敏感,它几乎跳了起来。
哪个王八羔子敢动它的尾巴!
转身却看到波斯猫走着极其华丽的猫步,挪回到风轻舟怀里,用小小的肉垫拍了拍前面的美人膝盖,高冷地喵了一声,示意这里赏它了。
橘猫高兴了,上前占据了膝盖。
于是,风轻舟的身上挂了两只猫。
萌不萌先不说,沉是真沉。
孤寡老橘之后是孤寡老苏,苏阑特别悲伤地揉着自己被捏红的脸颊:“人不如猫……大老板,你说说,你什么时候养了我?”
哪个养,包养的养吗?
风轻舟的脑洞被这个养字开得有点狠,赶忙咳了一声,正正经经地说:“我发你工资,不算养你?”
“不算。”
“那怎么算?”
苏阑扬起小脸,眼中的笑意似星火般明明灭灭:“包我的工资,包我吃,包我用,还要包我睡,才算养我。”
话音刚落,在陡然安静下来的咖啡厅里,风轻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然加速。
苏阑那皓然如星空的眼里,风轻舟找到了自己。如流星一样绚烂,却也很快消逝。
如平地惊雷,风轻舟猛地惊醒了。
想什么呢?苏小阑是直女啊,直惯了的那种,这句话哪有那么多暧昧的含义?
风轻舟神经不再那么紧绷,平静了下来。
察觉到苏阑还在看着她,她敛下眸子。
须臾,她淡淡地笑着说:“那我,可能养不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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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女那么爽,当即火葬场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