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阑把手机还给了花梦清。
花梦清促狭地笑:“看样子, 我是被人怀疑居心不良了。”
苏阑挠挠头, 尴尬不已:“咳, 因为我容易让人操心吧,哈哈。”
“不尽然, 她好像是真的很关心你。你想,这么晚还愿意大老远来接你,恐怕不是朋友能做到的程度吧?”
花梦清拍拍手上的灰,继续说, “不过到底怎么做还是你们自己的事, 希望你幸福,加油。”
苏阑颔首谢过:“谢谢。”
她也许真的可以试试?
比如最近看到的男友力情节?选壁咚还是选公主抱?说起来……没有确定关系前, 这样会不会太失礼和不尊重人?
太复杂了,还是等风轻舟来了再说吧。
她望向恣意吹风,发丝飘飞的人:“花梦清, 你……”
花梦清仿佛知道苏阑要说什么, 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上, 示意苏阑噤声听自己说。
她摸出了钥匙圈, 缓缓抚摸使用频率最为频繁的那把钥匙。
“我以前也看过不少言情类的,里面常常有一种狗血剧情, 就是青梅不敌天降。那时,我很讨厌那种情节, 遇到有这样情节的我就弃了。现在想想, 也是好笑。这可能就是一种被戳中心事的恼怒吧, 觉得我不会是那个被抛下的青梅, 也不认为小绵的唯一会是别人。”
她轻轻笑着,却很苦涩。
“想想也正常,我和小绵自幼一起长大,如今已经二十年了。如果彼此有意,早该在一起了,无论有多迟钝,也不会二十年都没有开窍。所以只能说明,她永远不会对我开窍,我不是她对的人。她只把我当姐姐和发小……”
“我没有输给时间,也没有输给感情,更没有输给萧明颜,我只是……输给了小绵。”
花梦清想起小时候,书绵总是拉着她,不准她和其他小朋友玩。一旦其他小朋友找上她,书绵就会鼓着腮帮子,很生气地说,你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和别人玩。
一晃眼,二十年过去,那个说着她是唯一的人,不再把她当唯一了。
有些累。
她蹲下身来,抱住自己的肩膀:“我一直在等她喜欢我的那天,可为什么这天永远都没有来到……我陪了她二十年,但为什么不可以是永远……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为什么可以是那个渣男?我本来以为,这就说明她不喜欢女孩子,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也可以是萧明颜?我真的好羡慕……对不起,我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这些话,你可不可以不告诉小绵……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这么卑劣。”
她把头埋进臂弯里,声音渐渐带上了破碎的哭腔,在静谧的环境下,显得格外令人怜惜。
苏阑走过去,把外套裹在了花梦清身上:“我当然不会说……不是因为你卑劣,而是因为她知道。”
花梦清哽咽着问:“她知道?”
苏阑点头,“因为你是她唯一的姐姐,也是她唯一的青梅啊。她喜欢你,虽然不是恋爱的那种喜欢,但她远比你想象中了解你。你刚才说,不能是永远?她却跟我说过,你是她永远的姐姐和青梅。”
苏阑往护栏那边走去,不慎掉落了一个什么东西,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眼中是万千摇动的树影。
花梦清捡起来,正想叫住苏阑,却又停住了。
是一包湿巾。
她默默抽出一张,擦了擦脸。
良久,她才说:“我会努力,即使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
苏阑应道:“嗯?”
“努力做她唯一的……姐姐和青梅。”
声音因为哭过的关系,还有些嘶哑,但是极其坚定。
苏阑转身看她,微微一笑:“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也要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假如有一天,你愿意带一个人来陪你叛逆,那也许就是你对的人。”
花梦清心头一暖。
她揉着泛红的眼角,笑说:“你不就是吗?”
苏阑:“……??”
开始慌了.jpg
“哈,苏阑你真的很可爱。” 花梦清看她懵逼,笑意愈盛,“不闹你了。我再陪你呆一会儿,她一来,我就功成身退。”
苏阑一呆:“呃,不用啊,我们一起回去……”
花梦清摇头,眼里全是无奈:“人家接你,不是接我这个电灯泡兼隐形情敌的。而且,我也不想吃狗粮了。理解一下,我还是个没有痊愈的病人呢。”
苏阑惊了:“什么啊,我和她还不是那样的关系呢,哪有那么夸张。还有,你伤哪儿了?要不要紧?怎么没看出来……”
“那是你们的事儿,我管不着。”花梦清已经无语了,指了指自己的心,“我这里痛,你连这么低级的隐喻都听不出来吗?”
苏阑很无辜:“没听出来……”
花梦清:“……”
这情商,还真是跌宕起伏啊,堪比过山车。
……
许是苏阑最后的话语起了作用,风轻舟虽然心急,却还是耐着性子平稳地行驶到了目的地。
定位多少还是有些偏差,风轻舟开车绕着定位的地方转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循着那片特别亮的地方过去。
随着车慢慢开到,她发现这里似乎有一个小型的露天停车场。说是停车场,却也不全然,又是杂草又是石坑,只能贴着早就停在这里的一辆车停下。
风轻舟拉好手刹,侧身去拿包,打开车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段长长的阶梯。刚才看到的亮是阶梯两侧的小灯笼照出的,她寻到了答案。
风轻舟打了个电话过去,才响了一声,就听到了双重奏。
她像有所感应一般望向台阶高处,一个有着栗色长发的女人,也看向了她,对她甜甜一笑。
原本,今天风轻舟是很累的。
白日上班,下班后去医院陪风奇海,虽说这是她乐于做也有责任做的事,但身体终是扛不住,直接在风奇海身边睡着了。
风奇海担心她身子撑不住,强行把风乾喊了来,把她给赶了回去。
到家她睡了几个小时就醒了过来,然后再也睡不着。
一边疲倦的不得了,一边又打死睡不着,她只好闭眼休憩,直至发现苏阑的消息。
可苏阑又是个不省心的,居然大半夜跟人去爬山!
都没想过被人拐卖吗?即使知道苏阑大大咧咧但也不会没有警戒心,她却仍然忍不住生气和担心。
还有,她没能告诉苏阑的事……
这些,这一刻都不太重要。
风轻舟那些杂乱的情绪全被这笑容扫到了一边,她微微笑着,迎接苏阑一路小跑过来。
等人一过来,她很自然地拿着纸擦对方额头的汗水:“急什么,我又不会跑了。”
苏阑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若星辰:“想见你。”
风轻舟揉揉她的头发,无奈道:“你啊,怎么这么不长心,这么晚了就敢跟人随便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而且,还穿这么少,你外套……”
话还没说完,她就眼尖地看到一个女人正自台阶上徐徐走来,身上裹的外套,有些熟悉。
白天一起上过班,对方的外套样式以及颜色,风轻舟还是记得住的。
她眯了眯眼睛,接着上一句话问:“你很热?不怕感冒?外套都可以随便借人?”
苏阑被接踵而来的问题砸得一脸茫然:“我知道她是花梦清嘛,确认了身份,就无所谓了呗。至于外套啊,她需要,我就给她了。”
风轻舟挑眉:“哦,确认过眼神,是对的人是吧?”
对的人,是朋友,算是对的人吧。
苏阑点点头,然后在对方越来越危险的眼神里又疯狂摇头。
风轻舟很好说话,捏着她的脸问:“点头,又摇头,什么意思?到底是对,还是错?”
苏阑委屈巴巴,极其顺从:“我,我不知道,你想我怎么回答,我就怎么回答。”
风轻舟哼了一声,到底没舍得拧一把,“我看你是要把我气死。”
余光瞅着花梦清越走越近,风轻舟停住了和苏阑打闹,礼貌地跟花梦清打了个招呼。
花梦清是故意这么慢下来的,目的是留给她们俩足够的时间,但当她走下来时却又觉得不对。那个姿容绝美的陌生女人脸上虽挂着淡淡的笑容,眼光却几次停留在自己身上,很是微妙。
花梦清连忙打量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看了眼陌生的外套才反应过来,这是苏阑的外套啊!
刚才忘记还了,现在……这是被误会了?
不过借这个机会,她也更确定了苏阑并非单相思。
领会了个中奇妙的花梦清轻轻一笑,把外套还给了苏阑,走向了自己的车:“今天麻烦苏阑了,书绵和我的事情剩下就由我们自己解决吧,下次见。”
风轻舟若有所思地瞥了苏阑一眼,客气地说:“花小姐应该也要回市内?不妨同路……”
花梦清摇头,有些遗憾地说:“不了,苏阑说她还有事情要跟你说,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先行一步。”
风轻舟看向苏阑,眼中有疑问之色。
苏阑目送花梦清开车离开,眨巴眨巴眼:“我不知道啊,我没什么事要跟你说……嗯?”
她摸出振动的手机,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花梦清:加油追,不谢。】
苏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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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自己飞到清姐姐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