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周围喧嚣嘈杂声不断响起。

叶求索睁开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舞台中间的那几个坐在台上说笑补妆的人，再转眼看向旁边台下，好几个机位镜头在对准那些人。

她忽然一愣。

想起来了，这些人在录制一档知识竞赛节目，而自己被朋友临时邀请过来充数当嘉宾。

叶求索连续几天泡在实验室，又被拉进这里，现在是中场休息，她便坐在自己位子上闭目养神，随后做了一个梦。

梦中自己实际是一本书中的小配角，而台上那位坐在右侧的女明星则是女主角，女主角在这档节目里大放异彩，学历不错、人漂亮，节目一经播出便直接从二线明星一跃成为一线明星，资源接到手软。

女主角踩着一干素人上位，在娱乐圈中立下学霸人设，叶求索则是第一期中被踩得最狠的素人，因为她在素人中长相不输于女主，被作者拿来当这位女主角完美的垫脚石，无论是答题还是知识面都被女主吊打。

不过叶求索在书中后期基本没有再出现过，十足的路人甲。

叶求索在梦中被迫看完整本书，全是女主角借助这档节目爆红后，在娱乐圈中收割各种男神和商业大佬，cp炒股炒得飞起。

叶求索：“？”

先不说这个梦是真是假，在这种知识节目拿她当垫脚石，作者逻辑被狗吃了？

在叶求索还在思考时，节目录制继续，台上的嘉宾以及五十名素人的对答已经开始了，所有走向都和梦中描述一模一样。

这档知识节目主要是答题＋讨论的模式，答题是台上常驻嘉宾和素人一起回答，还要就此开始展开讨论，五十个素人答题，一场录制下来，得分前三十名可以继续留下来，继续下一期节目的录制，如此下去，每一轮淘汰相应数量的素人嘉宾，最后会有五个素人留下，和台上五个嘉宾pk。

台上五个常驻嘉宾，有文娱界主持人、相声界人士、演员明星等等。

算起来基本上都是圈内人，女主角万语柔是五位嘉宾中唯一一位年轻女明星，还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演员，其他三位都是中年男性。

在梦中接下来女主角万语柔答题全对，而作为全场得分最低的叶求索被镜头怼上。两个同样年轻，且都长相不俗的女性，对比起来十分有话题。叶求索几天没有休息好，被朋友临时拉来凑数，加之节目组也不会给五十个素人化妆打扮，她脸色自然没有坐在台上精心打扮的女主角好看。

分数惨烈对比，再加上万语柔的侃侃而谈与叶求索的沉默寡言，一段‘精彩’的对比立刻被后期节目组重点剪辑出来。

节目一播出，万语柔不出意外爆红，而被作为垫脚石的叶求索自然遭到网友唾弃，什么无脑星人等等评论。

而现实中也在向梦中的情节发展，具体表现为叶求索的答题按键器坏了，只有a一个选项能按出来。

梦里的叶求索只是来充数的，懒得找工作人员换好的，在嘉宾席上闭目休息，结果被女主踩着上位。

如果没有做这个梦，按照叶求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可能真的会就这么让按键器坏下去，早点结束节目录制。

但现在……

叶求索想要看看自己不按照所谓书中的剧情发展来，会发生什么。

她直接起身从嘉宾席下来。

机位都还在跟着，下面的工作人员见有素人嘉宾从上面走下来，立刻有人赶过去：“现在还在录制，嘉宾们不能下来。”

叶求索松开掌心，露出按键器：“这个只能按a键，坏了。”

工作人员愣了愣，随后道：“你先等一等。”立刻拿过她手里的按键器去和其他人测试讨论。

一堆人讨论完后，刚才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个新的按键器回来：“抱歉，我们已经换了新的，这个可以用。不过之前的答题不能再重新录制，所以……”

叶求索点头，接过他手里的按键器，转身便往上面的阶梯座位走去。

拿着好的按键器坐下，叶求索松散靠在座椅上，认真听着题目，这些题目看似五花八门，包含天文地理人文历史等，但其实只是各专业的浅显问题，拿来哄哄不专业的人。

而且……书中提过一句，万语柔手里头有题库，事先看过，她只是单纯在记题。

叶求索听着台上出的题目，然后和在场所有人一起按下选择键，虽然前半场没有分数，但后半场没有按键器的障碍后，她拿到满分。

然而这个分数混在五十个素人里面毫不起眼。

“语柔现在多少分了？”台上明星嘉宾中的一个人转头问旁边的年轻女生。

“四百七十分。”万语柔浅笑，有些不好意思，“错了两道题。”

“只错了两道？我好像错了二十道题。”另外一个相声界的演员算了算自己分数道。

“二十道？哈哈哈，老蒋你知识有点贫乏。”一个嘉宾玩笑道。

相声演员煞有其事点头：“确实，要多多向语柔学习。”

整场比赛一共五十道题，每答对一道题便有十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题。

大银幕上跳出最后一题的题目，是个科技题，一如既往有四个选项，问的是对无电池电子皮肤系统的常用方法，叶求索扫完一眼便按下按钮，所有人选完后，台上还在争论，嘉宾各有猜测看法。

“我个人认为选b，近场通信。如果没记错的话，天球科技旗下的智能医疗手表便是采用这种方法。”万语柔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坐在嘉宾席上，语速轻缓，在一众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中年嘉宾中显得极为清丽脱俗。

“语柔，你连这个都知道？”旁边的相声演员十分惊讶。

万语柔撩开耳边的碎发，浅笑：“只是以前略微了解过。”

“说起来天球科技真的很厉害，这几年研发出来的几个项目都对我们生活影响很大。”

“语柔怎么会去了解天球科技的项目？”

台上五个嘉宾开始闲聊，但显然大家都对万语柔刚才话语中透露出来信息很感兴趣。

万语柔面对一众镜头，并不胆怯，浅笑道：“大学期间曾经跟着老师一起去天球科技公司参观过，里面的讲解员曾经提过一次。”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都发出一声感叹。

众所周知，天球科技公司近几年连续开发出好几款电子科技产品，对大家的生活影响巨大，只不过该公司出了名的神秘低调。

据说员工工资也十分高，所以这几年，该公司员工在相亲市场上出了名的抢手。

一般人也没有机会进这家公司参观，再看万语柔，大家眼神顿时不一样了，果然不愧是加州理工出来的高材生，连天球科技都去过。

“主持人赶紧出答案，让我们看看谁正确。”相声演员对着主持人喊道。

“好，那我们来揭晓最后一题，谁能得分。”主持人一抬手，大屏幕上便立刻显现出来正确答案。

不出所料，正确答案为b，万语柔分数更是达到四百八十，全场最高。

“我们来看看其他素人嘉宾中有谁选了正确答案，一共有……三十五个人！”主持人面对五十个嘉宾站着，“好，那我们随机选一个素人出来，说一下为什么选这个答案。”

叶求索听到这话时正在低头看自己的得分，一共五百分，她拿下两百五十分，前半场全选a，得了零分。

场上灯光在五十位素人中间到处晃，最后定格在叶求索的位子。

叶求索被灯晃了眼，缓缓抬手挡住额间：“……”这是非要让她对上女主角？

“43号嘉宾能不能说说为什么选b呢？”主持人笑着问道。

白色的圆形打光灯照在叶求索身上，她甚至能猜到此刻已经有好几台摄像机对着自己。

“近场通信简称nfc。”

在叶求索说出第一句时，全场的人立刻恍然似的点头，nfc比近场通信这个词熟悉多了，这几年手机上总宣传这个词，但具体是什么，大众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一般用门禁或者公交卡。

叶求索第二句便是纠正之前万语柔说的话：“天球的智能医疗手表用的不是近场通信方法，其中算法复杂，不是一种方法可以概括。”

台上的万语柔大概也未想到素人嘉宾会纠正自己说的话，愣了片刻回神，带着些歉意：“应该是其中一种，我只记得这个。”

言下之意依然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没有用过近场通信。”叶求索再一次否决，对这位女主角张口就来的习惯十分不喜。

——知识需要严谨。

现场气氛有一点尴尬，因为叶求索说这话时脸上不带任何笑意，加之眼神冷淡，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便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相声演员蒋飞想要替万语柔缓解尴尬，对叶求索道：“43号嘉宾既然说算法复杂，指不定那个近……nfc就是其中一个。”

叶求索本身位子比较高，她坐在上面朝台下嘉宾淡淡瞥去时，无形中带着一种睥睨的味道，在镜头下神情泛着冰冷。

“我说过了。”叶求索并不领情，她先是几天没有休息好，被拉到节目组里来，再发现自己在一本书里莫名其妙给女主角当垫脚石，心情谈不上好，但依然沉稳解释，“无电池电子皮肤系统常用方法是近场通信，但天球科技的医疗手表没有用过近场通信。”

万语柔和主持人还未说话，另外一个年轻男嘉宾却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灯光摄像机下，只见叶求索一字一句道：“因为天球科技这个项目研发在我手里。”

在场所有人：“……”

难道这是踢到铁板了？

主持人连忙出来救场：“哈哈，43号嘉宾原来是天球科技的项目负责人吗？好，现在让我们看看留下的前三十名都是哪些人。”话题转移的极快，甚至没有就天球科技项目负责人这个身份展开话题。

叶求索的灯光和镜头被迅速移开，她也不在意，安静坐在位子上，回想梦中看的那本书。

答题完毕，叶求索恰好位列倒数二十九，可以进第二期的录制现场。

……

“43号资料在哪？找出来。”节目录制完后，导演站在后台问助理。

素人嘉宾进场前都要填写一张资料表，基本上是姓名和联系方式还有职业。

“我去找找……这里。”

导演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43号嘉宾，也就是叶求索的资料表。他目光落在职业那一栏，上面写的赫然是老师。

‘老师’这个词包含的范围太大。

“查查天球科技那个医疗手表项目负责人是谁？”导演抬头道。

助理用电脑查了一会道：“导演，上面只有姓，这个好像是保密项目。”

“姓什么？”

“叶。”

导演点头：“这么说负责人是43号嘉宾。”

旁边另外一个工作人员插嘴：“天球科技公司的负责人没有这么年轻吧，还有时间来我们这录节目？我听说他们公司每个人都带折叠床去上班，得天天熬夜工作。”

导演想了想，问助理：“你还查到些什么？”

“没有什么了，上面只说项目联合学校是华京大学。”

“华京大学？”那个工作人员精神一振，“导演，那43号嘉宾绝对不是这个项目负责人，我有亲戚的孩子在那上学，这方面确实有个姓叶的教授很厉害，但没这么年轻。”

没等导演开口，旁边的助理立刻在华京大学查出这个姓叶的教授。

——叶秋苏，在科技领域一直走在前列，被誉为独身美女教授。

但再美女，今年也已经有四十岁。

导演看着某百科上的照片，和刚才43号嘉宾长相完全不同。

“连名字都取类似谐音，这43号嘉宾不会是哪个小公司搞动作塞进来的吧。”工作人员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猜测。

导演脸顿时冷下来，这种冒充的事圈内常有，什么假二代多了去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敢冒充学二代。

“给我接通后期剪辑的电话。”导演黑着脸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