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对,薛青旂看了眼江珝手中的两只灯笼,轻言道:“看不出来,将军别有情致啊。”
江珝勾唇淡笑,清冷道:“给夫人买的,哄她开心罢了。”
薛青旂微僵,看着那只小老虎他便懂了。往昔的事一幕幕浮在眼前,曾几何时,他也给她买过,看她笑靥如花,听她甜甜地对自己说一声谢谢。可现在呢?他不但见不到她,连唯一可以给他念想的人也丢了。他搜遍了全城也没找到余骁尧,那结果只能是一个
他望着江珝手中的另一只灯笼,冷哼道:“骁尧属蛇,你怕是买错了吧。”
江珝也看眼自己手中的小白马,笑了,悠然道:“抱歉,我儿属马。”
他话语好不自得,薛青旂大声讽笑,摇头道。“江珝,你是想儿子想疯了吧。你何苦自欺欺人!”
“我何必自欺欺人?”江珝反问。
薛青旂迫声道:“余归晚嫁你之前便已有孕了!”
“我知道。”江珝淡定自若,“可孩子是我的。”
“笑话!归晚是在杭州”薛青旂突然顿住,他打量着江珝,目光越发地惶惑,脸色不大好了。
父亲到江珝在诏书未下之前便已到了两浙路,那时正是归晚逃离杭州之时。骁尧道,救走他姐姐的人不是叛军,而是北方口音,脚蹬胡靴者。还有,江珝一直在找人,找个杭州救下的女人
所有线索连在一起,薛青旂顿时明白了。可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除非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了!不然他为何一定要娶余归晚。先是侮辱,让她走投无路后,再通过赐婚,强迫她嫁给他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占有归晚。
“江珝,你真卑鄙!”薛青旂切齿道。
江珝自然不知道他都脑补了什么,他冷笑几声,寒声道:“薛青旂,到底是我卑鄙还是你卑鄙!触手可得的时候,你不懂珍惜,失去了还不肯放手,居然连个孩子都要利用。你恨我便罢了,为何还要把这恨转嫁到余骁尧身上,你这姐夫当得可是称职呢!”
“果然”薛青旂哼道,“骁尧果然是你带走的。”
“不是我带走的,是你的谎言留不住人。”说着,江珝指了指方才的买灯的地方,对禹佐道,“去吧,再买一只银蛇的给骁尧。这还得亏薛公子提醒呢,不然我这个姐夫可不是要让孩子失望了。”他瞥了眼薛青旂,冷笑一声,同禹佐走了。
望着两人的身影,薛青旂攥紧了拳。
卑鄙,好,那自己便卑鄙到底。余归晚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江珝不是说那孩子是他的吗?那就等余归晚提前产子,看他到时候如何说得清,又有几人会信!
江珝明白,薛青旂和他父亲一样,执拗得很,未必会就此罢休,于是让禹佐派人时刻盯主余骁尧,既然他回来了,便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禹佐应下,二人便回了沂国公府。
下人道,二少夫人带着余小公子去拜见老夫人和长辈了,他也跟了去,然才刚出了檀湲院的二门,便瞧见姐弟二人谈笑着往回走。好像许久没瞧见归晚这般开心地笑了,不是那种敷衍和讨好。
二人见到江珝,驻足。骁尧沉默良久,拱手揖礼,唤了声:“骁尧见过将军。”
他话语虽客气,但起码没有恨意了。江珝淡然点头,看想了他姐姐,可自己这个小妻子,全然一副没看到他的模样,牵着弟弟绕过他,直接进了檀湲院。
晚饭时分,江沛听说婶婶这来了位小叔叔,他兴奋地奔来了。可见了人家,却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没多久便发现了这位小叔叔的好,跟在后面小叔叔长,小叔叔短地唤着。江珝也发现,起初还恶目仇视自己的少年,其实是个彬彬识礼,稳重谦和的孩子,不管江沛如何缠着他,他都耐心陪着,和颜相对。
往日没有应龄的孩子陪伴,江沛又实在太喜欢这个小叔叔,连吃饭的时候都要挨着他。这小家伙自打跟了归晚,性格开朗很多,饭桌上,他话简直不停,便是江珝呵他好几次“食不言”,他也板不住,还是想和骁尧说话,饭粒都落到人家碗里了,也不自知。
而骁尧呢,唯是温和地对他笑,认真地听着,偶尔还会给他夹菜,嘱咐他吃饭。
江珝惊诧,余怀章能把儿子教育得如此优秀有涵养,确实不简单。可同样是余家的孩子,怎么有人就那么难讨好呢他无奈看向余归晚,人家依旧忽视他的存在,从下晌他回来到现在,她还一句话没和他说呢!
入夜,齐嬷嬷要带江沛回去了,可小家伙赖着不想走,他想和小叔叔睡。可归晚还想带弟弟一起睡,和他聊天呢。
归晚哄劝江沛明个还能来啊,小叔叔不走,天天都能见到的。小家伙不情不愿,方要点头,却见对面二叔朝他瞪了个神眼,他想了想,嚷了一声“我就要和小叔叔睡!”
见二叔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便撒欢似的闹开了。归晚无奈,看了看弟弟,骁尧没说什么,含笑牵着小家伙回了西厢,把他留下了。
他们安顿好了,江珝虽归晚回正房,怕再被锁外面,先一步迈进了稍间。瞧着他得意的模样,归晚真想踢他一脚。
江珝把今儿买的小灯笼挂了起来,还给她递了点心,可归晚就当没看见,坐在妆奁前不紧不慢地卸下头上的发饰。他上来帮她,她倒是没拒绝,接着更衣,洗漱,上床,脱鞋,连铺床都是他伺候的。归晚很是享用,但就是不说话。
直到躺在床上,他撑头看着被子里的她,笑道:“用都用了,还不解气。”
她埋头不理他,他低头想去亲她,却被她躲开了。
他哭笑不得。“我错了还不成,你说话吧,好不好。”
她干脆把被子拉过头顶,隔断了他的视线。
江珝愣住,沉默须臾,唇角再次魅惑勾起,笑道:“好,你不想说咱便不说,省下力气做该做的!”话落,他猛地掀起了她被子,还没待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她揽进了怀里,锁得紧紧的。随着被子落下扣住二人那刻,他蓦地吻了上去,任她呜呜挣扎,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手扣着她后颈,一手解开了她的衣襟
二更梆子响起时,云熙院正房的灯还亮着,灯亮,小丫头们便不敢歇息,只得在门外候着。
冬青今儿当值,守在次间,听着西稍间里时不时传来的娇弱的喘息声,她抿唇笑了。哪个英雄过得了美人关,世子爷到底还是败在了小姐的石榴裙下,想必这会儿尝到了甜头,必知道这夫妻之间的好了吧。尤其是自家小姐,那可真真是回眸一笑,迷惑众生的主,就不信世子爷抵得住!瞧这样,今晚云熙院,必是个无眠夜
严梦华也如是想的,只是现实,有些差距
二更梆子第一遍响起时,他进去了,没有情感调度,突兀得生疼不过她忍住了。毕竟心房的膨胀是无以取代的,他们终于融为一体了,她痛并快乐着。可这份快乐没持续多久,二更梆子第二遍响起时,他结束了
便是未经人事,严梦华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愣住了。身上,江珩窘迫地错开目光,在她耳边道了句“对不起”便撑臂要起。严梦华一把将他拉了怀里,紧紧抱住,生怕伤了他似的,含笑安慰道:“第一次都是如此,不要紧。”
江珩尴尬,这是她的第一次,不是他的。他知道她误会了,可他没法解释。总不能告诉她,在方才用情之时,交融之际,他低头看见的却是另一张脸,惊得他腰眼一麻,草草了事了
他还是要起,她却不舍地拉着他道:“慢慢来,总会好的”她想再继续,可他不行了,从那张脸出现,他便没办法面对她了。
江珩对着她苦涩一笑,踟蹰片刻,安抚似的亲了亲她额,又道了声“对不起”,便翻身下床了。
严梦华侧身,目光从他宽阔的肩膀,到清晰的腹肌,描绘着他窄腰遒劲的线条掌心里还有他臀肌紧实的感觉,他动作时,分明如同瘦削的战马,矫健而有力她怎么都想象不到他会这般,这不该啊
江珩匆匆穿了中衣开门,让冬青唤婆子给夫人备水,道天寒让她们伺候夫人房中沐浴,自己则去了净室。
他清理罢,正房里中水声未断,他侯了片刻,便转身去了书房。
没让下人跟着,他独自燃起了书房的灯火,他坐在桌前,以手撑额,阖目轻揉着。房中静得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方才的一幕幕再次涌了上来,满眼是冰肌莹彻的肌肤,纤纤扭摆的腰肢,兰气幽吐的樱唇,还有那娇柔的喘息声,撩拨着他的神经,在他心头燃起了一方欲.火。
那火越来越旺,他扑不灭,反倒被它吞噬,他眼前又出现了那张脸她在对他怒,娇嗔道:你攥疼我了。她在对他笑,甜声道:世子爷,吃葡萄吗?
他以为只要他努力,用心经营夫妻关系,就可以如兄嫂那般恩爱,得到那份让他羡慕的感情。然这刻他知道那是错的,人不对,他永远不会得到那份感情。不是心心念念的挚爱,一起都是浮云
江珩深吸了口气,猛然抬头,却发现了桌脚竟有一串晶莹的葡萄,寒冬腊月,哪来的葡萄,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竟发现那葡萄上还留一层薄霜,应该是从冰窖里取出的。他望着那葡萄,脑中的画面越发地清晰,再次爆发,他起了反应。
人前控制,人后他不想再压抑了。于是蓦地掀起衣摆,仰在椅背上,阖目幻想呼吸重而混浊,椅子随着他摆动而撞着后面的架子,咯咯作响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椅声越来越急,人息越来越乱,就在他要即将登顶的那刻,屏风后忽而响起柔柔的一声:“世子爷?是你吗?”
江珩紧绷的弦彻底断了,他大步起身一把将屏风后的人拉了过来,压在了罗汉床上
次日一早,小丫头报,世子爷昨晚在书房过了一夜,严梦华心沉。想必他是因为郁闷而苦,所以才躲进书房的吧。想来也是,这种事关乎颜面,任哪个男人能接受得了。严梦华正想着一会见面要如何安抚江珩,却见冬青一副愤然的模样摔着帕子进门。她刚才去询问世子何时用早饭时,发现锦湖竟在书房,瞧她那衣衫凌乱的模样便知,她昨晚就是在那过的夜!
冬青说罢,望望小姐,只见她雕塑一般,面无表情。沉默了良久,她深吸了口气冷笑。
还以为是他的问题,自己在这巴巴想如何安抚迁就他,岂知人家却在和她人颠.鸾倒.凤,翻云覆雨,还真是够讽刺啊,原来问题竟出在自己,是自己让人没了!
半个时辰后,江珩回来了,严梦华却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为他更衣,含笑问道:“世子爷昨晚休息得可好。”
江珩愣了一瞬,尴尬道:“还好。”
“可妾身不大好。”她叹声。见江珩没接话,她兀自道:“我在房里巴巴等了您一宿,那么会功夫您便出去了,且一去便不回了,叫人家如何看我,必道我没能伺候好世子,惹您不快了。”
“哪里的话,昨晚是我的错。”江珩略窘,勉强笑笑。
衣服穿罢,严梦华给他拍了拍,冷道:“既然不是我的错,那世子爷为何连最基本的一丝情面都不给妾身留,我是您的妻子。您半夜离开便罢了,还要去找锦湖!”说着,她笑了,讽刺凉苦。“您宁可宠幸个有孕之人,也不肯与我同床,这话传出去,您让我在这府上如何自容!”
她最后一句喊出,泪水便簌簌而下,伤心得满眼都是绝望。江珩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了,只能硬着头皮将她揽过来,安慰道:“是我对不起你,我糊涂,没想到这么多,我以后再不会了。”
“世子爷,您就那么喜欢锦湖吗?”
“没有。”
“新婚头月里是不许宿在偏房的,可我们才成婚几日啊。”她委屈道。“再说她是孕身,您就不怕伤了她。”
江珩确实悔了,发生这一切他也不想,只得无奈哄着:“我知道,是我不对。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与她同宿了”
哄了一会儿,她情绪渐渐稳下来,他穿上外衫,便匆匆出门了。
冬青不服气,恨得直跺脚,怨道:“明明是那个贱婢勾搭的世子爷,您干吗不提她,非要埋怨世子爷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严梦华收起方才的委屈,抹干了泪道。“我提她,必然让人觉得我妒心强,认为我主母咄咄逼人。到时候她倒成了弱势,世子爷必然会站在她那面。眼下不同了,我偏不提她,就要让世子爷生愧,让他觉得对不起我。收拾她,有的是机会,但世子爷心,绝不能失!”
“可心里还是憋屈!”冬青拧着帕子皱眉,“就这么放过她了?”
放过?不可能,从她第一次爬上世子爷床的那日起,严梦华就没打算放过她。严梦华明白,她这是跟自己示威呢,让自己知道世子爷多在乎她。哼,在乎算个什么?看来这些日子自己还是没教透啊,那好,那就让她彻底明白,她一个贱妾想和主母碰,到底能碰出什么结果来!
“去,把昨晚的事和蕙丫头叨咕叨咕。”
“小姐,那蕙儿可是西院丫头,她若知道了,二夫人就得知道啊!”冬青忧忡道。
严梦华笑了。“我就是要让她知道。不仅要让她知道,我还要让全府的人都知道。”
“这”
“还有,她有孕未到四月,本来就胎相未稳,昨晚这么一折腾,若不出点岔子,是不是不合常理啊!”
“可她真没事啊”冬青讷然道,见小姐瞪了个眼神过来,恍然啊了一声,“我明白了!”
归晚还没睡够呢,便被肚子里的小东西闹腾醒了。他精神头可足,拳打脚踢,气得归晚朝着肚皮轻拍了一巴掌,恨道:“小东西,你爹折腾我,你也不饶了我!”
话刚落,背后传来声轻笑,接着一只胳膊揽过她,贴在她耳边柔声道:“父子同心么!”
归晚闻言哼了一声,头都没回朝着他脸拍了一巴掌。若“不要脸”的赖皮劲儿也是同款,那她干脆不要它了!
“要像也该像舅舅,像你哼!”
江珝笑了。想骁尧?倒是也不错,只是“它舅舅还未娶亲,娶了妻还不定什么样呢!”
“什么样也不会像你这样!在外面瞧着像个煞神,一本正经的,回到家就知道欺负我,哪有个正经时候,我是孕妇!你就舍得折腾!”
江珝搂过来,温柔地吻着她,无限缱绻。“舍不得啊!可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盼来,一分一刻都不想与你分开,更恨不能一日掰成两日过”他头埋在她颈间,用力呼吸,恨不能把她的味道,甚至整个人都吸入身子里一般。“从来没有这么挂念过一个人,挂念到想把你走到哪便揣到哪”
明明是柔柔诉情,可她却听出了异样。虽说二人相认,可他亲昵的确实有些过分了。归晚蓦然回身,攥着他衣襟,一副霸道的架势问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江珝愣住,眉心登时笼起一抹郁色,不过片刻,那抹愁郁如滴入水中的墨,渐渐淡了,直至消失,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似水的温柔。他撩了撩她脸颊的碎发,含笑道:“北方战事未宁”
“可不是说春季再战吗!”她截了他话,语气焦急不满。
他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她,可没想到她会问,于是淡笑道:“战事是双方参与的,我们如是想,北虏不一定啊。”
“金军南下了?还是契丹?到底是哪个?”归晚真的急了,攥着他的小手越发地紧,他胸口的衣襟都被她扯开了,她瞥见他右胸的陈伤,眼圈当即便红了。她不知道他这伤是何时留的,他们在一起时他便有了。不仅这个,他身上好多伤,而且每个位置她都记得清楚。她突然无奈得想笑,她原以为自己不在乎他,如今才知,她一直把他放在心底,不然她如何会去在意那些伤!
江珝也终于了解她的心意了。他把她搂进怀里,安抚地拍着她背,解释道:“皇帝身体每况愈下,怕是熬不久了。包括太子在内,几位皇子为争夺皇位忙碌,急于笼络人心,虑近忧而不顾远患。曹副将得信,金辽已暗中勾结,想必定是看中了眼下的时机,蠢蠢欲动。他们不在乎,但是我作为征北将军不容忽视,必须有所防范。”
归晚懂,她泄气了。谁叫她嫁的就是这么个人,他若不是任狭忠贞,赤心为国,她许也不会爱上他吧。人就是这么矛盾。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希望他能够满足自己最后的愿望,幽幽道:“你能等我生了孩子再走吗。”她声音含混,却直击他心。心被刺了一般疼,他用力地亲着她头,没回答。
她叹了口气。答案懂了。还有三个月,怕是等不到了
今儿早饭吃得有点安静。骁尧打量姐姐,虽她还不愿搭理江珝,但明显状态和昨日不一样。昨个一看便是夫妻斗气,但今日,是从里往外地透着疲惫。他不明白为什么,倒是激灵的小江沛,瞧出什么了。咽了口粥,弱弱问道:“二叔,你要出征了?”
江珝和归晚惊住,互看了一眼,都笑了。问:“你怎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了,因为每每二叔离开,他那个所谓的娘,苏慕君,就是这个状态。“二叔你几时走?”
“过了年吧,还未定。”说这话时,他看了眼身边人。
归晚知道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却当没听到似的,继续吃饭,嘱咐江沛把粥都喝掉,又给弟弟夹了菜。可骁尧却蹙眉盯着那菜,没动,表情颇是凝重。归晚知道他许是多心了,于是放下了碗筷,想要对弟弟解释,却听他道了句:
“将军,我能跟您一起去吗?”
江珝愣,他看了看归晚,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也同样茫然,便问:“为何?”
骁尧依旧垂眸,可起起伏伏胸略显激动,他整理了思绪方要开口,茯苓端着紫苏汤来了,匆匆忙忙地,走到门口绊了一跤,汤水竟洒了一地。
归晚看着她嗔道:“你急得什么,仔细再摔了你!”
茯苓连连道歉认错,却还是憋不住地道了句:“表小姐,西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