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晚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江珝正坐在她身边,仰靠着床栏阖目睡着。他脸色憔悴,眼圈都黑了,下巴上还有淡青的胡茬,想必他是守了自己好久了吧。
她动了动,他警觉得跟兔子一般,突然睁开双眼,惊喜道:“你醒了?你可算醒了。”他满是血丝的眼里闪着光亮,那一刻,她竟有些心疼他了,他何尝这般狼狈过。
“醒了。”她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然随即怔住,反应过什么似的,撑着床便要起身。“孩子呢!我孩子呢!”
江珝一把抱住她,将她按回了床上。她慌了,“它哭了,我听见它哭了!它活了是不是,你告诉我呀,是不是!”她魔怔似的重复着,她的心头肉,可一定不能有问题。
“他好着呢!”江珝会心而笑。
“你骗我!”
江珝愣,随即苦笑道,“我为何要骗你,真的好着呢。别看是早产,可生下来便会吮奶,一口都没饿着,你昏迷这两天,他可没少吃。是个好样的,不亏是我儿子。”说着,他脸上满是父亲慈爱的骄傲,这种笑容,归晚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安心了,惊讶问道:“儿子,是男孩?”
“嗯。”江珝温柔点头,眼中的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他用自己带着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她额,吻着她道:“归晚,谢谢,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儿子。”他似乎激动的,亲她的嘴唇都是抖的。
“也谢谢你,谢谢你把他带给我。”这好似是归晚第一次没有懊悔过曾经在杭州发生的事,命运的机缘巧合,总是有它存在的意义的,归晚现在好满足。她握着他手问道:“我能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了。”江珝唤了一声,林嬷嬷带着乳母抱着孩子来了。
可就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刹那,归晚的眼泪又落下来了。宝儿小脸还皱皱巴巴的,全然没长开,那小胳膊不过父亲拇指那么粗,小家伙真的是小的可怜,可怜得母亲心都跟着疼,他始终没睁开眼睛,正睡着呢。许是听到房里人语声,他动了动头醒了,哭了起来,依旧跟小猫似的,绵绵地叫着,归晚忙伸手要接,乳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臂弯里,那小东西好像感受到了母亲的味道,竟然不哭了,小嘴动了动,又睡着了。
归晚眼泪止不住地流,江珝让嬷嬷和乳母下去了,他也躺了来,怀里揽着妻儿,给妻子抹着眼泪。“干嘛要哭呢,他那么小都那么坚强,你都当母亲,还哭鼻子。不过你看看,他小鼻子倒是跟你很像,还有这眉毛,像我这嘴巴像谁?”他看了看妻子,又摸了摸自己的,笑道,“好像都有点像”
被他逗得,归晚破涕而笑,嗔道。“根本就没长开,如何看得出像谁。”
“嗯,是有点丑。”江珝撇嘴道。
“你才丑呢,我们最漂亮了。”归晚轻轻地亲了亲他小脑袋,生怕会伤了他似的,小心得不得了。小东西又嘬了嘬嘴巴,可是动作极慢。归晚眼泪又下来了,她问道:“吴大夫如何说的?”
“吴大夫说,这孩子虽月份浅,但发育得好,所以精心养能熬过这一关,尤其他肯吃奶,那就更没问题了。”
吃奶归晚突然想起什么,也不顾丈夫就在面前,直接解开了衣襟,去抚自己的胸。
江珝都看愣了,要知道往日二人亲热,她总是扭捏着不许他瞧,这当了母亲竟还能转性?
当然了,母亲为了孩子那可是什么都肯付出的,还在乎这些。可是
她好似突然也反应过来了,方要解开肚兜,脸唰地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下。她小声嗫嚅道:“你转过去吧。”
“为什么呀?”他挑了挑眉,明知故问。
归晚皱眉,不悦地盯着他。“我要给宝儿喂奶。”
“那就喂吧!”
“江珝!”她娇嗔道。
“我又不是没看过”不仅看过,他还尝过呢。
不过眼看她都快急了,他不敢说,唯是宠溺一笑,别过了头。
归晚这才解开了颈脖的衣带,袒.露胸前,笨手笨脚地给宝儿喂起奶来。她鼓捣了半天,还没完,江珝脖子都快扭酸了,于是斜目瞥了一眼,只见她小眉头皱着,一张小脸急得汗都快出来了。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没错啊,怎么没有呢”
“没什么?”江珝干脆转了过来,望着他们娘俩。
归晚急得用手遮,却遮不过来,干脆捂住了他的眼睛。江珝更是哭笑不得,攥住了她的手挪开,望着她胸前粉雕玉琢,涨得丰腴了不少,别具一番韵味,可却是什么都没有,小宝什么都没吃到。
他也愣了,喃喃道:“怎么会没有呢。”
“不该啊。”她也低头去看。不是说生了孩子都有奶水么
两个新手爹妈就此事研究起来,一边没有,另一边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小宝被自己的父母笨到了,还是真的饿了,他绵绵地又哭了起来,归晚好不心疼,忙凑过去让他吃,他嘬了嘬,却什么都没嘬出来,哭得更伤心了。急的归晚实在没办法了,赶紧让江珝去唤乳母来
见乳母把孩子抱去喂奶了,归晚才唤林嬷嬷归来,羞涩地问了这个为难两人半晌的问题。林嬷嬷被她逗得差点没笑出声来,解释道:不是每个母亲生下孩子后都立刻有奶水的,再等等,总会有的,而且没事的时候便揉一揉,免得涨疼。
归晚这才放心了。本来就没能把小宝安然地带到这个世上,让他生下来就经历这一劫,她觉得愧疚,若自己还不能喂养他,那她这个母亲真的是太失败了,她必须补偿他
醒来的时候便是晌午了,归晚只喝了些汤水,这会儿入夜,她竟有些饿了。能吃就好,她也是大伤元气,能吃才好恢复。林嬷嬷给她准备了易克化的粥,江珝就陪在她身边喂她,眼见吃了两碗了,她还要。
“要歇了,吃多了夜里不消化。”他劝道。
她却扒着他手道:“我还能吃的,嬷嬷说了,多吃了才会有奶水的!”
“那也不能糟践自己。”他把碗给了苁蓉,不许她再吃了。
归晚不大高兴了,他却笑着浸了巾帕过来,命令道:“闭眼!”
归晚纳罕,却也乖乖滴闭上了,他拿着温好的帕子贴了上来,他是要给她擦脸,他动作细致温柔极了,擦干净了,又给她擦了手,一根根的手指,小心翼翼,像对个孩子似的耐心十足。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归晚知道这两日肯定都是他照顾自己的,于是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她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坚强的儿子,宠爱自己的丈夫,人生好像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了。在他送了巾帕回来后,她顺势投进了他怀里,抱着他,在他怀间深嗅。这两日他没打理自己,淡淡的檀香已经被他的男人的味道掩盖,可她就是喜欢嗅,这味道太真实了,她迷上了,迷得彻底,迷得无法自拔
“我再不想跟你分开了。”
他愣住。他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不过没应,而是躺下将她抱在怀里,抚着她头笑道:“浑话。你是我妻,是我儿的娘亲,你还想跟我分开,不可能。余归晚,你这辈子都跑不掉了。”
“我才不跑呢,我儿这么好,夫君这么体贴,跑了岂不是亏了。便宜别人的事,我才不做呢!”她甜笑,不过还是仰头看着他,惊魂甫定道,“真的,生孩子那日,我真的是吓到了,我以为我会就这么失去孩子,或者干脆连你都失去了。我觉得自己就是个魂魄,轻飘飘的,马上便要消失了。”这种感觉,在她上辈子离世,穿越之前体会过,她真害怕自己会再死一次,不管是再次穿越还是干脆灰飞烟灭,她都不甘心,她舍不得他们。
江珝看着她,眸低明明是深沉的爱,温柔似水,可眉间隆起的晦暗也颇是清晰。他吻了吻她额,搂紧了她,仿佛她真的是个魂魄,只要稍稍放松,她便会飘散一般。
他真的差点就失去她了,还有他们的孩子。那个让她经历危险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其实不止他,便是什么都不清楚的归晚也明白自己早产绝非偶然,她会弄明白这一切,只是现在虚弱的她没精力去想这些,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俩人相拥许久,待他气息稳了,她悄悄挣开了他紧搂的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空了半晌,见他没什么反应,偷偷地揉了起来
不过才揉了几下,只觉得后背一热,他贴了上来,接着一股带着笑音的气息扑在了她后颈,暖暖的,痒痒的,她方缩了缩脖子,一只大掌从她腋下探了来,挪开了她放在胸前的手,兀自覆了上去,轻轻揉了起来。
“你干嘛!”她按着他手惊问。
又是一阵暧昧的气息扑在耳根,他笑道:“嬷嬷说的,揉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