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渐深, 一晃又不知过去几天。
沈盈枝坐在美人榻上, 看着眼前的针线框子, 那是扶嘉前两天给她送过来的, 她闲的发慌, 扶嘉边给她拿了布匹针线, 让她为他缝制衣服。
她真的想出去, 昌平侯府少了一个三小姐,现在是什么模样?还有春柳阿陶,以及黄渔, 侯府的时候事情沈盈枝还敢朝着扶嘉打听,但黄渔一事,沈盈枝怕问了之后, 扶嘉本来不杀她, 说不得都要弄死她。
沈盈枝从不怀疑,扶嘉对她强烈的占有欲。
她看着眼前的针线框子, 默默地把它推远一点, 转头深吸一口气, 随后愣住。
扶嘉的目光先落在沈盈枝身上, 又落在旁边的针线上, 垂眸诡异地笑了笑。
瞧, 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多乖呢,却连缝制衣物避之不及。
沈盈枝看见他那张脸就知道他肯定在脑补,忙道:“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啊。”
扶嘉轻飘飘哦了一声, 又对沈盈枝道:“你的意思, 并不重要。”
沈盈枝:“……”
白说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想这样下去了,最起码,她不想一直被关在这。
“扶嘉,你要把我关多久?”沈盈枝望着他道。
刚说完这句话,沈盈枝微微后退一步,扶嘉全身气势陡然危险起来。
沈盈枝舔了舔唇,悄悄地继续往后挪了挪:“我想回侯府看一看。 ”
她失踪这么久,莲枝春柳他们会不会很着急?
“看一看?” 扶嘉轻轻重复了几下这个字,他抬眸看着沈盈枝,意味深长地说:“好。 ”
他答应了!
沈盈枝愕然地看着扶嘉。
扶嘉走过来,看一眼桌上的布料:“等你做好一件外衫。”
沈盈枝毫不迟疑地点头。
他坐在她的旁边,把针线推到她旁边,沈盈枝看着那布匹衣料,伸出手。
扶嘉看她半响,其实这样也很好,逼迫的手段也能得到他想要的。
扶嘉离开了。
沈盈枝专心奋斗衣服,两日后,一件紫色外衫终于大功告成。想到可以离开,自从衣服做好后,沈盈枝度秒如年,她巴不得扶嘉快点来,最好是趁着天色尚早,说不准今天就可以带着她出去一趟。
她站在门口,一直等着,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扶嘉一直未能回来。要知道,自从她来到这,扶嘉每天晚上都会过来歇息。她从一开始的男女有别到如今的无动于衷。
都是习惯。
可是今夜,人一直没有回来。
“殿下,到了,到了。”
正想着,院门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沈盈枝朝门口抬头,明二扶着脚步蹒跚的人晃悠悠的走过来。
那个人是扶嘉?
她想走过去看一看,才走到门槛,左脚传来脚链的碎碎声响。再也迈不出一步,沈盈枝低头一看,无奈的站在那儿。
眼看明二越走越近,沈盈枝微微侧身,好让明二进来。
“沈姑娘,快扶着殿下。” 明二道。
沈盈枝伸出手,越靠近他,酒味越发浓烈,沈盈枝皱眉道:“明二,怎么喝了真的多酒?”
明二道: “主子心情不好。”
他还有脸心情不好,她才是心情不好!!
沈盈枝愤愤想到。
两人合力把扶嘉放在床上,沈盈枝弯腰给扶嘉脱鞋,明二则给扶嘉盖上被子。
沈盈枝问道:“那也不能喝这么多。”
书中的扶嘉从不醉酒,醉酒意味能给人可趁之机,扶嘉又怎会做这种事。这不符他的人设,想到这,沈盈枝摇摇头,她的存在,不就说明不能再以书中剧情去推测扶嘉。
“ 一喝酒这么多了。”明二摸了摸头道。
沈盈枝看扶嘉一眼。
“沈姑娘。” 明二又郑重叫她,沈盈枝抬起头,疑闷的看着明二。
明二眼神落在沈盈枝的脚踝上一瞬,又瞥了眼床上的主子,这才道:“ 虽然我不太清楚殿下和您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跟在主子身边五年,你是与众不同 。”
闻言,沈盈枝抿了抿唇:“明二,你想说什么?”
明二顿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压低声音,朝沈盈枝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走到门槛那儿去,这个地方离床最远,明二低声道:“ 殿下这样对你是不太对,但沈姑娘,但主子真的很在乎你。 ”
她闻言道:“我知道。”
不
明二松了一口气:“ 那沈姑娘您好好照顾殿下,刚刚殿下醉着,脚步都朝你这边走。”
沈盈枝点点头,目送明二离开。
等明二离开后,沈盈枝关上门,她走到铜镜前,然后褪下左肩处的衣物,那个嘉字清清楚楚。
她看向床上那个人。
目前不能反抗,所以只能放弃反抗。
沈盈枝慢慢走过去,坐在扶嘉旁边,醉酒后的他,脸上的阴厉尽散,和小河毫无差异 ,视线慢慢往下,然后看到扶嘉腰间挂着的钥匙,目光又落在自己脚踝处。
“盈盈。”
听见呢喃声,沈盈枝抬起头,看他半响,给他捏了捏被角。
“盈盈。”扶嘉迷蒙的睁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嗯。”沈盈枝低头看着她。
“盈盈。”他又叫。
“嗯。”
“盈盈。”扶嘉又来。
沈盈枝别开眼,不想搭理他。
扶嘉不满,抓着他的手,“盈盈,你怎么不答应我。”
沈盈枝无奈,“我在。”
“盈盈~”
“嗯。”
……
**
一响天明。
扶嘉醒来时,头痛欲裂,沈盈枝瞧见他动了,小心翼翼地扶起他,见他按着脑袋看她,忍不住指责一句:“ 看什看啊,你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
他怔怔地看着忙前忙后的沈盈枝,见她端着水靠近,扶嘉下意识张唇。
沈盈枝本想让他自己拿着喝,见状,也只能将就手着把水喂给它。
把水杯放下,沈盈枝又端起旁边的米粥,递给他:“这是明二才送过来的,你先垫垫肚子吧。”
他仔细看着她的表情,然后又张嘴。
好吧,送人送上西 ,呸呸,送到底,沈盈枝亲手舀了一勺米粥,喂进扶嘉嘴里。
一碗粥吃完,沈盈枝扭了扭有些酸的胳膊,扶嘉比她高太多,她要伸长胳膊,才能把粥喂进去。
扶嘉瞧见她的动作,眼神微眯,他掀开被子起身,沈盈枝乘机把昨天做好的衣服拿过来:“衣服做好了。”
目光落在沈盈枝脸上,扶嘉嗯了一声。
“要不,你今天穿这件。”沈盈枝眨巴眨巴眼睛。
扶嘉不置可否的伸长胳膊:“更衣。”
扶嘉喜欢给沈盈枝穿衣,但与此同时,他也更享受沈盈枝给他更衣,这些日子,沈盈枝经常被他指使着穿衣,如今为他换男子的衣服,也甚是熟练。
穿好衣服,扶嘉翘了下唇 。
“很合身。” 沈盈枝给他理了理袖子,当然除了合身外,沈盈枝也没有别的形容词。
扶嘉的衣服都是技艺高超的绣娘缝制而成,镶边花纹,无一不精,她的女工在库妈妈的调.教下,也不过是正常人的水平。虽然用了心思,也只能这样说。
扶嘉垂眸看了一眼,嗯了一声,随即往外走。
沈盈枝见他就这样走了,忙叫住他:“ 小河。”
脚步顿了一下,扶嘉回头道:“等会儿带你出去。”
听罢,沈盈枝有种尘埃落地之感,她脸上露出喜色,最起码能知道莲枝春柳如何。
扶嘉看着她嘴角的一抹笑,抬起衣袖,指腹轻轻摸了摸,面上表情变得偏执,原来都是为了出去。
好,他就让她去看一看,让她知道,除了他身边,她已无路可去。
差不多是正午左右,扶嘉带沈盈枝出了门,行动时,脚踝终于没有铁链的牵制,沈盈枝感觉自己轻了好几斤。
她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扶嘉,慢慢掀起帘子,她很久没有出门,院子里每天都很安静,安静到除了扶嘉的声音,就是鸟啼风声,沈盈枝听着街道两侧传来的鼎沸人声,脸上露出笑容。
扶嘉蹙了下眉,想把她拉回来,但偏头看见沈盈枝脸上的笑容,他收回了手,只贪婪地描绘她的眉眼。
但是越走 ,沈盈枝皱了下眉头,她坐回来:“这不是去侯府的路?”
话毕,沈盈枝望见扶嘉幽如深渊的眸光,扯了扯裙子。
扶嘉把人搂过来,不客气的靠在她肩头,柔声道:“谁说我们要去侯府了。 ”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沈盈枝讶异,她在他的怀抱挣了挣,但越是挣脱,扶嘉就将人抱的更紧。
“我会让你看到他们。” 扶嘉在她的耳畔道 。
闻言,沈盈枝闭口不再言,既然他这样说,想必不会骗她,只是发觉旁边的人又开始舔她的脖子,沈盈枝朝一侧挪了挪:“会有人看见的。 ”
话一出口,沈盈枝想骂自己,果然习惯是最厉害的□□,一开始扶嘉舔的时候,她只会毛骨悚然,如今担心的却是外人看见了。
扶嘉不甚在意的道:“ 如果有人看见,就挖了他们的眼睛,盈盈,你说可好。”
挖眼睛……
沈盈枝脸上表情差点龟裂:“ 不好。”
“既然盈盈说不好,我便不挖了。” 扶嘉靠在她的肩头,闭上眼:“ 我直接杀了他们。”
果然是蛇精病!!
沈盈枝默了半天,她轻轻道:“小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话刚落,扶嘉嗖的一下睁开眼,他扭过沈盈枝的脸,疯狂又偏执,深深地看着他:“不可能。”
“是不是想一下就觉得不能接受。”沈盈枝浅浅笑了一下:“就像你在乎一样,他们也有人在乎。”
扶嘉默了一下,才道:“ 弱肉强食,谁叫他们没用。”
就像曾经的他,没用只能被按在地上□□,活的猪狗不如。
沈盈枝看着他,轻声道:“那是野兽,不是人,小河,你是一个人。”
不仅如此,未来他是皇,是天下主宰。
他的一个政令,会影响千千万万的百姓,关系到他们的衣食住行。
将来为了稳固政权,肯定有一批威胁到利益的人被杀戮,这无可避免,她能理解。可《夺天》里的男主扶嘉从来都走暴戾之路,有时因为微不足道的原因,扶嘉都能把人家杀了。
这也是明明有很多疑点,沈盈枝却从没怀疑过小河是扶嘉的原因,小河表现的太好的,善良温柔,她如何也联想不到扶嘉是林河。
没得到扶嘉的回答,车外传来明一的声音,“ 殿下,到了。”
扶嘉松开沈盈枝,拿起一旁的帷帽给她带上,然后掀开帘子,和她指了指方向,示意她看过去。
“这是哪儿?” 沈盈枝问道,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如织,很是热闹。
“你看哪儿。” 扶嘉往一个首饰铺子指过去。
随扶嘉所说的方向看过去,沈盈枝先看见沈莲枝,沈莲枝半侧着身子,和旁边的姑娘说着话,她往沈莲枝旁边看去,旁边立着春柳,见春柳没有因为她的失踪而责罚,沈盈枝先松了一口气。
心里却冒起一股怪异,春柳表情喜悦,一点都不像她失踪的表情。下一秒,她的怪异得到解释,沈莲枝旁边那个姑娘前走一步,沈盈枝看见她的脸,然后她僵硬地愣住了。
她摸上自己的脸,茫然地看着那个穿粉色对襟襦裙,试戴耳环的姑娘,怎么会有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 看到没有,那才是昌平侯府的三姑娘,沈盈枝。”扶嘉凑到她的耳边,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