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她被人用麻袋套住, 抗在肩上, 男人的脚步又快, 一步步颠的她胸口发痛。
“安静。”扛着她的男人粗着嗓子道。
沈盈枝闻言, 咬了咬唇, 口腔里传来的血腥味强迫她镇定下来。
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不如蓄积体力, 来人没有直接杀了她,反而是把她绑走,说明她的存在是有用的。
沈盈枝的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唉, 你们在干什么?”正想着,不远处的前方忽然传来一清脆女声。
沈盈枝被装在麻袋里,她耳朵动了动, 那声音她非常熟悉。
“呜呜呜。”沈盈枝想出声, 奈何嘴里被塞一块棉布,难以张口, 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沈莲枝看着面前那几个黑衣蒙面人, 后撤一步, 脚尖又踩在枯叶上, 发出吱呀的碎响。
她刚刚本来是想出来散心的, 但没几步, 就发现安营之地的东侧冒起了滚滚红光,正急着往回赶,没料到碰见这一幕。
这群黑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领头的黑衣人肩上还扛了个麻布袋。
“来人, 救命。”沈莲枝见他们看了过来,猛地转身,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刚喊完这句话,肩头被一双厚实大手按住,沈莲枝心中一惊,脖颈处立刻传来一阵痛感。
好痛!
沈莲枝晕了过去。
“把她也带走。”沈盈枝听到扛着自己的男人如是说。
“是。”
外面又传来片刻悉悉索索的声音,沈盈枝睁着眼睛,想要看到外面,入目之处,依旧是一片昏暗。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那群蒙面男人停下脚步,沈盈枝双脚踏踏实实的站在地上,罩在身上的麻袋被人用力的扯开,沈盈枝眨了眨眼。
又听见男人暗含威胁的声音:“好好呆在这儿。”
沈盈枝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男人的脸,那人迅速的退了出去,她急匆匆扭头,只看到哐当一声,破败的木门被重重合上。
沈盈枝叹了口气,来不及打量周围,急忙转头去找沈莲枝,一个深蓝色的麻布袋子映入她眼帘,沈盈枝匆匆走过去,蹲下来,轻手轻脚的把她头顶的麻布袋子给她取掉。
“莲儿,莲儿。”沈盈枝叫道。
见她不醒,沈盈枝又加大了声音,再叫了几次。
“你……”沈莲枝悠悠睁眼睛,下意识摸向后颈处,嗷了一声,“痛,痛。”
“我看看。”沈盈枝担忧道。
沈莲枝往后仰了仰脖子,避开沈盈枝的手,沈盈枝的手在空气中僵硬的愣了下,又收回来。
“他们撸你一个干什么?”沈莲枝看她脸,见她是扶嘉身边的小厮,没什么好脸色,揉着脖子,龇牙咧嘴问道。
沈盈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沈莲枝皱了皱眉头,她从上到下的打量她之后,眼神落在她那双水汪汪的鹿眼上:“你,你的眼睛很像我三姐。”
“是吗?”沈盈枝笑道。
她话一落,沈莲枝仿佛像再次注意到什么一般,奇怪的看向她:“不仅仅是眼睛,你的声音也很像。”
她蹙了下眉头:“你是个姑娘。”
男人怎么可能有这么轻柔悦耳的嗓音。
沈莲枝死死的盯着沈盈枝:“你到底是谁。”
如今境况未明,那群人想对她做什么也不可知,但既然将沈莲枝一起抓了过来,就说明沈莲枝注定不能独善其身。
她何必瞒着她。
想到这儿,沈盈枝望向她,叹了一口气:“我是你三姐,沈盈枝。”
“怎么可能?”沈莲枝倏地一下起身,她愕然地盯着她,“你和三姐长得都不一样。”
话虽如此,沈莲枝心跳快了起来,她五官虽然不都是沈盈枝的模样,但是相同的身形,鹿眼,嗓音,怎么可能这么巧!
一瞬间,沈莲枝又想到家里那个三姐姐奇怪的时候,她口中虽不信她是沈盈枝这件荒唐的事情,心中却莫名信了一分,她所言是真的。
可她若是三姐姐,那府里那个沈盈枝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她为什么会以一个小厮的身份,出现在扶嘉的身边,今天夜里,还有人要趁乱绑她。
沈莲枝心中一团乱麻。
“先别急。”沈盈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什么别急,我很急。”沈莲枝紧紧抓住沈盈枝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她心砰砰跳,有一种要知道大秘密的感觉。
哐当一声,剑鞘在木门上重重一击,力道再大一点,就能把那扇门给弄的四分五裂。
沈盈枝和沈莲枝下意识的一震,又听见男人粗着嗓门大喝道:“吵什么吵!”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大声说话。
沈盈枝起身,朝周围看过去,这是间普通的农舍,用泥土垒墙,头顶是茅草,房间内的布局也很简单,只有一架简单的木架子床,床上还罩了一层打了补丁的蚊帐,床是铺好了的,有洗褪了色红色棉被、此外,有三五个小凳,依旧斑驳的方桌,床头对着的位置,还有两个香樟木的大柜子,上面的那个柜子还挂着铜锁。
沈盈枝给小凳擦了擦灰,才拉着沈莲枝坐定,又往外面看了一眼。
现在应该快天明,胧明的月光从土墙上开的窗户透了进来,落在房内。
压低声音,沈盈枝把来龙去脉给沈莲枝解释清楚。
她为什么会以扶嘉小厮身份出现,不过对于扶嘉和她的纠葛她简略一笔带过。她还没忘记这姑娘曾经把扶嘉当做心上人。
等沈盈枝说完后,沈莲枝吞了吞口水,惊呆了:“你是说扶嘉找了个人来伪装你,然后把你留在王府,无耻,混蛋,他太可恶了。”
她声音越来越大,且表情越发激动,沈盈枝害怕惊动了外面的人,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沈莲枝愤愤的望着她。
“小点声。”沈盈枝提醒道。
沈莲枝了解的点了点头。
沈盈枝松开捂着沈莲枝嘴巴的手,他她牙切齿:“扶嘉居然这样做,太过分了。”
发现沈莲枝没有因为曾经的心上人喜欢她而生气,而是满心满意的为自己鸣不平,沈盈枝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她是真的对沈莲枝有几分姐妹情谊。
瞧着她怒气冲冲的小模样,沈盈枝打趣道:“你不是说长的好,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吗?”
沈莲枝噎了一下,闷闷道:“可是他的确过分,太过分,你不生气吗?”
沈盈枝闻言,避开沈莲枝的目光。
“好了,不说这些了,扶嘉他……对我挺好的。”沈盈枝揉了揉沈莲枝的脑袋,轻声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可以离开这儿。”
“三姐姐,你觉得会是谁绑了你?”沈莲枝问。
沉吟了一瞬,沈盈枝给出答案。
沈莲枝又愣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做,等扶,那个谁来救吗?”
沈莲枝不想说他的名字。
沈盈枝的手在木桌上轻轻地敲了敲,又看了沈莲枝一眼,她其实心里也很恐慌。
因为她想起一件事,沈盈枝在书中的这个时候已经死了。
不过如今剧情偏差如此大,她这只蝴蝶,应该能改掉原主原来的命运吧。
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该离开的感觉了,就像是有人不停的在她的灵魂深处提醒她,时间到了,时间到了。
沈莲枝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三姐,你想什么?”
“没什么。”沈盈枝收回心神,安慰的看向沈莲枝,“他们既然没有对我们动手,说明我们还有用,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沈莲枝点点头。
“我们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保存体力。”沈盈枝指了指床,又看了眼窗外,“虽然天亮了,但你先去睡一会儿。”
“那你哦?”
“我守着你,等你醒了,我再睡。”沈盈枝道。
等沈莲枝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沈盈枝闭了闭眼,她应该……没这么容易死的。
对吧?
……小河。
立在窗棱前,沈盈枝轻轻朝着窗户缝隙朝外面看去,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切在晨光中醒来。
她能听见门口的犬吠声,耀武扬威又夹带慵懒,还有小院左侧鸡舍传来的打鸣声,以及蓝天里从上而下的鸟啼与风声。
若不是被人绑来的,她很想去外面逛一逛。
正想着,哐当开门声响起来,沈盈枝回头看过去,一个穿着短打,身材结实的农人打扮的人走进来,他把两碗米粥还有一盆水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见沈盈枝站在窗前,他威胁道:“给我规矩点。”
等男人离开后,沈盈枝推了推在床上睡觉的沈莲枝:“吃点东西吧。”
沈莲枝揉了揉眼睛,往桌上看了一样,抓住她手担忧问:“那里面会不会给我们下了药?”
沈盈枝叹气:“应该没有。”
若是想要下药,完全可以直接逼着她们吃,没必要用这样婉转的办法来试探,毕竟她倆现在就是粘板的鱼肉,任人宰割。
接下来的几日,沈盈枝和沈莲枝悄默默的试探过,用尽九牛二虎之力装病,想逃离这儿,可这群人根本不上当,沈盈枝都装要死了,那群人只端了一碗药进来,就说了一句话:“死了正好。”
沈盈枝心里一惊,她不知那群人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威胁她们。
不过她也发现了,只要她和沈莲枝一有动静,那群人便盯得更加紧,沈盈枝和沈莲枝两个纤纤女子,根本无法离开这间房。
**
沈盈枝只能从窗外落进来的日头估摸出时间,洒进房间的光线越发明亮,细看还能看见光柱中的飘浮的尘埃,随着日头西移,房间内的光线越来越淡,最后一抹浅金色的余晖也消失不见,房间也暗了下来。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沈盈枝搞不清楚是三天,还是四日。
天又黑了。
沈莲枝扯了扯沈盈枝的袖子:“三姐姐,睡觉吧。”
沈盈枝嗯了一声,沈莲枝爬进床的内侧,沈盈枝合衣躺在沈莲枝的身侧。
她没有一点困意,又听见旁边人均匀的呼吸,沈盈枝又不敢翻来覆去,怕惊扰了沈莲枝。
闭上眼假寐。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沈盈枝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她迷糊糊的睁开眼,然后看见一个模糊糊的人影站在她的床前。
沈盈枝吓了一大跳。
端王嘴角滴血,却含笑看着她,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