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下去。”扶嘉目光虽然看向沈盈枝, 这三个字, 很明显是对春柳等人吩咐的。
春柳她们担忧地望了眼沈盈枝, 终究屈服在扶嘉淫威之下, 退了出去。
春柳三人前脚刚迈出殿门口, 砰一声, 房门被扶嘉重重合上。
沈盈枝瞥了扶嘉一眼, 扶嘉冷锐得很,全身上下,写满了六个字。
老子很是不爽。
他能有什么不爽!
沈盈枝从妆奁前起身, 不咸不淡地说:“我要歇息了。”
她也很不爽。
冷冷笑了一下,扶嘉上前,拽住沈盈枝的手腕:“不准睡, 给我讲清楚。”
讲清楚?
讲什么清楚?
“我有允许你私自出宫吗, 有允许你去见卢希明了吗?”扶嘉憋着满腔怒火。
本来想冷她几日,让沈盈枝知道扶嘉也不是好惹的, 不会永远当一条小尾巴跟在她屁.股后面。
本以为几日不见她, 她就会思念他, 知道他的重要性。
没想到, 这人根本没心没肺, 私自出宫, 私自去会对她图谋不轨之人。
他在前殿殚心竭虑的处理政事,人家倒乐的逍遥自在。
扶嘉的眼神越来越疯狂,沈盈枝叹声气, 往他眼睛里瞧。
“我和卢大哥是偶遇, 我也没想到会遇见他,你不要胡言乱语。”沈盈枝蹙眉。
“卢大哥。”扶嘉牙齿咯吱作响,“你叫的真亲热。”
沈盈枝很无语。
从前扶嘉认识卢希明时,她就叫人家卢大哥了,如今秋后算账,是什么鬼。
沈盈枝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口气好上一点:“扶嘉,你从前不就知道我叫他卢大哥吗,如今来扯什么旧账。”
虽然这两日她没主动去见扶嘉,扶嘉也没有来见她,但李公公跑的勤,沈盈枝想不知道扶嘉的消息都不行,知他这几日很认真的在处理政务,未曾懈怠,沈盈枝本想递个台阶给扶嘉下,但被妒火烧上的男人哪里会讲道理。
沈盈枝闭嘴不言,打算等扶嘉脾气消了再说。
“朕就不准。”扶嘉无理取闹。
“哦。你不准就不准吧。”沈盈枝随口应。
沈盈枝的态度再次成功的让扶嘉生气,合着这两日衣带渐宽的只有他,她没有受丝毫影响。
“你好,好的很。”从齿缝里逼出这几个字,扶嘉一把抓住沈盈枝,嗓音阴厉无情,“从今以后,不准离开泰安宫一步。”
什么……
沈盈枝再次抬头,愕然看向扶嘉。
扶嘉眉眼带笑,笑意却只浮余表面,他抬手,摸了摸沈盈枝的脸颊,轻声说道:“这样我就能放心了。”
楞了半响,沈盈枝回过头来,她直直盯着扶嘉:“扶嘉,我不想这样。”
不想。
扶嘉手指在腰间蜷缩了一下,尔后忽然笑起来,有些癫狂,眼里却夹杂着令人不容察觉的恐慌。
他一字一顿,字字不容辩驳:“我想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扶嘉蓦地转身,不再看沈盈枝,朝殿外走。
“扶嘉,你这样我,我很不开心。”
背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像是一阵风,徐徐吹来,只要动作稍大,这阵风就跑了。
一如她给他的感觉,只要他不双手抓牢,她随时都可以离自己远去。
他疯狂爱她,但沈盈枝呢?
“你不开心没关系,我放心就够了。”扶嘉没回头,就这样淡淡道。
他从来不是君子,他要的人,一定要是他的,他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
沈盈枝被他云淡风轻的语气惹急,尤其扶嘉还不停的往外走,她随手从梨花木桌上拿起一个东西,朝扶嘉扔去。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就不能抱着改变他的想法,现在脾气没有改,倒是把自己给套牢了。
沈盈枝很生气,胸.脯微微颤动,起伏不定。
扶嘉回头,抓住沈盈枝扔来的暗器。
是一个香囊。
他不在意握紧它,走出了殿门外。
李公公等人见扶嘉红着半边眼走出来,心中一凛,刚刚他们把耳朵竖的笔直,想听清楚宫室内的动静,越听越心惊胆战。
扶嘉冷睨这群宫女一眼,转身往外走。
阿陶目光落在扶嘉手里死死握着的香囊身上,福了福身,快步上前:“陛下,你手中的香囊是娘娘特意为你做的,里面放了宁神养气的香料,娘娘担心你处理政事,又劳累过度。”
脚步停住,扶嘉目光向下,落在手中香囊上,墨青的颜色,绣着暗纹,他仔细瞧了好几眼,才发现那是一个安字。低头嗅了嗅,能闻到淡淡的清香,似乎能舒缓人心。
这样的颜色肯定不可能是沈盈枝用的。
扶嘉心中忽然溢出一股欢喜来。
她还是关心他的。
面色却不改,他依旧冷沉的可怕:“你告诉朕又是想要干什么?”
阿陶垂着头道:“其实娘娘日夜思念陛下,可娘娘脸皮薄,陛下是大丈夫,怎么能和女人计较,娘娘年龄小,若是有不当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冷笑了一声,扶嘉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扫一眼阿陶:“你倒是个聪明的。”
话落,扶嘉回头,又朝着宫室里面走。
宫女说的对,他是男人,男人嘛,怎么能和女人小心计较。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如沈盈枝。
明明那么想他。
春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声问道:“阿陶,香囊虽然是娘娘给陛下做的,但是娘娘根本”没有思念陛下,以至夜不能寐。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陶捂住嘴巴。
“娘娘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想听到什么?”阿陶看了眼李公公,话却是对春柳说的。
李公公擦了擦额上冷汗:“阿陶姑娘所言有理。”
沈盈枝坐在美人榻上发呆,她知她自己那天晚上说的话的确有些过分了,她不该那样说戳扶嘉心窝子的话,脾气下来,她自己一想,都觉得受不了,何况扶嘉,可扶嘉那天的态度真的很欠收拾。
她脾气好,但不代表她就没有自己想法了。
相反,沈盈枝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能依靠的人很有限,所以她外表温柔,骨子里却是很自主。
脚步声渐渐响起,沈盈枝头也不抬:“阿陶,我不想用膳,让我一个待一会儿。”
脚步声依旧越来越近,她再次重申了一遍:“你和春柳去歇息吧,我不需要人。”
脚步声更近了。
沈盈枝无奈抬头:“阿陶。”待看见扶嘉,沈盈枝冷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我想来,我就能来。”扶嘉立在沈盈枝身前,手里紧握着荷包。
沈盈枝不想搭理他,挪开眼神。
但下一刻,沈盈枝脚下悬空,猛地被人横抱起来,她下意识扯住扶嘉的衣襟。
“我知道你认错了,香囊的我收下了,不过以后不准说戳我心肝的话。”扶嘉沉声说。
沈盈枝惊讶起来。
扶嘉怎么变得这么快?
“我知道你日日夜夜思念你夫君,辗转反侧,日夜不寐,既然如此,我便不和你计较了。”扶嘉说。
沈盈枝愣了愣,她什么时候日日夜夜不停思念了。
正要反驳,瞥见扶嘉略微紧张的表情,沈盈枝熄了声。
扶嘉很明显是在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沈盈枝顿时心一软,那天晚上她确太狠。
“盈盈,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扶嘉把沈盈枝放在床上,沈盈枝的跪坐着,耳边传来温热的声音。
她也不想吵。
其实沈盈枝知道,前几日,她被扶嘉给宠坏了。
对,宠坏了,陆小月离开后,扶嘉对她简直是百依百顺,她眼睛一动,扶嘉立刻能把她想要的放她眼前来。
故此,那天她才会有恃无恐,要是换了三个月前的沈盈枝,可能咬咬牙应了,但如今的她,就是有一种底气,一种扶嘉舍不得伤害她的底气。
“盈盈,好不好。”微凉的嘴唇划过沈盈枝的耳朵。
沈盈枝点点头。
话一落,薄唇滑过沈盈枝的面颊,落在她的唇.瓣处,堵住沈盈枝未完的话。
“盈盈,我想睡觉了。”扶嘉眼睛有些亮,他压了下去。
“呜呜呜。”
缠.绵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在床榻上响起,不知何时,红色床幔散了下来,摇摇晃晃,飘飘荡荡。
宫室之外的阿陶春柳,脸红了红。
李公公喟叹一句:“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库妈妈眸光深深的望着那件房,手指无意识握成一个拳头,半响,她恢复往日的面容肃正。
天黑了。
沈盈枝睁开眼时,四下的灯盏烛台都已被点燃,罩了暗色灯罩的夜明珠也换上夜间的薄纱。
嗓子有些干,腿也有些痛。
一只大手横在她腰间,抱的很是一个紧字,不太舒服的动了动。
偏头,扶嘉见她看了过来,又是柔柔一笑:“盈盈饿了吗?”
语气带着三分餍足两分慵懒,很难把他和下午那个凶残男人联想到一起。
“什么时辰了?”沈盈枝嗓子很哑的问。
扶嘉看了眼沙漏,柔声道:“快到子时了。”
居然都快半夜了,沈盈枝伸手,揉了揉腰,锦被从肩头滑落,沈盈枝才发现……她没穿衣服,赤身裸.体。
默默的缩了回去,沈盈枝把被子朝着自己身上卷了卷,不留神卷的太多,把扶嘉的那一边也卷了过来。
露出他厚实紧致的胸膛,平坦结实的小腹,以及……
“衣衫给我拿过来。”沈盈枝看向床幔。
扶嘉嗯了一声,他倒是毫不在意自己不着寸缕,打了个呵欠,这才走下床去,把沈盈枝的亵.衣取过来。
沈盈枝缩进被窝里,把衣服穿好,这才掀开被子,又看了一眼身无片缕的扶嘉。
“你穿衣服。”
扶嘉慵懒闲适的很:“盈盈帮我穿。”
想的美。
沈盈枝白他一眼,从床头翻下床,她肚子很饿,而她刚刚一醒来,就闻到香甜的味道。
是甜汤。
一盅甜汤用小火炉煨着,冒着香气,沈盈枝喝了一大碗,余光瞥到床头,扶嘉亵.衣松松的套着,坐在床头,手撑着胳膊,目光温柔,像是撒满桃花的一汪春潭。
陛下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文武百官见扶嘉眉梢眼角都是不遮不掩的喜字,猛松了一大口气。
他们的陛下,换脸如变天,但愿这一次的好心情能持续的久一点。
一系列朝事议论完毕,扶嘉抬眸朝殿外看去,这个时间,盈盈应该要起床了吧。
眼看着没什么事,扶嘉正打算说退朝。
御史大夫刘大人走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有事奏。”
“说。”扶嘉只好坐回去。
“臣奏昌平候纵奴行凶,当街杀人,奏昌平候私设赌场,聚赌惹事,奏昌平候世字逼良为妾,以致身亡。”刘大人缓缓道。
扶嘉漫无目的正朝着后殿飘去的思绪猛然被拉了回来。
昌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