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窗外夜色温柔, F市的冬天依旧温和。

挂断电话, 郁遥转身, 恰看到站在她身后的连漪。

两人都立在原地, 好一阵, 也没说话。

连漪看到郁遥脸上的笑意慢慢褪了。她们认识好几年, 好像都不记得郁遥这样笑过, 或许有，但她没有抓住，而如今时间又过得太久。

郁遥稍稍低头, 神色不改，绕开连漪，从她身畔走过。

完全形同陌路。

几秒过后。

“郁遥……”连漪转身叫住郁遥, 她背影纤瘦高挑, 身上处处透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只是那股清冷的气质, 十年都未改变。

连漪叫住她, 就当是老朋友间叙叙旧吧, 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郁遥转过身。

连漪的笑像是强行挤出的, 很刻意。

郁遥果然比一般人都要冷情。十年后再遇, 她脸上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你……”连漪一开口, 欲言又止，觉得说什么都没意义，最后只好用笑来缓解尴尬, “没什么, 你进去吧。”

郁遥转过身，踩着高跟鞋走远。

连漪还是默默站着，看着郁遥的背影消失。想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在哪工作？结婚了没？有孩子吗？

又觉得问这些太过多余。

连漪也有自知之明，依郁遥的性子，这辈子都不会想理她吧。

当初，追郁遥的是她，甩郁遥的也是她。

连漪倚在墙上，泛泛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些往事……

*

郁遥在F市待了一周左右，回到了宁城。

休息几天，假期里积了一堆的工作，都压了过来，只是郁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工作节奏。

关于和华恩地产合作的北城区地皮开发，计划分两期进行，目前已经确定好了建筑设计团队，第一期将于四月底正式启动。

“郁总，这周六有时间吧？”商榷好项目有关事宜，程语霁叫住郁遥，“跟设计团队高层碰个面，先认识一下，以后也好打交道。”

“没问题。”郁遥答应得爽快，虽然前期建设主要由华恩负责，但毕竟是合作项目，进度还是要实时跟进。

地下车库，郁遥和程语霁又遇上了。

“早就听闻郁总是工作狂，我算是见识到了。”程语霁算起来和郁遥打过一年交道了，这个女人眼里除了工作，好像看不到其他。

“哪里，程总也是大忙人。”

程语霁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薄安其已经炮轰她五个电话了，她无奈地和郁遥笑笑，“我接个电话。”

“宝贝，怎么了？”

“程语霁，你说了今天不加班，要陪我的！”

“我错了，”程语霁哄着，没有工作时的半点架子，“刚刚跟郁总谈点事，现在就回来。”

磨叽好半天，薄安其才道，“……原谅你一次。”

薄安其气势汹汹的声音，郁遥都能听见。说起来，她跟苏默言确定关系以后，苏默言从来都没跟她使过小性子，各种乖巧懂事。

其实，郁遥心里并不介意苏默言偶尔使使性子，她反倒担心苏默言一直闷着自己，会不开心。郁遥觉得，或许她应该试着学学程语霁，程语霁很会哄女朋友开心。

苏默言虽然嘴上不说，心底大概是想要自己去哄她的。不知不觉，郁遥又在想着苏默言。

“默言快回国了吧？”程语霁挂断电话，和郁遥说道，当初一起去蹦极时，程语霁就看出了这两人关系必定不简单。

“还有六天才回来。”郁遥下意识回答，说出口后才发现，她把苏默言回国的日期掐得这样准确。

现在是三月中旬，宁城的樱花也开了。

“等默言回来，我们一起聚聚……我家那位还催我回去，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郁遥上了车，撑着方向盘。

六天，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想着，她一个人不自觉笑了笑。

发动引擎，驶出车库。

两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忙起工作来，也就是一晃眼，但这段日子似乎过得格外缓慢，仿佛比一年还要漫长。

郁遥回到家时，已是十点过后。

电梯里，郁遥按下三十六层，又是一整天的工作，神色有些疲倦。手机消息声提示：

——【小妖精：今天又加班？】

郁遥回着消息：

——【老干部：快到家了】

看着这条消息，苏默言越发淡定不起来，从飞机落地，回到宁城那一刻，她的心情就没有平复下来。

行程有变，苏默言提前从日本回来了，她索性没告诉郁遥，想临时给老干部一个惊喜。

她和郁遥才刚在一起，就是两个月的异国恋，对苏默言来说实在是煎熬。还好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想到从今晚开始，就能每天看到郁遥，苏默言就克制不住笑意。

她想了好久，郁遥突然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苏默言趴在阳台上，探头看郁遥的房间，还是一片漆黑，都晚上十点了，郁总不是一般的敬业。

“喵～～～”

草莓和甜筒在苏默言脚边打转，时而喵喵叫着，对陌生的环境充满好奇，苏默言蹲下身，摸着两只小胖猫的脑袋，“待会儿带你们去看妈咪。”

草莓甜筒开心地在苏默言手边舔着，两个小家伙和她们的主人一样，今晚比往常都要亢奋。

廊道里，细长的高跟鞋敲击着大理石地板，发出清脆而优雅的声音。

郁遥如往常，早出晚归，忙不完的工作，家对她而言，就只是她临时休息的处所。

就在郁遥低头准备开门时，一双手，突然从背后蒙住了她的双眼……

一片漆黑，但伴着熟悉的香味，郁遥心跳渐渐变快。

苏默言等她好一阵了，手脚又很轻，她憋笑从身后探手捂住了郁遥的眼睛，就如同她第一次搬到这儿，也是这样。

贴着她，久违的温暖和暧昧。苏默言情不自禁将自己的身子蹭郁遥更紧，朝她颈间埋下头，熟悉且贪恋的感觉。

是苏默言，郁遥第一秒就反应了过来。况且，除了苏默言，谁还会对她玩这样幼稚的把戏。

她提前回来了？

郁遥轻轻抓住苏默言的手，对方的气息一靠近就能分辨，郁遥嘴角的喜悦难以掩饰，就这样过了好几秒，她轻嗔苏默言，“……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

又是一秒被猜破。

“嗯……”苏默言缓缓松开郁遥的眼，只不过双臂顺着郁遥的身体往下，从背后抱紧郁遥的腰，让她们的身体之间没有留有丝毫缝隙。

所有的想念，倾注在一个拥抱间。

苏默言懒懒笑着，“给你个惊喜。”

又是惊喜。

但郁遥不否认，苏默言的确每次都做到了。

郁遥转过头，刚好碰上苏默言的侧脸，两人亲密地贴在一起，真真实实，苏默言皮肤嫩滑，有些微凉，郁遥柔声道，“先进去。”

苏默言蹭了蹭郁遥的脸，用余光瞥着她，仍旧心动得无法自拔，苏默言闭上眼，不肯撒手，顺便撒个小娇，轻叹，“……我好想你。”

思念是相互的。她所说的，也是郁遥的心声。

郁遥抿唇笑着，拿苏默言没办法，许久没有的温存，她亦舍不得推开对方。

灯光明亮的长廊里，郁遥任苏默言抱着，十几秒过后，她伸过左手，在苏默言脸上捏了一把，只是没舍得用力，又道，“进去再说。”

“嗯～～”苏默言死皮赖脸又抱了一阵子，才松开郁遥，让她开门。

进屋，开灯。

郁遥才刚放下包，苏默言就钻到了她怀里，苏默言穿着拖鞋，比郁遥还矮了一小截。郁遥没说话，先笑了，目光始终落在苏默言身上，她一只手将苏默言搂抱住，一只手禁不住去摸苏默言的脸，仿佛又瘦了一圈，“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家不久……”苏默言微仰着头，眼神也一直跟在郁遥身上，看不够似的，这种眼里只能看见彼此的感觉，太美好了。

“又没好好吃饭。”郁遥的手已经在苏默言的脸上揉了好一阵，还在抚着，苏默言脸本来就小，再瘦哪还有肉。

苏默言脸上笑意更甚，转过头去亲吻她的掌心，今天的郁总和平时都不太一样，苏默言喜欢被她这样抚摸时的感觉，“我想吃你做的……”

说这话时，苏默言望向郁遥的眼神愈发炽热，都说“小别胜新婚”，不知道郁遥心里有没有这种感觉。

苏默言有，很有。

“饿不饿？我给你……”

苏默言按捺不住朝郁遥亲了过去，把郁遥没说完的话吞进她们唇间。一面亲吻着一面缓缓垂眸……

郁遥看着苏默言低垂的长睫毛，闭上眼，给她同样的回应。

苏默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是她魂牵梦萦的柔软和甘甜。

郁遥还是托着苏默言的脸，两人一点一点细细吻着，时不时又看眼对方的脸，这样，恰是最心动的。

挡不住苏默言的热情。

越吻越深，唇舌细腻地缠在一起，喘息声，嘤咛声，还有唇舌相交的水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郁遥可以用冷情来形容，但对苏默言，大概耗尽了她所有的热情。除了苏默言，她没有这么主动而热烈地深吻过谁……

有些情感越是克制，到头来越无法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