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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文的?”
沈知非用指尖隔着一层稀薄的空气,反复描摹宋朗小腹上的名字,笔迹和他的如出一辙,仿佛是他亲自写上去的。
宋朗回答:“就……过年的时候。”
收到那套五三、发现尘封在钢笔帽里的那张纸条后,宋朗状似平静的过了一天,直到除夕夜的烟花和钟声一齐在空中炸响,他才觉得寂寞。
实在难以忍受的那种孤独。
十年了,这本该是他和沈知非一起过的第十个除夕。
宋朗躺在黑暗里,窗外夜空盛放的烟花根本无法穿透厚重的窗帘。他枕着双臂,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沈知非伏在他耳边说的情话,一颗心鼓胀又空虚,如悬在云间,鞭炮炸成声势浩大的雷暴,随时要将他撕劈成碎片。
他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将一只手伸进裤子。
脑子里盘桓着沈知非那张漂亮勾人的脸,耳边是他沾染湿气的喘息,下半身被内裤勒得发疼,宋朗把裤子脱掉,想着沈知非达到了高潮。
即便如此,还是不够,射精过后的极度空虚感让他抓狂。
他急需点什么来自沈知非的东西抚慰。
他探身拉开床头边的书桌抽屉,摸索着找到那支钢笔,冰凉的触感并未让他就此清醒,他现在只想纵欲,想让沈知非填满他的身体。
既然非非不在,那就让他的钢笔来吧。
我是变态吗?算了,不重要,实在太想他了。
宋朗把那只钢笔紧紧握在手中,细长的笔杆和沈知非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样,他张开嘴,将沈知非的手指含进去,一点点舔湿。
舌尖传来轻微的金属味道,他皱眉将笔杆含得更深,用口腔湿热的温度逐渐将它暖热。
[……]
他打开灯,眼尾发红,垂眸看向自己湿淋淋的小腹,已垂软的器官无力地歪伏在那儿,像是长途跋涉过一整个沙漠的信徒,临到终点还是没有看到希望。
他伸手抹掉人鱼线下方的液体,心想,他得把希望烙在身上。
于是第二天大年初一,宋朗跑遍大半个城市,终于找到了一家仍在营业的纹身店。
他把一本五三拍在桌上,把扉页上那刚劲有力的名字指给老板看:“我要文个一模一样的。”
“疼吗?”沈知非俯身吻过去,动作放得极其轻柔。
宋朗摇摇头。
少年人紧绷的小腹下没有多余的脂肪,针头蘸着颜料刺破皮肤时带起的疼痛十分强烈,但那天他躺在床上,在纹身机发出的嗡嗡声中,特别平静和满足。
他想,当初沈知非将他的名字文上胸口时,大抵是和他一样的心情。
宋朗的身体倏然一轻,他下意识勾住沈知非的脖子,儿时那个不过才到他肩头的小男孩,如今已成长到足够强壮将他轻松抱起。
他们去了浴室,沈知非打开花洒调好水温,让宋朗沐浴在温热的水流下。
没有润滑剂,只能用沐浴露代替。
宋朗的胸口几乎抵在了墙壁上,腰下榻着,屁股高翘着承接沈知非的侵略。
[……]
沈知非紧紧抱着他,剧烈喘息着,俯身咬住他性感的喉结,用力在那里留下一小片红痕。
短暂的休息过后,他们又搂抱着在床上做了一次,宋朗感觉后面快被操烂了,但那种被填满的充实感却让他前所未有的踏实。
“非非。”他的嗓子已哑得不像话,声带像被砂纸磨过。
“嗯,”沈知非将他抱紧,鼻尖
亲昵地蹭过他的脸颊,“怎么了?”
宋朗给他撩开散落在眉梢的一缕湿发,哑声问:“你说爸妈他们是同意了吗?以后我们过年,是不是又可以在一起了?”
沈知非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啄着他的嘴角,说:“一切都会好的。”
“……也是,”宋朗回抱住他,手指一圈圈缠着他的发梢玩儿,“我现在更应该想想怎么把数学成绩搞上去,毕竟那么大的家产,以后可不能把我们非非累坏了。”
沈知非笑起来,将腿卡进宋朗的两腿间,从而让两人贴得更紧。
“我帮你补习。”
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这次补习宋朗无比认真,一点也不见先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那种紧迫感渗进骨子里,逼着人不能不高度集中精神。
沈知非在旁托腮看着他,一遍遍用目光描摹他英俊的侧颜,有点出神。
“这题……我怎么觉得我辅助线画错了?”宋朗把试卷推到沈知非面前,“算出来的数除不尽啊,一看就不对。”
沈知非审读一下解题过程,给他用红笔圈出错误:“倒数第二步计算错了,辅助线没问题。”
“哦,那我再算一遍。”
宋朗叼着笔杆点点头,要改错时,手被按住。
“哥,我下午的飞机回学校,期末考试我不能错过。”
宋朗一怔,面色掩不住的失落,但随即又咧出笑容,反握住沈知非的手:“时间过得还挺快哈,没事儿,咱俩以后有的是时间腻在一块,你回去考你的,我在这儿考我的,各自努力。”
“好。”沈知非手腕用力,将宋朗扯进怀里,他们相拥很久,谁都没有打破这阵温情又伤怀的沉默。
沈知非没有让宋朗送他,就和当初宋朗离开家时一样,他们两个不需要送别。
分别没多久,期末考试就到了,这算是高三阶段复习的一次重要检测,宋朗觉得自己发挥的还行,最起码会的题比以前多了不少。
小年那天出成绩,总分刚刚500,比起他当年在十八中的成绩,足足多了一倍。
“哇,你这成绩坐火箭了是不是,太棒了!”沈灵玉飞来和他们爷俩一起过年,一进门马上给了宋朗一个爱的抱抱,“我家老大终于不再是250了,可喜可贺,我得跟你孟阿姨炫耀一下。”
“欸!别啊美女,我不想听星子专程为这事给我打电话犯贫。”宋朗赶紧拦住她,帮忙把行李箱拎进门时,特意往电梯口看了几眼,没人。
沈知非没来。
他有心想问沈灵玉一句,为什么就她自己过来了,那非非呢?难道让他独自留守在那个空荡荡的家里过年吗?
可看到他妈活泼开朗的笑容,话到嘴边又哽住了。
这两年视频通话那么多次,他都很少见过她这么开心的笑,还是不问了吧。
除夕脚步渐近,宋朗的失落就越明显。
沈知非去了新城市上大学,手机号必然换了,可他们上次相遇谁也没想着留联系方式,他想偷偷给沈知非打个电话说句“新年快乐”都没办法。
门铃响了,沈灵玉在厨房探出头来让他去开门。
宋朗神情恹恹,边往门边走边说:“你老公忘性真的越来越大了,最近总是忘带钥匙,是不是更年……”
话突然哽住,门外确实站着他那个忘带钥匙的老爸,不过在他身后,还有温柔浅笑的沈知非。
“过年呢,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的好。”宋立峰拍拍宋朗的肩,让他闪到一边,然后把沈知非的行李箱拎进门,换好拖鞋就往
厨房走,“美女做什么好吃的?我闻着味儿就回来了。”
厨房里传来沈灵玉的笑骂声:“你属狗的吗?还闻味儿呢。”
爸妈的打情骂俏在一瞬间弱化成背景音,宋朗还傻呆呆地站在玄关,看着沈知非进门换鞋,一动不动。
沈知非笑着拍拍他的额头,低声说:“傻了?”
“不,不是,这……”宋朗拿下他的手腕,使劲攥着,“爸亲自接你回来的?”
“嗯,我在学校有事多耽搁了半个月,还好买到了今天的机票。”沈知非牵着他的手往客厅里走,“今年除夕你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还没亲自听到爸妈说那句同意,宋朗不敢在这关键时刻有过分的举动,他只能竖着耳朵听厨房里的动静,察觉到有脚步声,他赶紧拂开沈知非的手,和他将距离拉得更开。
晚饭时,一家四口围坐在桌前,沈灵玉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宋立峰拿筷子要吃时,被她瞥了一眼,举起的筷子只能重新放下。
没办法,她在家是领导。
沈灵玉的目光扫过对面刻意坐得很远的两个孩子,抬抬下巴对宋朗说:“你这叫欲盖弥彰懂吗?”
宋朗摇头,把腰背挺得更直:“妈,你……咳,你有话直说好吧?”
“好,那我直说,”沈灵玉做了次深呼吸,两手交叠放在桌上,拿出她在公司开会的严肃架势,说:“你们两个永远是我儿子,这点永远不会变。至于你们是要做兄弟,还是……还是恋人,我和你们爸爸都希望,这个决定能等到明年高考结束后再做,好吗?”
宋朗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以为至少要苦熬到大学毕业,他妈才肯松口。
“哎……”沈灵玉有点绷不住,扶着额角又有点想哭,宋立峰揉揉她的肩膀,把话接过来,“孩子们,别怪爸妈心狠让你俩分开这么久,我们也只是不想让别人戳你们的脊梁骨,把那些脏水往你们身上泼。”
宋朗抽了下鼻子,一把握住宋立峰的手腕,“爸,别说了,我懂。”
“你懂个屁!”沈灵玉在桌子下不轻不重踢了他一脚,红着眼圈骂他,“你要是懂,这两年为什么视频都不肯多看你妈一眼,你不是在怪我吗?”
“嘶,妈!”宋朗捂着脚踝往后撤,“你小点劲儿,再给踹折了,这不耽误我事儿吗?”
“耽误你什么事儿了啊!我告诉你,你给我离非非远点,别再被我逮到你偷摸溜到他……”
“美女!大美女!求求你别气了行不?”宋朗跳脚蹦过去,心虚地截断他妈的话,“你想踹就踹,我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一边儿去,谁想踹你的鸡脖子。”
沈灵玉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泛起的那股酸意散开了。
她把宋朗推回去,短叹一声。
“一年半了,你俩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不开心、不快乐,整天阴阴沉沉地埋头念书做题,我这个当妈的心疼。每年高考前因为压力大、情绪不好跳楼的学生多得很,我特别怕你们谁成了那个新闻头条。所以,我不拦了,拦也拦不住,我干嘛要让你们不开心?再有不到半年,大朗你就要高考了,今天咱们一家四口坐一块吃个团圆饭,就想让你把这心结解了。”
宋立峰拍拍沈灵玉的手,把话接过来:“希望你们能认真对待彼此的关系和未来,对你们自己负责,对咱们这个家负责。”
“妈,”一直沉默的沈知非探身握住了沈灵玉的手,“谢谢您和爸爸的理解。”
沈灵玉红着眼圈儿将他抓紧,点点头没说话。
宋朗左手拽住他爸,右手握住沈知非
,颤着音对沈灵玉说:“爸妈放心,我明年一定考个二本。”
电视机里传来主持人高亢嘹亮的开场祝福,窗外响起鞭炮声,新一年的春晚开始了。
“都松手松手,我要吃饭,饿死了。”沈灵玉抽抽鼻子,甩开老公儿子的手,拿起筷子边吃边看春晚。
宋朗嘻嘻哈哈搬着凳子往沈知非身边凑,却被按住了腿。
“就坐这,再近就挡住电视了。”宋朗眨巴眨巴眼,想说电视哪里有我好看,就听见沈知非浅笑着对他说:“春晚可能会押到高考理解和作文考点,认真看。”
宋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