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回说:“这些日子奴婢一直按着主子的吩咐反过来去盯着那边,那边的人一直都有暗中窥视着主子您的一切,从没停止过。”
唐细闻声心中有了主意,倒是淡定下来。
“这样便好。”她轻声说了一句,但见秋凉似是不是特别明白的样子,她便凑过去,附在秋凉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唐细这些日子呆在尹府,除了每日按时晨昏定省给老夫人请安外,别的时候都是呆自己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那日尹兰池大意说漏了嘴,把尹家人欲要她做陪嫁跟着尹兰池入东宫的事情说与她知道后,这几日,不论是老夫人还是大夫人,都对她似乎比往日好了一些。
但她们也没把话说开,唐细心里估摸着,怕是想等着她自己开口呢。
尹家人个个都是人精,惯会算计。此番按捺住不说,估计也是婆媳母女三个人事先商量过一番的。
如今尽力对她好,就是想让她感动,进而感恩。有了这个过渡期后,再商议此事,她总会念着几分亲戚的情分。
加上,她既然知道了此事,这些日子又不去问,估计大家都觉得她也在思考权衡利弊。所以,现在大家肯定都觉得她多半最后会屈服、会同意,也就暂且先耐着性子等她好好想一想。
唐细原不提这事,是因为觉得没必要。总之尹家人是做不了她主的,她又何必费心思和精力在这里与她们纠缠此事?
她就只想着,等到了时机,太子会把她接走。
可眼下来看,她怕是需要提一提的了。
唐细心中有了主意,与两个贴身婢女秋意秋凉商议一番后,就歇下了。次日一早,如往常一样,她早早便起来,梳洗打扮完整后,随着尹兰池一道先去大夫人那里问个安,然后去老夫人那里陪老夫人吃早饭。
老夫人近来对唐细这个外孙女关怀不少,吃早饭的时候,也一直给她夹早点。对她也是嘘寒问暖,常常一日里能叮嘱下人们好几回,要她们好好伺候表姑娘,莫要因为不是自家姑娘而怠慢。
有了老夫人的话,下人们明显对唐细这个表姑娘客气殷勤多了。也都道,说是老夫人从前最疼二姑娘,如今表姑娘来了,倒是最疼表姑娘了。
但只有唐细自己心中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有意图的罢了。
吃完早饭,等大夫人二夫人也过来请安了后,唐细择了个恰当的时机,把那日尹兰池对她说的话拿出来说。
“外祖母,这些日子来,细儿心里一直装着件事。原不想说的,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说的好。”
大家这些日子来都等着她主动提,现在她提了,自然都安静下来,等着她继续把话说完。
唐细先给了个开场白,等大家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后,她才继续郑重道:“那日表姐说……说外祖母您有让我跟着表姐一道入东宫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表姐会错了意。”
既然提了,唐细索性说得直白,也懒得拐弯抹角玩含蓄了。
室内有片刻的死寂,似乎大家都在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二夫人看向大夫人,大夫人则看向老夫人。
最后,还是老夫人说了话。
老夫人笑得和蔼可亲,唐细本来就坐得离她近,她索性一把将人搂了过去。
“细丫头,那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思考了几日,眼下又主动提,想必是有些想法。
老夫人也不先说自己的想法,只让唐细自己说。
唐细又直白道:“跟着表姐一道去东宫,也就是个丫鬟。我家虽然门第不高,可从小也是别人伺候我的,我也从没干过伺候别人的活。”
老夫人就哄着说:“那可是东宫,岂是一般人家可比的?你跟着你表姐,做陪嫁一起嫁过去。日后,可有你的福气。”
唐细却说:“可我并不觉得自己低表姐一等,也不想做她的陪嫁。”
二夫人早憋不住了,插嘴道:“听你这话意思,你是想做太子妃还是怎的?不过就是与太子对了一盘棋,看把你能耐的,恨不得能上天。”
“让你做二丫头的陪嫁去东宫,那已经是你的造化了,可别不知道好歹。”
唐细朝这个二舅母看去,目光平静沉着:“既是这般好的机会,不如让给四表妹吧。细儿家世低微,又福薄,没这样的造化。”
“你……”唐细几句话,算是戳了二夫人肺管子。
二夫人气炸了。
骂不过她娘,难道还骂不过这小妮子吗?
方才说话还算留有余地,这会索性也不给面子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的兰萍比。实话告诉你,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你以为就凭你的出身,老太太能瞧中你?别不识抬举。”
又说:“出身不好,就得认命。你想做达官显贵的正妻,那也得摊上个有能耐的父亲。你爹唐兆成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你们一家子也真是挺好笑的,为了个魏融,竟举家追到京城来,这是得多没见过世面啊?”
二夫人这话可以说是相当难听了,唐细扭头看向老夫人,是希望老夫人以长辈的身份训斥她几句。但老夫人只当作没听到一样,并没管。
唐细想,或许,在她老人家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的。
自己父母自己护,唐细也不指望别人。别人辱骂自己父母,唐细也绝不留情面。
“我爹是老实人,本本分分做生意,赚的都是干干净净的辛苦钱。这些年来,虽不说多富贵,但至少养活我们母女几个绰绰有余。”
她冷静又理智,此刻眼神冰冷得有些吓人,就冷冰冰盯着二夫人看。
“至于二舅母说我们家人没见过世面,我想,二舅一家又有多大的世面呢?魏融当初还只是个举人的时候,你们一家不就已经巴巴赖着人家不肯放手了吗?”
“我们家不体面,你们家何尝又体面?”
“你!”二夫人气得满脸紫红,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就要过来打,老夫人拍了桌子发威了。
可老夫人却冷着脸,只训斥唐细这个外孙女:“她是你二舅母,是长辈,你怎么能这样跟长辈说话?”又说,“你骂你二舅舅一家,就等于是骂我。李嬷嬷可是教了你规矩的,你这规矩都是怎么学的?”
唐细回嘴:“可嬷嬷也教过,活在这世上,若是连父母都不孝,也算是白活一世了。方才二舅母辱骂我父母,外祖母也该是听到了。所以,细儿没错。”
老夫人一时答不上话来,只能斥了二夫人几句后,打发她走了。
“你也回去好好闭门思过去,仔细想想错哪儿了。”老夫人心情不佳,罚了唐细闭门思过后,挥了挥手,让她赶紧走。
唐细福了下身子,就走了。
回了屋子关起门来后,秋意忙说:“小姐,可吓死奴婢了。方才您可真跟变了个人一样,奴婢都要不认识您了。”
唐细其实也挺无奈的。
不过也没办法,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回不了头。
如今这些算什么,日后,怕是有得相互算计了。
不过她性子素来恬淡,既来之则安之,她相信办法永远比困难多。
当天傍晚时分,一个嬷嬷鬼鬼祟祟趴在唐细所在的厢房窗户边偷听了会儿后,忙跑着去尹兰池那里告状。
“这表姑娘可不得了,自己犯了错挨了骂,不但不知反省,竟然还敢关起门来背地里说道咱们老太太。奴婢……奴婢可真是没见过这等不懂礼数的人。”
这嬷嬷知道自家姑娘不待见唐表姑娘,所以,自然添油加醋。
尹兰池闻言却轻撇嘴冷哼一声,道:“装得再像那么回事,到底也是装的,迟早有她装不下去露出狐狸尾巴来的时候。”
她目光冷森森的,又吩咐:“这些日子,可给我盯住了。但凡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速速来告与我知道。”
这嬷嬷像是立了功般,十分高兴,拍着胸脯保证:“姑娘您把事情教给奴婢,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奴婢定然把事情给您办得妥妥贴贴。”
接下来几日,这嬷嬷几乎是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只跟唐细屋里的人较上劲儿了。
秋凉从屋外推门进屋去,唐细眼神暗示。秋凉会意,忙点了点头,而后还伸出手来朝窗户下指了指。
唐细抽出张纸来,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给秋凉看过后,扔进了一旁的炭盆里烧掉了。又过了几日,尹兰池那边得到了准确消息,说是唐细这个外孙女对老夫人怀恨在心,竟然在屋里扎了小人诅咒老夫人早日升天。
“这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奴婢亲眼瞧见的,瞧得真真的。”那嬷嬷唾沫星子横飞,一副比尹兰池还要着急的模样,生怕去得晚了出了什么幺蛾子,“那贴小人背后的纸片上,可是写着老夫人名字和生辰八字的。”
“混账东西!”尹兰池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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