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我回来了。”
江傅带着双胞胎妹妹从学校回来, 和往常一样, 他准备先放下书包, 然后替他爸盛饭盛菜。
“富贵,花开,妈妈回来了, 这些日子想妈妈了没有?”
但是几天显然和前些天不一样, 刚进门, 江傅和江桦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只见母亲于红梅站在楼梯的位置,面带微笑看着他们。
“妈妈!”
江桦的反应更快, 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于红梅的怀里。
比起妹妹江桦, 江傅就显得迟疑了, 他先是看了眼躺在行军床上的爸爸,脚尖挪动了一下,两只手攥紧双肩包的背带。
“富贵,几天不见都不认识妈妈了吗?”
于红梅的脸上噙着笑,心里却顿时转冷,一双儿女可是她一手带大的,江流除了给点钱又做过些什么,当年她因为怀着双胎吃了那么多苦头,可到头来儿子却还是偏向他那个爸爸。
在此之前,于红梅也想过自己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是不是太过绝情了,可看到儿子江傅的举动时, 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江家的崽子,怎么样都是不会偏向她于家人的。
倒是闺女一如既往的贴心,于红梅低下头,收敛眉眼,一边摸着女儿的脑袋,一边考虑她妈说的那番话的可信性。
“妈、妈。”
江傅期期艾艾地开口喊人,心里头有些疑惑,难道他妈并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不要他们和爸爸?
“富贵,妈妈回来了,你开不开心。”
江流冲着儿子招了招手:“之前是你姥姥生病了,妈妈急着过去照顾,现在妈妈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了。”
“对吧,红梅?”
江流看着于红梅笑问道。
“嗯。”
于红梅皱了皱眉,她总觉得丈夫似乎意有所指,可目光对上丈夫希冀的眼神时,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那个男人爱她爱的要死,对她言听计从,怎么会说些阴阳怪气的话针对她呢。
江傅还是有些别扭,他想问问妈妈,就算是去姥姥家照顾生病的姥姥,难道就不能打个电话回来吗,她知不知道这些天他有多害怕。
“妈妈,哥哥好坏的,他拉着花开跑,花开的新鞋子都蹭花了。”
大脑相对简单的江桦可没有像哥哥那样在短短一段时间里想了那么多事,她只是兴奋于妈妈回来了。
这些日子爸爸和哥哥都不爱搭理人,江桦觉得妈妈回来后,自己终于又有可以撒娇卖乖的对象了。
“哈哈哈,哥哥坏,那花开想要妈妈怎么替你惩罚哥哥呢?”
于红梅收敛情绪,摸着女儿的脑袋笑问道。
“罚、罚——”
江桦幸福地窝在妈妈的怀中,余光看着不远处的哥哥,小脸蛋气的圆鼓鼓的,眼神有些纠结。
“算了,还是不罚哥哥了。”
小姑娘傲娇地抱着妈妈,“妈妈给花开再买一双新鞋子好不好?”
其实哥哥很疼她的,刚刚她就是想和妈妈撒娇,说的也都是气话,她才舍不得看到哥哥被罚呢。
“鞋子只是有一点划痕罢了,不是还可以穿吗,现在家里正是要花钱的时候,花开乖一点,咱们不买鞋子好不好。”
于红梅端详着女儿这张脸,虽然闺女才七岁,可已经显露出了不错的五官优势,她的眉眼随了她,温婉秀致,高鼻梁随了丈夫江流,五官比她更加立体,这个年纪的孩子皮肤上基本没有瑕疵,加上于红梅很注意女儿外表的保护,夏天基本不让女儿出门,将这身皮子养的格外白嫩。
这样漂亮俏丽的小姑娘,应该不会有人不喜欢。
就是女儿这性子太娇惯了些,将来她要是真的嫁到蒋家去,花开现在的这个性格可就不行了,毕竟蒋家也有女儿,听蒋天城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对女儿的宠爱,蒋家那个小公主必定也是个有脾气的。
她得在这段时间磨磨闺女的性子,不能让她去蒋家后给她惹祸。
这样想着,于红梅拒绝了女儿想要买新鞋子的请求。
“啊?”
于红梅对自己和两个孩子都是极大方的,因为在江流出事前,她知道自己老年时候得靠俩孩子奉养,所以三分疼爱,七分算计,她在这几年里都扮演着一个慈爱母亲的角色。
现在不同了,未来的事说不准,于红梅如果真的能够如愿嫁给蒋天城,必然还得为他生一个孩子,上一次和蒋天城欢好的时候,于红梅故意没有吃避孕药,为的就是顺利怀孕,增加上位的筹码。
如果有了属于她和蒋天城的孩子,她和江流的两个孩子处境自然就尴尬了,不过她毕竟也是孩子的亲妈,将来女儿江桦如果跟着她,她也是会给她找一个好婆家的。
此刻江桦正丧气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尖,黑色的小皮鞋上一道明显的划痕,这条划痕严重破坏了这双鞋子的美观性。
于红梅以为骄纵的女儿会发火,她也好顺势教育女儿,可没成想这个女儿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懂事,难过了一小会儿后就点点头委屈的答应了。
她小看了这三天她不在的日子里江桦经历的那些异样目光和风言风语。
虽然年纪小,还有些娇气,可江桦也隐隐意识到了现在她们一家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境。她不敢再像第一天那样肆无忌惮的哭闹,因为她也不确定,如果自己还像以前那样不懂事的话,这个家能不能守住。
有时候孩子远比大人敏感,所以江桦即便很想要一双新鞋,在妈妈说出等爸爸伤好后再买的话后,也就消停了。
已经酝酿在嘴边的劝说没能说出口,于红梅看着这个和往日有些不同的女儿,笑容有些僵硬,略不自在的夸奖了女儿几句。
这才离开三天而已,她怎么觉得一切好像都开始脱离掌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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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啊,这是我特地让我云南的亲戚寄过来的三七,头数少,还是文山产的,这三七就数云南文山的最好,补血气,还能散瘀消肿,流子现在这情况,喝三七炖鸡最好不过了。”
正说着,于红梅的手里多了一袋田七。
这田七煲鸡可不好处理,乡下认为真正有营养的是上年份的大公鸡,这鸡得现杀现宰,前些天热情的村里人送来了好几只公鸡母鸡,于红梅嫌弃那些鸡不好杀,一直养在院子里没有动。
“这些鸡你也该杀了,光喝骨头汤也怪腻味的。”
送三七,也就是田七过来的中年男人指着院子里那些鸡略有不满地对于红梅说道。
大伙儿都知道骨头汤好做,因为骨头是菜市场可以直接买的东西,而这土鸡就不一样了,得自己杀了放血,还得自己烧开水烫鸡毛,工程浩大了很多。
于红梅是土生土长的乡下姑娘,大伙儿可不信她长那么大就没有杀过鸡,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字,懒。
所以今天这人送三七过来,一来是因为这三七确实对江流的伤有好处,二来也是为了提醒于红梅,江流这伤得好好养,她这个媳妇也得更精心的照料才对。
这一日日的只知道去菜市场买骨头,显然是对江流不上心的表现啊。
菜篮子里还装着一袋猪腚骨的于红梅听着那人意有所值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骂这些多管闲事的人,怎么连她家吃什么都要插一手。
“坤子叔。”
正想着该怎么回的时候,江流拄着拐杖从院子里出来了。
现在他已经能够下床拄着拐杖走几步了,江流的意志力十分坚定,旁人都能想到这会儿他的伤口牵动该有多疼,他却能够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将医生建议的复建锻炼做上好几遍。
很多村人都围观过江流复建时的场景,额头滴着汗,脸憋的通红通红的,尝试着活动那只伤脚的时候,脖子手背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他这一步步的,和走在刀尖上没什么区别,可他咬牙坚持着,还不是为了能够复原的更好,能够为于红梅他们娘仨儿继续遮风挡雨。
夫妻二人的表现差距被围观者看在眼里,在于红梅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在旁人眼中的形象已经开始崩坏了。
“坤子叔,我爱喝骨头汤,红梅她也是因为知道我的喜好,所以才餐餐都做骨头汤的。”
显然江流听到了刚刚这个送田七过来的坤子叔的话,出于对妻子的维护,这才站出来将一切都归在自己头上。
可那个被他叫一声坤子叔的人不傻,一个多礼拜前在江家吃饭的时候,江流还说自己要好好补充营养呢,那时候大伙儿让他喝田七炖鸡,吃动物肝脏,江流可是连连点头记下了。
而且他和江流也不算陌生,这小子喜不喜欢吃鸡他难道还不知道吗,以前一块吃饭的时候,最爱抢鸡屁股的就是他。
“你啊你!”
坤子摇了摇头,他这得多喜欢他媳妇啊,这么实诚的一个人都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红梅啊,按理我也不该管你们夫妻俩的事,但是叔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一句,流子这样的好男人,你要珍惜啊。”
说罢,坤子叔又摇了摇头,带着一腔对于红梅的不满离开了江家。
大约半个小时后,满春婶带着两个阿婆来到江家。
“听说红梅不会杀鸡,这事我拿手,你们坤子叔不是送来了上好的三七吗,我这就杀一只鸡,等会儿红梅你好帮流子炖上。”
满春婶笑吟吟的,可她的话让于红梅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哪里是听说她不敢杀鸡的消息才过来的,恐怕是从那多嘴多事的坤子嘴里听到了那些编排她不愿意给江流杀鸡的话,这才过来的吧。
于红梅不知道这些歪话到底被多少人听到了,恐怕现在即便她杀鸡了,也洗脱不了她偷懒不肯给受伤的丈夫杀鸡炖汤的坏名声了吧。
于红梅气坏了,这趟听她妈的话回来,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怎么反而让舆论偏向了江流呢,于红梅意识到自己得换个方式了,要不然她做一辈子的保姆,也没人觉得她是贤惠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
今天总算把牙齿都补完了,希望它以后乖一点,不要再折磨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