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闻溪特地回头看了周挺一眼。
怕他太紧张。
但周挺表现的十分沉静,看到简父简母,很自然地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
“好,好。”简母多看了他两眼,随即便看向了简闻溪。
“这是周挺。”简闻溪介绍说。
他不知道他爸妈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和周挺的事了。
简母说:“看过你们俩的节目。进来说吧,外头冷。”
周挺的突然到来,打破了本该有的气氛。
周挺便看了简闻溪一眼。
简闻溪说:“进去坐一会吧。”
众人进入别墅,正好看见奚正穿着家常服下楼来。
刚见了周挺,这又碰见了奚正,简父简母竟然都有点尴尬。
这算是前女婿和准女婿撞一块了么?
简母正在尴尬,就听奚正主动打招呼说:“你们来了。”
简父便低声问旁边的简闻鸣:“你们四个之前见过么?”
简闻鸣“嗯”了一声,说:“见过。”
简父只感觉这四个人的关系很诡异,但从情理上又都说得通,说不出诡异在哪里。
简闻溪和周挺两个人进屋都脱了外套,周挺直接伸手从简闻溪手里将他的外套接了过去,搭在了衣架上。
看得出对简闻溪十分照顾。
室内光线明亮,简母就将周挺打量的更为仔细一点。小伙子长的真帅,简闻溪两兄弟也很好看,但自己的儿子看多了,对于他们的美貌缺乏了新鲜和敏感度,乍然看到周挺,便觉得周挺的相貌比他们两兄弟还要英挺俊秀。
穿着打扮也十分贵气,整个人还有一种绅士的素养。
一点不比奚正差,甚至还更年轻俊秀些。
本来这时候应该是和简闻溪两兄弟坐下来聊一些严肃沉重的话题,却因为周挺的到来,变成了见准女婿的氛围。
简母偶尔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这四个人。
四个大帅哥,一个比一个出色。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如果周挺和奚正,都是他们家的女婿就好了。
只可惜她没有生两个oga。
虽然暗双a恋她也没意见。
简母问简闻鸣:“家里有茶么?”
说完不等简闻鸣回答,她便看向周挺:“你喝茶么,还是别的?”
周挺颇有些受宠若惊地说:“您不用忙,我这就要回去了。”
“这么急?再坐一会吧。”简母客气地说。
“不了不了,我来就是跟您和叔叔打个招呼。”周挺说,“才知道叔叔阿姨来了华城,我来的也匆忙,改天等叔叔阿姨有时间,我请叔叔阿姨吃饭。”
简父说:“你们吃晚饭了么?那个,闻鸣,点个夜宵……”
“他有事,得赶紧回去。”简闻溪说。
“是么?”简父问。
周挺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不留你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见。”简母说。
简闻鸣感觉现场成了大型相亲现场,大家都是局促慌乱中带着一点客气。
“我送你。”简闻溪说。
他送周挺出门,周挺朝简父简母鞠了一躬,再次告别,便和简闻溪一起出来,回头见简父简母也出来了,忙鞠着躬转过身来:“叔叔阿姨别送了。”
简父简母客气地点头,挥手。
简闻鸣和奚正并肩站在后头,他小声说:“看来我爸妈对这个新女婿很满意。”
说完他便扭头看了奚正一眼,奚正一只手伸出来,勾住了他的腰,他一把打在奚正的手背上,“啪”地响了一声。
简母回头看过来,奚正已经松开了手。
一直等周挺的车子走远,简闻溪才和简父简母一起回到房间里来。
简父简母脸上就严肃了起来。
周挺这个小插曲一过,这下算是回到正轨上来了。
“你先跟我们聊聊吧。”简父对简闻溪说。
简闻溪点头,便跟着简父简母去了他们的房间。
简闻鸣在客厅里来回打转,奚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说:“怎么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怎么聊这么久,我爸妈不会训我哥吧?”简闻鸣紧张地问。
“他们都是明事理的人,要怪也是怪你。”奚正说着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简闻鸣在他身边坐下,屁股刚挨着沙发,便又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偷听一下。”
他蹑手蹑脚走到房间门口,才刚把耳朵贴到房门上,便听见了脚步声。
他立即缩回去,房门就开了。
他哥从房间里出来,他看他哥的眼睛似乎是红的,他妈的眼睛明显是哭过的,有点肿。
简闻鸣一时怔住。
“你哥还没吃晚饭呢,”简父在里头说,“叫个外卖吧,我们也吃一点。”
“好。”简闻鸣说。
“我已经点了。”奚正在客厅说,“一会就到。”
四个人一起吃了顿晚饭,正在吃饭的时候,简闻溪的手机响了,简闻鸣跑过去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周挺哥打过来的。”
听见他叫周挺哥,奚正立马抬头多看了他一眼。
他抿了抿嘴唇,将手机交给了他哥。简闻溪去外头打电话,外头有点黑,也有点冷,简闻溪慢悠悠地在廊下徘徊,时不时地说几句话,嗡嗡的,隔着玻璃也听不清。他只穿了件高领黑毛衣,外头有点冷,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肩膀微微蜷缩。
简母坐在餐桌旁,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然后问奚正:“他们明天就是决赛了是吧?”
简闻鸣代奚正回答:“明天晚上八点开始,江海卫视和网络同步直播。”
简母点点头。
外头突然传来沙沙的响声,他们朝窗外看去,便见简闻溪挂了电话,推门进来,说:“下雪了。”
是小雪粒子,打在落地窗上沙沙地响,不一会鹅毛大雪便落下来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一个不眠夜。
烟灰缸外头都落满了烟头,宋清抱着头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抬起头来问:“他不会是想在直播决赛上自爆吧?可能么?”
秦自行在烟雾里眯起了眼睛,哂笑:“我哪儿知道。”
简闻溪这两天反倒没了动静。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打算,是已经放弃了,还是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亦或者想等《星月之战》完全结束。
所有的主动权都在简闻溪手上,他们的头抵在冰凉的铡上,上面的刀斧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
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底会不会掉,这简直让人焦躁惊惧的想要发狂。
“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宋清抓着头发问,“就这么干等着?”
秦自行捻灭了手里的烟:“要破釜沉舟赌一把么?”
宋清抬头看他。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是跑不了了,与其等他爆了以后,我们只能为人鱼肉,不如我们把主动权攥到自己手里。”
“你是说我们抢先……”宋清说,“这样做有用么?”
他感觉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要做什么都晚了。
但秦自行说的对。反正都这样了,垂死挣扎总比坐以待毙强。
“好,”他紧抿着嘴唇,目光熠熠:“咱们俩联手搏一把,不求翻身,只求狠狠割他一刀!”
呼呼的北风刮着窗户,简闻鸣刚洗完澡出来,只听见“啪嗒”一声,他卧室的灯就熄灭了。他吓得后退了一步,就察觉有人搂住了他的腰,一把将他带了过去。
他从那人身上闻到了极熟悉的气息,压低了声音说:“我哥跟我爸妈都在,你胆子也太肥了。”
奚正笑着说:“你放心,你明天还要走红毯,我不干什么。”
说完便往他嘴上狠狠亲了一口。
“后天咱们找个机会出去一趟,嗯?”
“干什么?”简闻鸣脸色通红。
“你说呢?”奚正低声说。
简闻鸣往下一摸,说:“你活该,老色批。”
奚正问:“你不想?”
简闻鸣没说话。
奚正又亲了他一口,松开他:“走了。”
简闻鸣靠在墙上,黑暗中隐约瞥见奚正的身影,然后便看着奚正开门出去了。
不知道他关灯干什么。
不过黑暗似乎真的能滋生些什么,他心跳很快,竟然有点心动。
偷偷跟奚正出去,好像还挺刺激。
只是想一想他们俩单独可能发生的事,他就有点兴奋。
只怕不用等到外头,一上车奚正可能就猴急地上手了。
亏他妈今天在饭桌上还一直夸奚正,说什么都和他哥离婚了,对他们家的事还这么上心,什么人稳重,思虑周全,会办事之类的。
当时奚正还一本正经,一副“您过奖,这都是我这人品性应该做的”表情。
他当时真想高喊一句,妈,你不知道这人狼子野心,他就一张人皮看着人模狗样,私下里又有心机又饥渴!
简闻鸣将房间的灯打开,蹭了一下嘴唇。
奚正都是伸舌头往他嗓子眼里钻,这次只是亲嘴唇,他还有点不适应。
甚至于有点……失落?
啊,原来他和奚正一样,都是老色批。
alpha本性果然都是一样的。
他长吁一口气,在床上躺了下来。
明日就是决赛夜了,他要和他哥一起走红毯了。
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还不知道他哥给他准备的礼服是什么样的。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便听见有人在敲他的房门。
奚正这个老色批,才回去几天,就这么饥渴了?
还敲门。
他立马裹着被子坐起来,没好气地问说:“干嘛?”
“是我。”
简闻鸣愣了一下。
居然是他哥。
他脸上一红,轻咳了一声,说:“哥你进来吧。”
简闻溪只穿了睡衣,手里抱着个枕头,笑着问说:“今晚我在你这睡?”
简闻鸣愣了一下,立马兴奋地掀开被子。
简闻溪关上门,便抱着枕头上了床,简闻鸣往旁边挪了挪,把自己刚才躺的被窝让给他哥:“我刚暖热。”
简闻溪刚躺进去,便闻到了淡淡的香杉青藤的味道。
很细微,但很好闻。
简闻鸣兴奋地翻过身来,一时还有点不适应和他哥躺在一起。
“外头雪好大,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停。”简闻鸣说。
简闻溪“嗯”了一声,问说:“紧张么?”
简闻鸣笑着说:“不紧张,我反而很兴奋。”
简闻溪笑了笑,静静地平躺着,乌黑柔软的头发映着白金色的枕头,有一种无法描述的贵气温柔。简闻鸣侧躺着,用一只手撑着腮,静静地看着他哥。
“我们都多久没一起睡了,我记得小时候我缠着要跟你睡,你总是把我撵出去。”
简闻溪说:“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周挺可惨了。”简闻鸣闷笑了两声。
简闻溪也轻笑了一声,翻转身来,静静地看着简闻鸣。
兄弟两人四目对视,良久无言。
“哥,谢谢你。”简闻鸣说。
有人说,这一辈子陪你最久的,不是父母,也不是爱人,更不是孩子,而是你的兄弟姐妹。而他和他哥是孪生兄弟,他们比寻常的兄弟姊妹陪伴彼此的时间还要多,还要长,从出生,到老死。
简闻溪伸出手来,简闻鸣就凑了上去,趴在他哥的肩头上。简闻溪白皙的手指抚摸过他的头发,说:“这件事很快就要结束了,这次我们很幸运,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不告诉爸妈也行,但是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知道么?”
“可你也说,这次我们是幸运,下次就不一定了,那下次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简闻鸣问。
“遇到危险,那我们兄弟俩就一起面对。”简闻溪说,“从小我不就是这么告诉你的?”。
简闻鸣翻过身,趴在床头看着他哥:“哥你真厉害,从小到大,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什么都不怕。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也能为你做些事。”
他想了想:“算了,还是希望你永远不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一辈子顺顺遂遂,无灾无难。”
简闻溪就笑了,“嗯”了一声,说:“这样最好。”
简闻鸣看着他哥笑,一时有些呆住,然后微微靠前,额头抵在他哥的肩膀上。
“这一切就要结束了。”简闻溪说,“你就把在华城的两年当做一场噩梦,醒了就全忘了吧。”
两兄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夜色渐深,唯有北风紧,裹着雪花吹了一夜。
第二日早晨,天便晴了,灿烂的冬阳照着银装素裹的华城,简闻鸣在暖暖的阳光中睁开眼睛,入眼便是他哥熟睡的面容,阳光只照到他下半张脸,眉目是清冷的,下巴却洁白的像是一块玉。
简闻鸣下了床,走到窗户前,要将窗帘拉严的时候,忽然瞥见了一抹红。
在他们这里,打开窗户便能看到远处高耸的江海电视台大楼。今日整栋大楼都是一片火红色,《星月之战》最后一期公演,终于在万众期盼当中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