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询1

回到警局，林威和史现根据现有的线索展开小组讨论。

史现是档案部的，之前调到他这边帮忙，当时林威觉得合作的挺好的便留下来了，如今两人一起工作，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如果是自杀，有什么原因？如果是他杀，动机是什么？”林威问道。

史现道，“资料里她十年前和顾玉成结婚，婚后虽然没有孩子但夫妻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这一次是结婚纪念日去别墅度过二人时光，顾玉成因为上热搜的事情临时需要留在工作室里处理公事，吴澜之独自一人先去的别墅。”

林威抓住重点问道，“为什么没有孩子？”

“吴澜之的身体不好，不能怀孕。”史现答道。

“那顾玉成的绯闻呢？有没有情妇？如果有，有几个，是谁，有没有跟别人有过孩子，有几个都要查清楚，还有两人是否因为因为孩子问题有过感情上的争执。”林威道。

“你是在怀疑顾玉成？“史现抬了抬眼镜，“可是问题是他不仅没有作案时间，更没有作案动机，你让他怎么杀人？”

“你怎么知道没有？”林威道。

“他名下的公司正在跟外资企业合作什么新能源项目，要知道国外对于婚姻状况还是很看重的，他事业的蓝图才刚刚开始，怎么可能自毁前程？即使没有感情了，就算是为了事业，这件事也只会让他头疼，而不会给她他带来什么好处。”史现道。

“所以我们才要查。”林威很固执。

史现觉得他这话不对，可又觉得即使反驳了也没有意义，于是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去。

“关于绯闻...顾玉成只跟他公司签约的梁栀传过绯闻，不过跟梁栀传过绯闻的有好几个，应该只是炒作。这种程度炒作话题提升知名度的方式大小明星都用了几十年了，像是明面上爆出来的都不是真的。而且梁栀在跟江衡的恋情曝光之前传的最厉害的不是顾玉成反而是吴世稀，因为她出道的那个手机广告就是吴世稀牵的线，也是从那以后华隆和迅驰开始有了一些合作。”史现补充道。

林威皱眉，对这些财色交易有着一脸毫不掩饰的厌恶。

“死者会不会因为和吴世稀有绯闻的女人跟自己的老公牵扯不清心里痛苦恶心？情绪崩溃？有听说过她的异常吗？”林威忽然想到。

“暂时没有，等会儿可以问问沈队。

“那吴澜之的病例呢？有没有精神病方面的前科？”林威问道。

“爱仁医院就是他们家名下的产业，精神病方面的...她是没有，倒是查到她的老公顾玉成好像有咨询过....”

“你是说顾玉成？怎么可能呢，”林威转念一想，又忽然想通，“等着吧，哪天要是爆出他的丑闻，一定会拿精神病当他的挡箭牌，这种事可不少见。”

“这些资本家真是不要脸。”史现也想到一些凶手借由疾病的幌子逃脱法律制裁的新闻，气愤道。

“死者家属的笔录做好了吗？”林威问道。

“沈队负责的，好像还没好。”史现道。

沈意是他的老朋友，两人在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沈意家境不好，一直是林威偷偷在他桌子上放钱帮他度过难关，就像两人对这件事的心照不宣一样，在后来领导对他的安排中，林威知道他最终能得偿所愿沈意也是出了力的，这次能重新在一起工作，对案子的破获又增添了不少信心。

而另一边，沈意已经到达了吴宅，几百平的别墅里只有吴世稀和两个佣人，显得冷冷清清。

沈意掏出了证件放在桌子上，简单自我介绍后对吴世稀说明来意。

“我们在双桥下找到了吴澜之的尸体，现在来了解一些情况。”

吴世稀已经去认过尸了，回来以后就一言不发，呆呆地坐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跟谁说，死亡没有想象中可怕，它就像是从天上砸下来的一块巨石，一下子就砸蒙了他。

愣了半天没有开口，就在沈意琢磨是否应该先照顾一下亲属的情绪时，吴世稀忽然轻轻一笑，开口道。

“谁都有可能自杀，就是她不可能，一个跟病魔斗争了几十年的病人，没有谁会比她更渴望活下去。”他的眼中泪光隐现，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最后的维护。

沈意刚要问什么，突然门外一阵骚动，接着是一连串小跑，他知道来人是吴家的大小姐吴敏之，刚好可以等她过来一起询问。

吴敏之身上裹了一件长外套，脚上套了双长靴，一头卷发耷拉在肩上，没有被好好打理，可见赶来的时候有多匆忙。

进门后吴敏之看了吴世稀一眼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她选择的位置在沈意的旁边，离吴世稀要远一些，沈意很快意识到这对父女之间可能在闹别扭。

面对沈意，吴敏之要表现的更自然些。

“那个人...真的是我妹妹吗？”吴敏之问道。

她是被阿姨叫醒的，天还没亮，昏昏昧昧之间她甚至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她的胳膊被阿姨捏得好疼，然后留着泪告诉她，“澜之走了！”

“澜之是什么？你在说什么？！”敏之道。

阿姨急道，“你妹妹！你妹妹死掉了！”然后匆匆离开，准备通知更多的亲人这个消息。

沈意心里叹气，吴敏之眼里的悲戚毫不作伪，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人，又有一个家庭破碎了，又要有多少人为她心碎落泪？

面对敏之的发问，尽管很残忍，沈意还是点了点头。

“死者是生前溺亡的，现在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自杀，我是来询问一下死者近期有没有什么异常？例如跟人发生争执的事，她提到的，家人或者外人，都仔细想一想。”

吴敏之摇摇头道，“她性格虽然敏感一些，但也没有任何自杀的异状。”

“她临走前有什么反常？或者说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联系？”沈意问道。

敏之仍然摇头道，“她的社交圈很窄，虽然朋友挺多，但大多很少联系，没有什么固定的朋友圈。”

“而且她不喜欢晒太阳，很少出门，在家里就做瑜伽，插花，有时会帮剧组设计首饰配饰。”敏之道。

沈意眼见从她这边问不出什么便扭头问吴世稀，“你之前提到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在对抗疾病中有没有做过什么消极的事情？”

吴世稀道，“没有，她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了，早年都熬过来了，没必要现在熬不住。而且她从小就很乖巧，疼得太厉害就会装睡觉，不让别人发现。”

“那他们夫妻没有要小孩是不是有她身体方面的原因？两个人有没有为此不和？或者是别的渠道的压力？毕竟传宗接代是传统思想。”沈意问道。

敏之听到这个问题看了一眼吴世稀。

“有压力是难免的，但也谈不上想不开吧，否则怎么会有心情庆祝结婚周年呢？”吴世稀道，虽然他一直不喜欢顾玉成，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给过澜之压力，如果说有压力，那一定是她自己造成的。

“那夫妻感情呢？前段时间的绯闻是否对她产生了影响？”沈意道。

吴世稀抢答道，“都是无稽之谈罢了，现在当公众人物太难了，一言一行都要符合标准，即是符合了圣人的标准也防不住一些无良媒体无中生有地乱写。”

吴世稀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了。

沈意却不在乎，问题反而问的更尖锐了，“听说上周你和你女儿吵架了？为了什么事情？”

“工作上的事情。”吴世稀明显不想多答。

沈意又看向敏之，“死者有提过这件事吗？”

敏之点点头道，“是为了顾玉成。“

吴世稀截过了她的话头，直接告诉了沈意，“是公司股份转移的事情，行了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警方想查就能查到。

“你觉得顾玉成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意没有追问细则，反而出人意料地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吴世稀的回答。

“他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喜欢凡事亲力亲为，独断专行，能被他接受的人能力一定不能比他强，不能掩盖他的风头。”吴世稀道，他似乎毫不掩饰对顾玉成的不喜。这种坦率让沈意挺意外的，他还以为上流社会的准则是无论内里有多不堪，至少面子上要过的去。

他又问吴敏之相同的问题。

“我对他的了解还比不上娱记，很多有关他的消息还是从网上看到的。可能正是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缘故，他和澜之的感情倒是一直很好。”吴敏之想到妹妹时不时流露出的炫耀，可现在却死了，这让她觉得很伤感。

从吴世稀家走出来，沈意接到了林威的电话。

“你都问完了吗？现在在哪儿？”林威问道。

“我刚从吴家出来，现在准备去顾玉成那边。”沈意道。

“去他的工作室吗？”林威问道。

“不是，去他家。你要不要一起过来？”沈意道，他已经和顾玉成那边说好了，这是对方定的地点。

“好，那你来局里捎我一起。”林威道。

说话的功夫沈意已经到了，他把车停在边上。

“沈队早！”史现打着招呼，先林威一步打开门钻了进去。

沈意点点头，看到好友整个人也放松了起来，笑道，“我这边都忙得不可开交了，可没时间管你，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这个时候赶过来？给我分担工作吗？哈哈！”

因为女儿车祸的关系林威用了他的假期，请了一周的假，几个小时前大家还在打趣他这个假请的真是时候，能少些多少报告，结果人家不惜这个福，直接跑去了案发现场，上赶着来受这趟罪了。

“开你的车吧，我眯会儿。”林威道。

他实在太累了，起初是心里累，接到女儿的噩耗以后，整个大脑都空了，他请了假，觉得自己需要调整，妻子的情绪也需要他来照顾。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发现自己既解救不了自己，也帮不了妻子，还不如用工作麻痹自己更有效些，确实如此，他现在就有一种在时空穿梭的感觉。

沈意没有说话，清晨的路灯一盏盏亮起，车子也驶入了曲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