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媒体和家属方面施加的压力,对于折腾了那么久却没有一点进展,这让追剧的网友表示很失望。
—“就一个嫌疑人!翻了天的找都找不到?不是号称请来了所谓的明星团队吗?真是打脸打得好痛哦!”
—“那么多线索,换我闭着眼睛都能破案!尸位素餐,浪费纳税人的血汗钱!”
沈意回到家,连平时不问事的妻子都问他案子进展。
“你问这些干嘛?”
“出个门街坊邻居知道你是查案的都在问我有没有找到凶手,还有大姐说自己有线索想过来找你的。”
他揉了揉眉心,“电视里都有热线电话,警署也设置了咨询处,那些人有事应该去相应的部门解决,而不是找我个人,如果被人发现我是要受处分的知道吗,以后你也别再问这些事了,我已经够烦的了。”
“我估计他们上了年纪不懂这些,你别想多了,去洗手吃饭吧。”沈妻道。
“茵茵呢?”沈意问道。
“哦,她说去朋友家了,估计不会回来。”沈妻随口回答。
沈意却暴躁起来,“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过夜,这像话吗?!你就是不管管她!我整天在局里忙,让你看着点孩子都看不住,难道她还想当第二个小园吗?你知道她父母现在什么样吗?!林威像老了十岁!他老婆呢?三天两头的生病吃药!她是你女儿!不是别人的女儿!你心怎么就这么大?!”
“是!小洁的事是很遗憾,可你总不能关孩子一辈子吧!而且上回你发了好大的火气,孩子已经半个月没出过门了,每天两点一线的,她的书包重的我都拎不动,真的很可怜,难得放假,就让她放松一下吧。”沈妻道。
“随便你!出了什么事不要后悔!”沈意冲她使性,一边接起了电话。
“喂!什么事儿!”他的口气很冲。
“查一下梁栀出事那天去了哪里,跟死者有没有过交集。”林威在另一头道,挂完电话,一个压低帽子的年轻女性向他这里走来。
几天前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他回拨了过去,对方又挂断,出于直觉,他查了那个号码的机主,竟然是她...
—女星梁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忽视了一个多么重要的人!林威大为懊悔,他早该想到,那个跟几个男人纠缠不清的女人一定有问题,一开始怎么就没想到呢?
又联系了几次,最后她终于答应和他见面。
“不过我需要你为我保密,如果让第二个人知道或者让我曝光名誉受损的话,我不会再相信你。”梁栀道。
其实她也没想过两个人会见面,和顾玉成的对峙后她一度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好。
想着自己迟疑犹豫的来源,一边是心存侥幸,就像顾玉成许诺的那样,只要她什么都不做,就能过像以前一样的日子,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来替她安排好。
另一边确实如顾玉成所说,她的每一次成功都有他的功劳在,在自己的心里,他的形象对她来说就像是一面盾牌,一直带给她安全感,如今却要她亲手把这面盾牌击碎吗?
可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说,反抗他就像反抗曾经过份依赖他的自己,只有真正地面对,才能站起来。当初眼睁睁看着女人落崖的时候已经后悔了,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她并没有报警,可是看到那些留言,那些污言秽语,肮脏的意银,即使她不是当事人也能感受到浓浓的猥琐气息粘附纠缠。
想了好久也没确定该怎么做,而澜之最后的神情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怜悯她的遭遇,不忿顾玉成最后还要用她的名节来污蔑她。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给林威打电话了,可又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真正有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快就挂掉了,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想到林威竟会顺着号码找到了自己。
她觉得这是天意,冥冥之中或许是澜之的神灵保佑,让她的心里升出一股力量,是啊,最坏不过回到从前,她早已能够面对那个充满野心的自己了,那也是她,做过的错事她也愿意承担。终于不再犹豫,站了出来。
男人的眼神锐利,好像要从自己身上看穿什么,这也让她下意识防备了起来。或许她应该把一切告诉他,可是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对方就已经先开口了。
“你为什么会去那儿?”林威开门见山道。
“顾玉成让我去的。”梁栀道。
“干什么?”林威问道。
她摇头,“他只是说那天是她们俩的纪念日,但是他去不了了,让我去陪陪她。”
“这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林威问道。
“就是出事前一天。”还是在床上...梁栀心想。
“他为什么要你去?一个电话解决不了问题吗?!”林威问道。
梁栀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是一本图册,我搜集的剪贴画,他知道我对她的执念。”
“你的执念是什么?想要上位?还是示威?”林威问道,“你跟顾玉成的关系应该不止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吧。”
她知道对方误会了,也许别人也会这样想的,很难有人会明白她的心情,“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她的样子,不管你信不信,我自始至终都觉得没有这么一个人,她被保护的太好了,我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呵护过,我不相信,所以想亲眼看到。”
“那你为什么联系我?为什么想帮她?”林威道,“你是在同情她吗?”
“倒不如说是可怜我自己。”梁栀道。
“然后呢?接着说。”林威道。
梁栀如实地回答了,“我是傍晚到的,屋里都是黑的。”
“黑的?”林威想起拉起的窗帘,不是什么毒气,也许只是让她搞不清楚时间,因而忘了吃药?他胡乱猜测着。
“对的,我打开门,她还很不适应。”梁栀道。
“她的情况怎么样?”林威问道。
“她抱膝坐在角落,看起来...很不好。”梁栀道。
“哪里不好?”林威问道,他知道她说的也许是实话,至少在验尸报告上,那个时候她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是一种状态,她看起来很虚弱。我只是觉得像她那样的女人,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的。”梁栀道。
“只有她一个人吗?我是说那里没有别人了吗?”林威问道。
“是的,至少我到的时候是那样的。”梁栀道。
“你们说了什么?”林威问道。
“我还没有走进去,但是她开口问我顾玉成呢?我说他有事情没来,她就不说话了,径自跑了出去,我就跟在她的身后。”梁栀道。
“那她为什么要往崖顶跑?她难道不知道那里没有路吗?”林威问道。
“我跟她说了,可是她很惊恐,坚定地往崖顶上走,我不知道她的意思,只好远远地跟在她后面,因为她对我的脚步声也很敏感。”梁栀道。
“你没有问她出什么事了吗?”林威问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问了,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她看起来很绝望,眼睛红肿,眼泪都流干了,只剩下泪痕。”梁栀道。
“你说你是亲眼看见她跳下去的?”林威问道。
“她是为了接电话失足落崖的,这都是真的。”梁栀道。
“为什么?”林威不解。
“我也很想知道,她一直在说她感到绝望,彻彻底底地背叛,剥夺,失去。那通电话她以为是顾玉成打给她的,所以她很重视...”
那一幕梁栀如何也忘不了,即便是在重复,脸上也带上了那时对方的表情,连林威都能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那种深深的绝望。
“我知道你们会怀疑我,可是我真的没有伤害她的理由。”她说。
“不是为了争夺感情?”林威质疑。
“如果换做几年前的我,你可以当我没有理智,可是我发誓,我是真的想帮她,否则也不会主动站到这里了。”梁栀道。
“你觉得他为什么包庇你,没有跟警方提到你的事,你觉得他跟这件事有关系吗?”林威把话题扯到顾玉成身上。
她能听出对方对他的敌意,她本应该说是,可是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客观的结果,而不是有任何指向型的。到底还是心软了,不忍心别人来欺负他。
“他应该不想有关系吧,当然也不会希望我有关系。”梁栀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他还隐瞒了什么吗?”林威问道。
“他或许不知情。”她还是张口替那个人说了情。
“你怎么能确定?”林威问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不会惊讶,也不会在知道我的消息以后那么着急!”她提高音量,声音显得有些尖锐,她知道在不断被人追问质疑的情况下她违背了自己过来见面的初心,她要的不是给顾玉成判死刑,她要的是一个真相,还给澜之清白。
“你下来以后他没有找你吗?为什么说得到你的消息会着急?”林威问道。
她冷笑,片刻又恢复了正常。
“我后来关机了,过了好几天我才回去,但是之后确实有看到很多他的未接电话,我到这里来只是想知道真相,为什么她想要跳下去?而不是跟我一起离开。后来,我看了新闻才知道一点,但一定不是全部。”梁栀道。
“真相就埋藏在线索里,时间宝贵,还是继续回答问题吧。”林威觉得有必要提醒她认真一点。
梁栀感到疲惫,时间变得难熬。
“你回去以后顾玉成是什么反应?”林威继续问下去。
“他问我去哪儿了。”梁栀道。
“还有呢?”林威追问。
“问我在山上发生了什么。”梁栀道。
“我说了就走了。”她说。
看她变得不再配合林威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把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林威问道,他已经敏感地意识到只要不直接涉及案情的事,她更愿意去表达。
梁栀没有震惊,毕竟事情只有有第二个人知道就永远不会成为秘密。
她似乎想了好久才拟定了措辞,“其实我们什么都不是...,只是偶尔因为寂寞会靠近,我发誓我没有介入过他们的家庭关系,也从没想过破坏他的家庭。”
“像你和他这样的关系,据你所知,还有其他人吗?”林威问道。
“我不知道。”梁栀道。
“是出于女人的直觉?”林威质疑。
“我觉得没有,他其实...挺恋旧。”略微斟酌了一下,梁栀道。
林威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剧烈咳嗽起来,他很庆幸没有喝水,否则必然要失态了。
“抱歉,”他侧身清了清嗓子,又转过身来问她,“你觉得他爱他的妻子吗?”
“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当然”。”梁栀想到那天顾玉成的回答,她觉得自己未必听懂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