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遇

在酒吧驻唱的日子对于顾玉成与其来说是赚点外快不如说是一种放松的方式，他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在这里遇到自己的伯乐，然后一步登天。可是这样的机会还没有等到，另一个机会却抢先一步落到了他的手上。

马野又消失了，临行前告知了他一则关于华隆的内部消息——招演员啦！

他有些将信将疑，电话里就要问清楚。

“华隆要签新人？那你呢？不去看看吗？”

“我的事情多了，忙不过来。”马野心不在焉。

“而且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对方条件苛刻，没那么容易的。”他还不忘给他打一剂预防针。

这点不用他说顾玉成也知道，只是他还需要先验证这条消息来源的可靠性。

“谁告诉你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样吧，具体的你去问那个姓周的选角导演，他知道一些细节。你认识他的，对吧，就是上回在洪春艺校门口我们一起撸过串的那个光头！诶呀我没时间跟你多说了，我先挂了。”

马野急急挂掉电话，再打过去已经打不通了，他也不耽搁时间，立刻找到了光头周，说明来意。

“我是为了签艺人的事情，华隆那边的消息。”

“是呀，放心吧，可不是诈骗。只是人家是有条件的，不要没有基础的，听说已经在各大影视学校观望了，好像比较满意话剧那边的。”周导道。

顾玉成心里暗忖，怪不得很多人望而却步。自己连高凭都没拿到，怎么可能符合条件。

可是太辛苦了，他已经成长的很快了，现在只差一个被别人看到的平台！可是那个平台又需要门槛才能进，如果他有那样的门槛早就能抓住橄榄枝了。

这就成了一个死循环。

他不想坐以待毙，决定去华隆试试，万不得已也许还可以用上王琳这条路子。

他又提起了王琳。

“你知道华隆的王琳吗？”

“男冯女琳，谁不知道？！你想签华隆？还是签冯坤这派的比较好。”周导道。

“这一家公司内部还有争斗？”顾玉成好奇地打听。

“你知道这华隆跟别家还不一样，女经纪人特别少，这个王琳在男人的世界里能杀出一条血路，很多人都眼红她，最想取而代之的就是这冯坤，有人脉，有手段。这王琳没有背景能混出名堂，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打压，到时候左右为难不是？”周导跟他说了一些他不知道的情况。

“你是说她被排斥？”他问道。

“跟聪明人说话就不一样，我看一定是他们家女经纪人长得都太tm丑了，想日的心思都被掐灭了。”周导开玩笑道。

顾玉成笑笑，不以为然，他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清楚，这消息怕也是听来的，真假还待详察。

“那你给我说说两人的情况吧。”

周导如此这般地说了一些报纸上都能查的到的东西。

这王琳是吴世稀的同学，冯坤走的是汤羡平的路子，一个是董事长，一个是总裁，各有神通。

冯坤是记者出生，人脉很广，跟传媒圈的联系度很高，炒作包装的能力很强。而王琳呢在演员客户里的名声很好，被她带过的演员对她经济业务的专业能力好评度很高。

...

不用说顾玉成的内心自然更倾向于王琳，不仅是因为“介绍信”的关系，还有她的业务能力，虽然他很欣赏冯坤的交际手腕，可心底却更认同业务能力给他的安全感，他相信王琳这里能给他想要的。

可是等自己递交了照片资料以后却迟迟没有回应，顾玉成不想干等下去，决定直接去找王琳。

“王姐啊，不知道在不在，她比较忙，好几头跑呢，你找她有事吗？”王琳的女助理杨童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不卑不亢，说话可进可退，很是老成。

“我听说了招聘信息，想签约。”顾玉成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

“你去过人事那边登记了吗？”对方问道。

他眼珠一转，“去过了，人事科没有人，旁边有人路过，让我直接来这边问问。”

“是嘛，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她眼珠一转，仍旧笑眯眯说道。

他的手心都冒出了汗，被点破撒了谎势必要影响第一印象的。

“对了，我一早给门卫递了资料，应该是直接转交给王经纪人的。”

看到对方只顾着低头打电话也不管她有没有再听，急忙说些什么想着能补救一点是一点。

“嗯嗯，好的，谢谢啊。”即使是打电话询问杨童仍是不紧不慢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很有职业素养的样子。

挂完电话她的表情不变，仍旧笑着答复他，“你可能跑错地方了，人事部有人的。不过也没有关系，人事部离这儿有些远，在另一栋楼，我可以先帮你问问，要是王姐在的话，可以先见上一面回头再去登记也是来得急的。”

明白对方没有点破给自己留了面子，顾玉成感激地连连道谢。

杨童只是客气地点点头便离开了。

“这洗发水是我托我家那个移民英国的亲戚给我带回来的，特别好用！你知道我的，以前头发特别细软，看起来又少又秃，现在明显好多了！我还一起带了几盒粉底，这些都是平时我自己会用的，比国内的细多了，跟洗发水一起，你拿回去回去试试，用了就知道了。”

说话的女人叫叶嫜，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浑身散发着香气，看起来与周遭的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可面对着面前的女人，这待人的态度上又亲切地过了头。

“王姐，好像有人在等你。”杨童从门外走进来，打断了女人的讲话。

坐在叶嫜面前的正是王琳，她的容貌庄重，上唇无意识包住了下唇，不苟言笑的模样配上两道浅浅的法令纹显得威风凛凛不可侵犯，可一见到来人，脸色便如春风化雨，舒展开来。

“谁啊？”王琳拍拍座位旁边，示意她坐过来。

“诶呀，这年轻真好，虽然只比我小几岁，可人跟人看着还真是不一样。”叶嫜也笑道，她看着来人，自己费尽心思才能跟王琳亲近些，可这个过来没多久的女孩子什么也不用做就轻易地做到了，怎能不让她嫉妒？可面上还是把心思隐藏得很好。

杨童也对她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向王琳。

“欸，你这两天气色挺好啊？你爸身体好了？”王琳关切道。

“对啊，您上回推荐的那个医生真好。”杨童自然地坐到她旁边，帮她挑起了白发。

“你都谢了多少回了，真是的，对了，下周一跟我去海南会。”王姐嘴上责怪脸上却笑得很开心，眼神慈爱，好像在看自己的女儿。

杨童看了一眼叶嫜，“下周一我可能去不了了，得再去医院一趟。”

王琳也看了一眼叶嫜道，“那帮我跟你家人问声好阿。”

“那是一定的。”

叶嫜眼见王对杨童格外看重，一会儿就把自己丢在一边了，识趣道，“小杨阿，你刚刚说有人找王姐？那我也不耽误您正事了，我就先走了。”

“哦，不认识，看样子又是个想成名的。”

叶嫜刚站了起来，听到这话屁股又坐了回去。

“长什么样儿？”王琳问道。

“唔...模样自然不差，就是有点灰头土脸的，不像是有运势的。”杨童道。

“你也会看相了？”王琳上身凑近，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就老听你说的呗，谁快要成名了，这脸上是要发光的。”杨童道。

“就你机灵。”王琳道。

这小杨跟了她不过半年，但办事利落不胆怯，做事又积极主动，不用人说，还长了一张和气圆润的脸，任她再挑剔的一个人也打心眼里喜欢她。

叶嫜涂着红的指甲一下一下敲击在桌板上，目光也放在小杨身上细细打量着，她当然知道小杨卖了个人情给她，她早就公开说过对展会上的某些人感兴趣了，王琳自然也知道，受着她的媚眼却没有问她想不想去，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有些冷酷。

杨童坐了一会儿看桌上有一碟资料，“这是要打印的吧，我正好得空，去跑一趟喽。”

她主动请缨。

王琳笑着目送她，忽然想起昨天上午门卫交给她的信封，她还以为是什么呢，没想到是个资料袋，哼，竟想起来用这种方式联系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想到近来一直找她拉关系打秋风让她不厌其烦的同乡人，她的眼底泛起寒意。

叶嫜想着出去开会上采访的事儿，又殷勤起来，“时间还早着，赶紧来试试这个粉底，特别好擦。”

“我平时不爱化妆，年纪大了也腻不上了。”王琳念头一转，嘴里拒绝着，手里却拿着把玩。

叶嫜心头一动，径直拆开了包装。

“诶呀你别拆啊，我又不用。”见叶嫜拆了包装王琳有些不好意思，忙摆手。

“先试试嘛，不好用我也不好意思给你啊。”叶嫜很坚持。

“好吧。”王琳放松起来，又坐回了位子上。

叶嫜一边替她装扮一边随口问道，“那个会谈是周一开吗？”

她明明刚刚都听到了，仍然装傻又问了一遍。

“对呀，你想去？”王琳心里好笑她的心思直白，心情不错，也直白地问了出来。

叶嫜手上刷子不停，“我是想去，小杨跟你出去见过好多世面了，我也想去看看。”事实上她已经入职多年了，跟在她身边也有三四年了，居然还没有一个小丫头混得好？！心里时常感慨这人跟人的缘分还真是强求不得。

...

顾玉成走了一圈又一圈，这房间里所有的摆设他都能牢记于心了，甚至根据这些摆设还推算出了主人的一些品味喜好，一个放满全期经济人杂志的经纪人，至少对自己的职业是抱有责任心的，”可惜的是这么久的等待也让他明白了人家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王姐在吗？”看到杨童出来，他也换了个称呼，笑脸相迎。

她为难中有点抱歉，“今天公司事情多，王姐等会儿还要开个会，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吧，等下回约个时间再过来比较好。”

“多谢。”他说道。

“对了，您贵姓？下回也好叫出个名字。”对方客气道。

“我叫杨童，今天可能来不及了，那边都是准时下班的，明天周六，又休息，你周一过来填个资料，留意一下手机信息，15号有一个集体面试，不要错过了。”

“好的杨小姐，我不会忘的。”

杨童看到他的笑容，觉得也很神奇，跟之前阴郁的反差，竟透出一丝隐匿的光华。

而顾玉成正带着对前途未卜的茫然和一丝丝微弱憧憬的光亮，隐入晚高峰的人流中。

忽然一个身影将他的目光紧紧粘住，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一把将她拉住，原以为只是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一个幻影，没想到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