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间

“这是我房东的房间，不过他很少回来住，已经空了一个多月了。”听到她的发问，顾玉成够着脖子瞧了一眼，随后答道。

“哦哦，我是说那里还有一个更小的小房间，就是那个小门。”知道他误会了，尹宪又解释了一下。

“那是杂物间，放剧本，定妆照之类的东西。”他说道。

“你现在在做演员吗？你都没告诉我？！”尹宪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我没说吗？”他以为他早说了。

“你说了吗？”尹宪警告他想想清楚再说话，自己一进门什么皮都被他扒下来了，可这人却很没意思，这么重要的事情一个字也不提，要不是她刚好发现，还不知道要被他蒙在鼓里多久呢。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不管了，反正我要看。”尹宪很感兴趣，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

里面很杂乱，不同时期拍的证件照全都散乱的放在一起，更别说别的了。顾玉成想到高中时偷拿了她的一寸照片，兴致勃勃地翻出来给她看，可尹宪的金鱼脑子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诶呀，什么时候拍的？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虽说她已经没有印象了可会在这里看到自己的照片还是感觉很玄妙，说不亲切说不惊喜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下一秒看清了照片上的脸，惊喜就变成了惊吓。

“胖死了，快还给我。”

早知道她要抢走顾玉成早就防着她死死捏在手里了。

“这是我的！”他利用身高优势果断宣告归属权，然后迅速地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尹宪脸红，好像自己的脸和他有了亲密接触一般，赶紧摇头晃脑，想要把脑子里的邪念清除。

“吃药啦？”顾玉成把她的头固定好。

“你才吃药了呢，告诉你，不准外泄知道吗？”尹宪警告道。

“看心情吧。”斜眼偷看她的傻样，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你都有我照片了，你也送我两张呗？”尹宪跟他打商量。

这点他要比她大方的多，亲自帮她挑了两张。

“这两张比较帅！”

尹宪想到什么，一张一张快速翻了起来。

“怎么啦？你在找什么？”顾玉成不明所以，倒也不以为意，她的脑子里似乎总有很多异于常人的想法会突然冒出来。

“哈哈，找到了，你居然穿女装？！我就说嘛，拍那么多照片，总有那么几张歪瓜裂枣的才对，否则都没天理了！”尹宪好像找到了他的把柄似的快活起来。

“跟某些人不一样，我们天生丽质，女装也比某些人更像女人。”他故意挤兑她。

“我就不该跟你比厚脸皮，让你赢好了。”尹宪好奇道，“你还出过唱片吗？”

顾玉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小的折叠桌上被丝绸遮住的地方隐隐露出一条话筒线和调音台一角，还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器械。旁边的墙角那儿还立着一个鼓，上面靠着一个吉他。

“这些都是马野的，他喜欢玩音乐。”

“那这些书也是他的吗？我看这些教程类的书好像比较新，上面还放了一个水杯和一袋拆封过的零食...”照理说房东已经离开好多天了，可这里看上去却不像是空了几天的样子。

“是我的，只是有点兴趣罢了。”想不到她这会儿倒聪明起来了，他老实承认了，有些不自在被她发现了自己的兴趣。

“真厉害！这些我都不懂。”她认真又崇拜地看着他。

顾玉成睁大了眼睛，自信心忽然提升了许多，话也多起来了，“...就是有演出的时候要到处跑，需要经常调音之类的，平时在家里就录小样，前两天刚好录了一支。”

说着也不等她开口，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录音设备，放给她听。

...

旋律很熟悉，声音流畅自然，只是中间多了一段朦朦胧胧的杂音。

“咦？这笛子声挺别致的，是特意加上去的吗？”尹宪猜测道。

“不是，是楼下的小孩乱吹的，这些都不重要！认真听歌！”他的脸一黑，看到她一副便秘的表情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了？”他问道。

“其实我不是谦虚，真是一窍不通，你让我听我只觉得好听，具体让我说点什么，也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

“没关系。”虽然不是什么打击人的话，他还是有些泄气。

拍戏和音乐都是他自己选的，也都是他喜欢的，可在这几年拍戏的过程中，他的思路越发清晰——如今的音乐市场很专业成熟，不用分心跑剧组，过多的打点人际关系。而影视剧虽然如今正在走向成熟，但是弊端也逐渐暴露起来，资本控制市场和演员活动，如果不想一辈子都被约束给别人打工，如果不想继续被人欺负打压，就得积极地打入资本圈子，让自己也成为资本的一员才行，可是如今的他，要怎么才能做到呢？

他想向原应清看齐，在音乐上也确实花了很多花点功夫，可是无论是音乐还是演戏，都没有遇到真正适合他的，他还在慢慢摸索，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原应清年少成名，而自己呢？二十几了仍旧籍籍无名...

想起当年曾想要超越原应清的豪情壮志，简直幼稚得让人发笑。

“对了，你不是专职演戏吗？”她决定说些自己能说得上的，毕竟电影电视剧她也看过不少，总能有点共同话题吧。

“嗯。”他心不在焉道。

“那拍过什么片子？都在哪儿呢？”她没眼色地追问。

“好了好了，差不多该出去了，我只是一个n号，查无此人的小演员，偶尔演一点四五号什么...你问东问西的，叫人尴尬不尴尬。”没有成绩可说这他有些脸红，甚至有些沮丧。

尹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比起演技他对自己的唱功更有信心！早知道刚刚就算不懂也要闭眼夸几句才是。

“才不尴尬呢，谁不是从查无此人开始的，不过我听说当群演很辛苦的，是这样吗？你们每天都需要做些什么啊。”她的好奇心不仅没有减少分毫，反而愈演愈烈。

“我现在也就比群演好一点，认识几个选角导演，拿几个角色，等过几天要是...”他的话锋一转，“辛苦倒没什么，做哪行不辛苦？”

“后来呢？那你后来是怎么想当演员的？”

“中途我又做了许多职业，最后还是想，要是把书读完就好了，有些知识真能用得上。后来当演员...其实我觉得我有天赋，因为那时候我在一个制片厂学习配音，我没有一点基本功却比那些有经验的演员领悟能力更强，可是老师却不同意，他觉得我的声音条件更好。”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她问道。

“我不知道，其实我不懂演戏，虽然有一些天赋但我总觉得演戏并没有那么容易，可是声音的延展性很强，我可以在幕后配音，或者在幕前唱歌，再不济还可以教课。”这确实是他最真实的打算，想着要是一辈子都这样，也就认命了吧。

“你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真好，不像我，什么也不会。”她倒还挺羡慕。

顾玉成失笑。

“你会的也挺多的。”

尹宪期待地看着他。

“会吃又会喝，还会大白天地做大头梦。”

“喂！”尹宪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脸。

知道她心疼自己，他顺势把她的手攥在手里。

“其实什么都会才最没有安全感，因为在专业对手面前，你会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他毫不掩饰他的压力。

“看我看我！”尹宪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你不要跟专业人士比，跟我比一比是不是倍感欣慰？”

“你还真懂降低期待值来提升幸福感。”顾玉成笑道，揉了揉她的脸，就在尹宪放松警惕时脸颊被绷紧，邪恶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你这叫不思进取！”

打完一巴掌又给个甜枣，他的两手在她脸上打着旋的按摩，“不过有时候确实没必要去复制一条跟别人一摸一样的路，踏踏实实走完自己的路就好了，”

“你说的很对。”尹宪很赞同他人生态度，“就像现在，你不用像我一样朝九晚五，时间能够自由调配，也是一种幸福阿。”

“唯一有一点不好。”他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尹宪问道。

“我唯一想的就是能吃点家里的饭菜，天天吃盒饭真是受够了。”他的演技大爆发。

“我会！我可以给你做？！”她脱口而出。

“好啊。”他笑眯眯道。

看他一脸得逞的模样，尹宪忽然反应过来上了他的当，懊悔自己太容易松口，这样也太主动，太不矜持了吧，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可以傍晚过来，我们一起吃饭。”

“你不用尴尬，他要是知道有人要租他空出的房子只会谢天谢地。”顾玉成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脸还是烧的慌。

“可是我还以为你晚上会留下来，”他风骚地扯了扯领口，“长夜漫漫，你对我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

“不行不行，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尹宪吓得不轻，跌跌撞撞地跑出门。

顾玉成看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好笑，“你跑慢点，楼道窄，别摔着。”

“你过来干嘛？”尹宪看他跟过来有些担心他要送她。

他把她滑落肩膀的衣服拉了回去，“让你跑慢点，这是备用钥匙，你收好了。”

“干嘛给我...”尹宪整理好衣服说道。

“你明天不是要给我做饭吗？该不是不想认账吧。”他提醒道。

“那个应该先跟你室友说一声吧。”尹宪还在迟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

“没关系的，他不会介意的。”顾玉成又给她增加了一些压力，“那说好了以后你傍晚过来，我们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