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傅恒大楼巍峨依旧。www.dizhu.org

57层总裁办公室的全景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傅总，华联的并购方案已经出来了，会议安排在今天下午两点。另外，这是江枫别墅的工程招标文件，请您过目。”

“还有，星辰影视的王总今晚想请您吃饭。”

傅景泽整个人陷在办公椅里，有点提不起劲，半响才拿过桌上文件。

“知道了。”

方特助见老板这副模样，心下权衡半响，再次开口：“还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傅总您报备一下。”

傅景泽情绪不高，边靠着座椅翻看招标文件，边冷淡回：“不知道就想好了再说。”

方特助：“……”

清咳了下，他硬着头皮开口，“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技术部丢了一张芯片，很小，四下找了找，也没找到。最近也只有程小姐来过公司技术部，所以怀疑是技术人员失误，不小心落程小姐电脑包里了。”

傅景泽翻阅文件的手微顿，几秒后，他慢悠悠抬眼，望向方特助。

办公室安静，傅总面上没什么表情，方特助一时有些吃不准，顿了顿，又找补：“也是技术部的人不小心，一个芯片都能弄丢，不是什么重要的芯片，花一两个钟头就能重新做一个，傅总如果觉得……”

“既然能找回来，何必浪费劳动力？”

方特助：“……”

程音之前来傅恒面试，简历上有她的电话号码。

傅景泽望了眼桌上自己的手机，忽地有些燥，几秒后，又抬眼望向方特助。

就这么又一个不含什么情绪的眼神扫过来，方特助立马会意，硬生生从里面解读出“那你踏马还不快打电话还要老子主动开口”。

电话接通，开了外放，彼端女生声音清润柔和。

“你好程小姐，这里是傅恒集团总裁办，上次程小姐来傅恒技术部维修电脑，工作人员失误，不慎将一张芯片遗落在程小姐电脑包里，不知程小姐什么时间方便，我公司着人去取。”

那晚见到那张芯片，程音的确是愣了愣，不过她对电子类东西没什么概念，很快就想起自己之前在网上买东西时，卖家赠送了个什么手机U盘转接头，因为她不会用很快就搁置了，所以那晚望见那个芯片，就下意识以为是她搁置的那个东东。

没太在意。

这会儿接到方特助的来电，程音懵了下，反应两秒，忙翻找电脑包，边应：“我什么时间都方便。www.dizhu.org”

“那程小姐现在在哪儿？”

“中心医院。”

医院？

傅景泽捏文件的手倏然一紧。

方特助察觉，忙问：“程小姐哪里不舒服吗？”

中心医院，还是药剂科办公室，程音给新任科长送税务清单，正核对数据。

“没有，只是有点别的事。我现在行政四楼电梯口这里，你们的人能找到么？要不我一会去医院北门等吧，那儿比较好找。”

程音想了想又说：“如果不着急的话，我待会送去傅恒？”

傅景泽打了个手势。

方特助不紧不慢礼貌给出几个字：“着急，全傅恒的机密都在那张芯片里。”

傅景泽&程音：“……”

程音顿觉亚历山大。

将小小芯片捏在手上打量，小心翼翼重新放进电脑包夹层，想了想，又拿出，收在自己的随身小包里。

今天送税务清单，柳曼也跟来了。她原本是想着跟新任科长套套关系，最好能晚上一起吃个饭什么的，结果碰一鼻子灰。

“新换的这人也太刚直不阿了吧，装什么啊，以为自己是9012包青天啊！”

自两人出药剂科办公室，下了电梯，一路来到医院大厅，柳曼还在不停吐槽。

“还有你，上次不过让你来送个单子，怎么还把刘科长给送没了？”

程音一路无言，这会儿也有些听不下去了，“人家秉公办事有什么不好？非得投机倒把才叫好？”

“你说得轻巧，你知道现在一包生熟地才几块的利润吗？本分做生意的全特么喝西北风去了！”

提到这个，柳曼语气也没太客气地试探，“早晨爸还打电话来说，想让你毕业也一起加入家里的生意。不是，这也太荒谬了吧，你都读了大学了，总不好跟我们干这灰头土脸的营生吧？”

程音懒得计较，只丢下有些冷的一句：“我有自己的事要忙。”

柳曼稍稍放心，又道：“不过你也不能成天就抱着个电脑敲敲打打，能敲出花儿来？这能看得到摸得着的才叫正经事。”

提到写文这档子事，程音捏文件的手紧了紧。

柳曼：“你说你男朋友不找一个，就靠写那什么什么，毕业了每个月挣个仨瓜俩枣，养不活自己，最后还不得咱爸贴钱。”

程音脚步微顿，闭了闭眼，“我爸给我贴钱他乐意，他还说要把股份给我呢。”

如果说写文是程音不能触碰的点，那么程凌远的那点财产，则是柳曼的G点。

程音这么轻描淡写一戳，她立马高/潮了，当即炸毛道：“程音，股份当初可是你亲口说过不要的，你现在不能又反悔！”

程音看着她，冷冷道：“所以嫂子，希望你明白，我不要，不是我不该得，是我不想要。”

“还有既然嫂子不想我掺和家里生意，那这些税务清单，还有以后的标签、药品检测报告单都由嫂子来弄吧！”

说完，她将手中文件统统塞给柳曼，径直转了身。

望着手中忽然被丢过来的高难度工作，柳曼懵了下，然后气急败坏，声音都扬高了，“话不是这么说的啊程音，这些年程家培养你花了多少钱，供你上大学，还给你买这电脑，你就是这样回报程家的吗！”

程音不理，脚步不停。

她心情不好，闷头往前，走到医院出口，刚一拐弯，撞到一个人的胸膛。

很硬。

她下意识抬头。

傅景泽垂眸望着怀中的这张小脸，两秒后，情绪不明说了句，“果然没满三周岁。”

程音正懵着，后头柳曼被气得不轻，边跟着拐弯，口中叫嚣不停：“我跟你说话你走这么快干嘛！好啊！既然你算得这么清楚，那分家好了！先让咱爸把他名下那套房子转到我们名下――”

“怎么，没了刘科长，你手头紧了？”

尖利的吵嚷被一道懒洋洋的男声打断。

不知从哪儿冒出个高大英俊男人，柳曼愣了愣，上下打量他。

男人气质矜贵，衣着光鲜。柳曼这种爱慕虚荣的，平常最关注这些，她握了握手中的爱马仕高仿，一秒算出男人这一身行头大约值个多少万，够她卖几大车生熟地。

见他和程音两人站那么近，柳曼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刚刚嘲讽斥责程音的那股气势明显弱了下来，强撑着结巴道：“你…你哪位啊？”

傅景泽没应，甚至没再看她，只漫不经心把玩手中打火机，“刘科长，你曾经的好拍档，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柳曼闻言身体不自觉后退了些，眼底满是戒备。

傅景泽轻扫她一眼，“放心，他除了下岗再没人敢要，其它跟你一样，好好的呢。”

手中摆弄打火机不停，傅景泽声音顿了顿，“知道我为什么没直接把他送进去么？”

金属开合声哒哒，柳曼神色惊慌。

“因为我在想，如果刘科长被判了受贿，相应地，”傅景泽把玩手机的指骨顿住，望了望旁边程音，“她身边就会有个人被判行贿。”

刷地一下，柳曼脸色惨白。

说着，傅景泽视线转而落在柳曼身上，“是你吗？”

他问的轻飘飘，却让柳曼拎爱马仕的手都抖了下。

“这几年，刘科长从你这儿拿了多少返点？又帮你卖了多少当归？”

“当归”两个字说出，柳曼像是被雷劈中，整个僵在原地。

上次那姓刘的碰了程音，虽然卸了他那只胳膊，但傅大少爷回去后还是莫名不爽，就顺手让方特助查了查。

这一查，还真是收获颇丰。

程家这儿媳路子还挺野，伙同那刘科长，假当归都卖上了。

用了大概一分钟，僵如石像的柳曼才终于解冻，然后双腿发软，哆哆嗦嗦站在那，没敢抬头，更不敢吭声。

傅景泽居高临下望她，懒懒散散地。

半晌，他再次开口，一字一句：“所以老老实实做个人。”

“还有，我的人，除了我，她爸妈都不能欺负，何况你这个……嫂子？”

程音已经陷入思维停滞的境地，整个人怔愣愣的，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落日余晖洒落，给他周身铺上满满金光，灿得炫目。

傅景泽收起漫不经心，向已然浑身发抖的柳曼又走近两步，眸底跃动着危险的光芒。

“懂？”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直到柳曼踉跄着先一步离开，程音仍站在原地，周身阳光明晃晃，她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女生长发柔顺，直直披散在肩头，眼睛水润润，像两颗黑宝石。

傅景泽闪神两秒。

在自己没反应过来之前，骨节分明的手已经伸出去。

感觉自己下巴再次被捏住的程音：“……”

再次将这张白皙小巧的脸捏在手上，傅景泽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出声。

“好看是好看，长得太无辜了。”

难怪这么容易招人欺负。

也招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