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了半秒。
温凉的指尖贴着他面庞,甚至能感觉到他眼睫扑簌在掌心。
等程音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 将小手忙不迭缩回来的同时, 连同整个自己一秒全缩进被子里。
脸红透了。
傅景泽坐在床边,有那么两秒, 脑中还在不受控制回放刚刚的画面, 喉咙发紧。
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皮肤怎么那么白。
等终于回过神后, 望着那个窝在被子里的小小一团,又被猝不及防萌得胸口发痒。
他探出点舌尖舔了舔唇角, 然后就又低低地笑了。
被子里程音听着那声低笑,更是头皮发麻。
她背对着他,只露出一点小脑袋,也不好意思提衣服的事, 好在傅景泽还算体贴, 笑过之后很快抬脚去取了衣服。
新衣服一早就让助理送来了,米色落肩毛衣搭配黑色小脚裤。
傅景泽拿进来后, 望着那被子外露出的一点小脑袋, 翘着唇角将自己凑过去, 靠着她耳边,低低地说:“衣服放这儿了。”
放这儿就放这儿, 靠这么近做什么。
程音眼睛眨了眨, 从被子里发出一声嗯, 闷闷的。
傅景泽侧伏在她身边, 顿了顿, 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绕了绕她披散在枕侧的长发。
程音感觉到异动,轻咬着下嘴唇,脑袋没动,一只手抬起往后想要阻止他,却被他顺势握住,还牵到嘴边亲了亲。
“……”
脸颊刚刚平复下去的热烫再次腾上来,程音不由转过头看他。
傅景泽再次坦坦荡荡回视她。
“……”
面对这么个男人,程音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自处,又不敢瞪他,只好不满夹在语气里,“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傅景泽心情明显不错,唇角有些压不住地扬着,倒是很配合地迈步出去了。
等门口传来关门声响,程音才从被子里出来,拿起那套衣服看了看,然后脸又红了红。
里面竟然还有内衣。
等穿戴整齐,程音慢吞吞从房间出来,刚打开门,就看到傅景泽正双手插兜轻倚走廊,见她出来,走上来牵她的手。
“饿不饿?”
“早餐好了,我带你去。”
程音轻轻避开,往走廊某洗手间走,“我还没洗漱。”
傅景泽手上落了空,脸上笑意却不减,也抬脚,懒懒散散跟在她后头。
复式豪宅很大,这间洗手间也很大,有面大窗户。窗外天空湛蓝,不知是不是楼层过高,离天更近,感觉外面天空都更清透,蓝得纯粹。
洗漱用品全新,整齐备好放在柜子里。
程音抬手拿牙刷,被傅景泽先一步拿过,贴心帮她挤好牙膏,又看了眼她手上的伤,说:“我帮你刷?”
程音轻轻说了声,“不要。”
然后自顾自安静洗漱。
傅景泽站在一旁耐心等着。
她的头发很长,洗脸的时候,会垂落下来。
头发没有经过烫染,很自然的垂顺感,窗外的光投射在上面,泛着健康的光泽。
那晚事后,他爱不释手摸了又摸,因为实在是特别特别柔顺……
打住。
傅景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长腿迈开,又出了洗手间。
刚刚吩咐助理送衣服过来时,傅景泽顺便交代送来了一些保养品。程音用什么牌子他也不太清楚,就让助理选几个大牌子过来,不过全是护肤品,没有化妆品。
她的皮肤很好,长相清新婉约,根本不需要那些人工产品。
程音平常清洁后也只是擦点保湿,所以看到傅景泽递过来的东西时,稍怔了下,也没挑,随便拿了个包装顺眼的,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平常做事就有些慢,这会儿一只手受伤,涂抹起来更是慢吞吞,不过傅景泽始终等在一旁,表现出了大少爷二十六年来难得的耐心。
可被他站在旁边无声看着,不知怎么,程音却莫名耳后微微发烫。
涂涂抹抹全部弄完,手就又被傅景泽拉住。
“带你去吃早餐。”
程音稍顿,视线落在被他握住的手上,“你能不能松开我的手?”
傅景泽看都不看她:“不能。”
“……”
程音无奈,只好说:“疼。”
傅景泽紧张,“哪儿疼?”
“被你握的,手疼。”
傅景泽顿了下,这才放手,改为轻推着她肩膀,一路将她带到楼下。
到了楼下厨房,程音看到眼前的一幕,又是愣住。
满餐桌的饭菜,异常丰盛。
胡萝卜炒蛋、胡萝卜炒肉丝、胡萝卜炒西红柿……
主食也是胡萝卜饼。
程音:“……”
愣了几秒,她怔怔问:“你…还会做饭?”
傅景泽扬着唇角,吐出两个字,“外卖。”
程音单纯有点好奇他是怎么凑齐这么多胡萝卜元素的,是很多家店一家一家地筛选点单么。
傅景泽随口答:“我只负责吩咐给助理,不过是件难事么,不就打电话到五星级酒店的事么。”
……好吧,此外卖非彼外卖。
餐间,傅景泽不停地给她夹胡萝卜,“多吃点,对你的夜盲症有好处。”
“这里还有瓶药,饭后记得吃。”
程音抬眸看了眼,药瓶身上全是英文,“是什么药?”
“鱼肝油。我打电话给我的医生朋友,说是进口的,专门针对你这种夜盲症。”
程音拿筷子的手顿了顿,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
傅景泽像是完全没听见,又给她夹了几条胡萝卜丝,道:“关于那个野男人,你放心,我不会拿他怎么样,只要你跟他保持距离。”
……野男人?
程音反应半天,哦,丁明泉。
见程音不答,傅景泽以为她不愿,脸色沉下来,“这已经是我的底线。”
“如果再让我看到他牵你的手,到时候卸他胳膊都是小。”
程音抬头看他,水润双眸微微瞠大。
傅景泽稍稍停了两秒,像是给她反应适应的时间,才又轻飘飘继续:“你应该知道我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说这话时,声音听似懒散,面上却覆上一层说不出的薄凉,让程音心头发颤。
好半响,她垂下眼睛。
沉默不语。
一顿饭接下来的时间显得格外安静,程音胃口不好,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
“谢谢你的…这些,我要走了。”
说着,她起身要离去,脚步刚刚迈出一点,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腕被人由后头拉住。
“只有这么一件事。”
傅景泽也起身,指腹轻轻摩挲她纤细的手腕。
“只有这件事,我不能纵容你。”
“你现在可以不接受我,但绝不能和除了我之外的其他男人。”
“我会对你好,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程音没回头,声音没什么情绪,“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伴着这句,她使力往外挣他的手,但完全没挣开,反倒是傅景泽又往前走了半步,从后面将她整个缓缓拥住。
“也可以。”
他的拥抱并不急躁,也不紧,只是温柔地包围着她,双手在前面抓着她小小的手,轻轻地摩挲。下巴轻抵着她的肩,低低的声音缠绕在她耳边。
“你只要做你自己,安安静静让我喜欢就可以了。”
呼吸里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清冽味道,若有似无,却牢牢将她锁住。
程音呼吸不自禁变得小心翼翼,心跳也变得不稳。
努力平复了下,她眉眼敛着,声音也低低的。
“我不需要,也不想被你喜欢。”
摩挲她小手的大手没停,隔了一会儿才松开一只,傅景泽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轻轻勾到耳后,呼吸再次落过来。
湿热的,很近。
程音分不清他是吻了她的耳朵一下,还是只是气息擦拂而过。
痒痒的,带点酥麻,她不自禁轻轻颤了下。
然后就听到他低低的轻笑,“你明明对我有感觉的。”
程音有些恼,挣扎,“你放开我。”
傅景泽不放,又亲了她一下。
这次是真的亲,程音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他甚至含了她耳垂,舌尖暧昧地舔了下。
“小音,让我来爱你。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不知是他的吻,还是什么,听到他唤“小音”,程音感觉心颤了那么一下。
他的吻不停,沿着耳垂辗转,轻柔印上她耳后的发丝。
边吻边将她的长发拨去一边,吻又细细密密落在她光洁的后颈。
湿热的呼吸不断喷洒下来,烫得程音心慌,甚至身子还有些不受控制发颤,她感觉无所适从,却又根本挣不开他,她努力定了定心神,“你能不能放开我?”
“不能。”
“你刚刚不还说对我好吗?对我好就是强迫我?”
傅景泽动作稍顿,停了大概半分钟,忽然觉得自己是应该慢慢来,不能再吓着她。
“……还挺伶牙俐齿。”
手上仍搂着她,傅景泽帮她理了理长发,尽量让声音轻柔,“我可以放开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准再逃。”
“不准拒绝我对你的好。”
程音下意识又要拒绝,“我……”
傅景泽搂着她的手稍紧了紧,“想想许晓蓉,想想系系草。”
空气静了许久,程音才忽然开口,声音有点气,“你还是在强迫我。”
他轻笑,放开她的同时,不忘在她后颈又窃了个小吻。
“谁教你总是逃。”
程音也不知道这算什么,她脑子很乱,见他终于松手,总算松了口气。
“那我走了。”
傅景泽低头,又伸手拉过她的手瞧了瞧,“回去写?你的手还没好,能写么?不然在我这儿写,我派人专门照顾你。”
程音很快拒绝他,“不要。”
傅景泽满脸遗憾,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我送你。”
程音看了眼他,神色迟疑,“你…能不能别叫我小音?”
“为什么?”
“怪怪的。”
“那野男人还叫你小音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