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音,非常时期, 能做的还是挺多的。”
在傅景泽说出这句后, 程音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某些不可描述画面铺天盖地涌入脑海, 她脸爆红着, 拿枕头砸他。
“你出去!”
傅景泽当然没禽兽到要在她病恹恹的时候跟她这样那样,他只是一时情动,忍不住想逗逗她,看到她又羞红了一张俏脸, 他边笑着躲她砸过来的枕头,边迈步出去了。
程音这一晚又睡得特别满足, 感觉傅景泽家的床都特别柔软,床品也轻薄亲肤。
第二天她贪恋地赖了一会儿床, 才起身。
来到另一间卧室, 发现傅景泽还没醒。
看来他真的是累坏了, 昨夜折腾到那么晚,现在又要倒时差。
这会儿他睡得很沉, 呼吸均匀绵长, 很安静, 敛去了平日里的张扬劲, 睫毛长长的,莫名有点像小孩子。
程音静静蹲在床边看着, 忍不住浅浅弯了弯唇。
看了一会儿, 没打扰他, 写了张字条压在他手机下面,便轻手轻脚带上门,回了学校。
她离开的时候,与一对中年夫妇擦肩而过。
傅景泽的妈妈谷月边迈步上楼梯,边问身边傅景泽的爸爸傅中越,“确定是这个家吗?”
“刚刚我给方特助打过电话,他说应该是这个家。”
方特助说的应该,是按一般推算,傅总这次去美国出差特别赶进度,项目结束立马飞回来,下了飞机就抛下助理们,直奔S大,以恢复体力最方便来讲,应该是选择最近的物业。
谷月:“我来看儿子,你跟来干嘛?”
傅中越:“……你以为我想,还不是他爷爷我爸逼的?”
谷月点头:“我都两个星期没见着小泽了,爸估计得一个月没见着他面了。”
“别小泽了,他早就是独立执行总裁了,你再这么叫不利于他树立形象。”
谷月拿钥匙开门,边压低声音对傅中越说:“你小声点,儿子应该还在倒时差。”
果然,傅景泽还在房间睡得安稳。
这个三居室谷月只来过两次,是来一次嫌弃一次。
“不理解他怎么会想到在这么个地方买房子,买就买吧,还亲自住。”
“……”傅中越听不下去,“这地方也没那么说不过去吧,紧挨S大,后面又是公园,里面搁一般家庭,也绝对是豪华装修了。”
“问题是你儿子是一般家庭养出来的么,从小被人服侍的少爷,方特助还说他飞美国前一周至少三天都住这里,真难想象他是怎么在这个地方活下来的。”
“……”
“还有这间次卧,还没我们家卫生间大——”
谷月声音忽地戛然而止,傅中越奇怪,转头望过去。
见谷月正紧盯着什么东西看,目不转睛地,他不由也走去瞧一眼。
这一瞧,也是愣了。
卫生棉,一大包。
两人面面相觑。
谷月:“儿子谈恋爱了?”
“我怎么知道?”
傅中越皱眉问:“谈恋爱需要用这么多?”
“……”
谷月不知想到什么,也开始紧张,“要不把他叫醒问一下吧。”
傅中越同意,“也行。”
谷月推他,“你去。”
傅中越:“为什么是我?”
谷月:“你儿子什么德性你不知道?我可不敢去叫醒他。”
傅景泽有起床气,傅家上下无人不知。
谷月怀疑地问傅中越,“你也不敢?”
傅中越被这个眼神激到,抖了抖身上挺括的西装,“我好歹一董事长,还镇不住他?”
说着,他朝主卧门口走。
然后人还没到门口,先是听到门里传来一串手机铃声。
主卧房间里,电话响起的时候,傅景泽正睡得昏沉,头发有些凌乱,被吵醒,他眉头皱着,不耐气息浓厚。
手机铃声还在执着响着。
他长臂一伸,捞过手机,眼睛还困倦地半睁半闭,接起电话的语气很不好。
“喂!”
彼端制片人吓得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没拿稳,“傅总,是这样的,上次跟您提过的《缘来》改编影视,这个项目马上要提上日程了,关于改编这部作品的编剧人选,您看是让原作者亲自改编,还是选用星辰已有的编剧团队?”
这件事情,照理说也是小事,要搁一般的作品身上,都不用经过制片人,底下的人完全能安排,但涉及到这部作品,制片就有些头大。
上次被一顿吼,制片认定了总裁和这部的作者一定有什么渊源。
他思量再三,还是不敢自己拿主意,即使很可能又被吼,也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请示。
电话这头,傅景泽其实也拿不定主意。
经历了这么多次,傅景泽已然明白,写文,对程音很重要。
一点沾染写文这档子事,他也吃不准程音的脾气,搞不好就弄巧成拙,像上次一样,点了闷雷。
提到程音,傅景泽这会儿也清醒了大半,他揉了把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视线不经意一转,扫到刚刚压在手机下面的字条,看到程音上面写她已经离开,他的不耐烦瞬间升级,朝着电话吼出一句,“你不会自己打电话问她啊!”
制片人:“……”
门外傅中越:“……”
傅中越刚刚信誓旦旦说完那句,这会儿走到门口,就听到儿子朝电话里的人发了通脾气,他顿了两秒,及时收回脚步,看了眼一旁的谷月,轻咳了声,不忘给自己铺台阶。
“你堂堂一厅长都镇不住,我这也没啥好不甘心的。”
谷月:“……”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无奈,就听儿子卧室那边又传来手机铃声。
两人不禁不约而同在心里为此来电者默哀。
傅景泽挂了电话,正要倒头再睡会,电话再次响起时,他是异常烦躁的,抓起电话就想吼过去,却在接起的下一秒改为温声软语——
“小音,怎么了?”
门外傅爸傅妈:“……”
彼端程音:“刚刚制片人打电话来了,是你推荐我做编剧的吗?”
傅景泽警觉,不知道这是不是个雷,不敢承下来,顿了片刻,只喉咙间发出个含混不清的类似“嗯”和“啊”的中间音。
程音打电话来,是制片人暗戳戳授意的,但其实她自己也很兴奋,想到可以做编剧,离自己的梦想近了好大一步。
程音在电话里,很真诚地对傅景泽说:“谢谢你。”
傅景泽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转眼唇角上扬,得寸进尺提要求。
“就这么口头谢啊,不来点实际的?”
“……什么实际的?”
傅景泽想了想,“给我唱个歌。”
“不要。”
“说两句好听的。”
“不要。”
“那你给我撒个娇。”
门口傅爸傅妈:“……”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
谷月咽了下口水:“儿子真谈恋爱啦?”
傅中越一脸“我怎么知道两周不见你儿子怎么变这么腻歪简直受不了”的嫌弃表情。
彼端程音听到“撒娇”要求,大概有五秒没有任何动静。
傅景泽微愣。
……这是有可能?
他其实只是顺口一说不抱任何希望的。
傅景泽眸底正闪动着期待的光芒,就听彼端终于传来女生小小声的抗议——
“你再这样我把你拉黑了?”
“……”
以前的程音,要拉黑也只敢默默拉黑,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威胁他。
通过这小小的变化,傅景泽很快又咂摸出甜味来。
丢开手机,他一个鱼跃从床上起身,伴着声音愉悦的一句——
“女人果然不能惯!”
门口傅爸傅妈:“……”
傅景泽是挂着一脸的春色回头时才发现什么的,然后脸上荡漾的笑意有点僵。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傅中越清咳了声,只说一句,“有时间去看看你爷爷奶奶,他们很挂念你。”
便转身去了一边。
旁边谷月接话,“是啊,不光你爷爷奶奶,妈妈也很想你,你看你都瘦了,要不回家住几天,让兰嫂给你好好补补……”
傅景泽掏耳朵,往洗手间走。
“妈,你好歹一厅长,别老这么婆妈。”
谷月欲言又止,“儿子,你是不是谈恋爱啦?”
傅景泽手中刮胡刀一顿,嘴角微微上翘,“还没有。”
谷月还想问什么,但傅景泽不耐多说,随口敷衍了两句。
傅景泽洗漱完毕,摸了摸剃得光洁的下巴,对着镜子里俊美不凡的面孔照了又照,觉得自己荷尔蒙炸裂。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谷月说:“妈,这个房子的钥匙你还我。”
谷月:“……”
这边,程音虽然说了不要,可又觉得自己只口头感谢好像是不太够诚意。
于是挂了电话之后,她趴在床上,脑袋侧伏在枕头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傅景泽送她的粉兔子,又认真想了想他提的那几个感谢要求,最后觉得相比说好听的和撒娇,她更能接受唱歌。
唱歌她虽不是很擅长,但也总有那么几首是打动过她的。
于是拿过手机,认真录了其中一首的副歌,又蒙在被子里听了几遍。
一般般,不过是他自己要听的。
不管了,她浅浅吸了口气,操作手机,点开微信对话框,发给了傅景泽。
彼端却很久没有动静。
程音伏在枕头上发了会儿呆,不自觉又瞟向手机。
没看到?
还是…太难听吓到他了?不至于吧?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傅景泽才回过来一句——
“小音,以后都只唱给我一个人听,好不好?”
男人嗓音低沉,微微带点磁性,像是带着电流,穿过耳膜,直抵内心深处。
程音心尖微微发颤,拿着手机半响才回神,忽而又将手机急急丢去一边。
-
签编剧合同这天,傅景泽来接程音。
星辰公司门口,他停车,熄火。
“我也进去。”
程音想着他作为投资董事,进去可能有别的事,“嗯”了声。
跟在他身边,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犹豫道:“你待会进去可不可以……”
“可以。”
程音疑惑,“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就可以?”
“你说什么都可以。”
“……”
程音耐心解释,“就…你不要说你和我的关系。”
听电话里制片人还没太弄明白她和傅景泽是什么关系,签了编剧,以后要共事的机会还有很多,程音不想因为傅景泽被特殊照顾。
傅景泽听后却双眼一亮,像是抓住了什么重点,“我们什么关系?”
程音:“……”
抿唇半响,她只干干道:“反正你就当和我不太熟。”
傅景泽不依不饶,“你的意思是我们很熟?嗯……是挺熟的。”
“……”
程音忍不住,轻轻瞪了他一眼。
傅景泽轻笑,没再为难她,道:“好,不太熟。”
傅景泽倒是很配合,到会议室一句没说,一直很安静。
制片人不动声色察言观色,一时仍吃不准两人的关系,但小心捧着肯定不会错。
合约签得比上次还要顺利,程音还没反应过来,就签字盖章了。
然后才是心头泛上来的欣喜和期待。
她的作品也许不够完美,但能有机会作为一名编剧亲自操刀改编再塑造,她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它在自己笔下重生。
正暗下决心,忽然听到有手机振动声音,伴着这声震动,是一串极为熟悉的铃声。
熟悉,不是因为流行烂大街,而是因为那是程音自己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