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傅景泽站在门口, 看到程音见到他后整个呆愣在原地不动了。

长发随意地在后面绑了个低马尾, 很不常见地有些凌乱，而且大概刚刚洗漱完, 颊边两缕还有些湿。

他眉眼染上丝笑, 抬脚走去，伸手拂了拂她的长发。

“傻了？”

属于他的气息侵袭过来，程音心尖微微跳动，才回过神来，但仍十分诧异。

“……你怎么上来的？”

“走上来的。”傅景泽显然不太在意这个，目光定定落在她光洁白净的小脸上, 随口淡淡应了句。

“……”

程音眨了眨眼，还没能从傅景泽突然出现的震惊中缓过来，又后知后觉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 头发一定很乱，为了洗脸方便, 随意地绑在后面，一定很糟糕。

程音想到这儿，暂时也没空纠结他是怎么上来的了, 边不动声色将发圈取下来，边抬脚往自己位置走。

傅景泽双手插兜，很自来熟地跟着往里走，步伐闲散, 眼睛随意地打量四下。

四人间, 上面床下面电脑桌, 其中一个电脑桌上放着她的笔电，小小的空间干净素淡，跟她的人差不多。

程音拿梳子梳头，见他眼睛乱瞟，没来由地紧张。

她眼睫颤了颤，余光瞥到什么，脑中忽地响起一道警铃，急急道：“那个，你先转过去！”

？

“干什么？”

傅景泽犹豫的功夫，就见程音急得脸都红了，就差动手帮他转过去了。

他眉梢微扬，虽不明所以但也乖乖配合程音，懒散转过身去。

程音忍着浑身的不自然，快步走去阳台，将晾衣绳上自己的小内取下来，又两大步走回来，到衣柜前，拉开，看不都看直接扔进去。

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柜门关上的瞬间，她终于舒了口气，结果这口气刚舒到一半，就听后头传来男人慢悠悠的声音——

“挺可爱的。”款式。

“…………”

程音一口气卡在喉咙口，手还覆在衣柜把手，有点僵。

傅景泽边将自己转回来，边漫不经心扫了眼程音。

那抹可爱的浅粉色，其实他进来寝室不久就看到了，搞不懂程音反应那么大做什么，他还没说他视力不错，都扫到上面的樱桃图案了呢。

程音卡在喉咙口的那口气，不上不下，闷成一口气。

她想回头瞪傅景泽一眼，可想想又觉得这一刻装作没听见没听懂比较明智，所以忍了忍，眼睫不自然地颤了几颤，正犹豫着说点别的岔开话题，就听见傅景泽声音淡淡又道：“上次小鱼那个也不错。”

上次，小鱼。

程音脑袋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烟花。

脸颊倏然间红透，忍无可忍，她拧眉瞪过去，却换来男人一声低低的轻笑。

这声轻笑，让程音更是头皮发麻，又无计可施，她顿了顿，僵着身子挪动自己坐到凳子上，背对着傅景泽，不理他了。

手上弄了点保湿乳液，轻轻往自己脸上涂。

凉凉的，刚好冰一冰热烫的面颊。

傅景泽嘴角勾着，低头，指尖轻轻挠了挠眉心，往前走了两步。

站在她旁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语气严肃了些。

“小音，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程音手上稍顿，下意识抿了抿唇，没应声。

“嗯？”

傅景泽显然不打算放过她，顿了片刻，伸手捏住她下巴，将人轻轻转过来面对他。

眸色幽深。

那里面严肃又认真的情绪让程音有些退缩，她盯了两秒，转开视线，小声道：“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傅景泽目光锁着她，缓缓道：“别转移话题。”

“……”

“是真的有点好奇。”她们翰林院的宿管阿姨出了名的严苛，从不放男生进来的。

傅景泽轻叹口气，面不改色道：“塞了几百块给宿管阿姨。”

“……”

这句之后，是几秒的沉默，还是傅景泽先开了口。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想对我说的么？”

程音不吭声。

“记得自己昨晚做过什么吗？”

程音又抿了抿唇，小声说：“不记得。”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默。

大约十秒的静默过后，傅景泽忽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轻轻使力，将她从凳子上牵起身，另一手圈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身。

“我来帮你回忆。”

伴着这句，他的吻再次落下来，很小心地贴上，充满怜惜。

这次程音是清醒的，仍没有躲，但也没有迎合，只是安安静静的，有点任由他的意思。

见她没躲没避，傅景泽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一点，其实他从昨晚一直忐忑到现在了，就怕她又以酒后乱性为理由赖账。

轻轻吻了一会儿，他放开她一点，呼吸仍很近，柔柔吹拂过她脸颊。

“记起来了么？”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傅景泽垂眸望她。

她窝在他怀里，咬着下唇，脸颊有点红，微微别去一边，就是不说话。

傅景泽胸臆间情愫激荡着，这会儿表现出了极佳的耐心，指尖抬起，将她红红的脸颊移回来一点，修长冷白指骨轻轻蹭了蹭，眸光温柔落在上面，又将自己的唇轻轻贴上，这次比上次吻得久了一些。

吻停下后，又低声问：“这次记起来了么，嗯？”

她始终不出声，傅景泽的吻也不停，心里悸动又满足，他搂着怀中娇软的丫头，不再期待她再说些什么，也不管她记不记起，喝了酒也好，他都不会管，他就是要亲她，要她，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辈子拥有。

激越的情潮涌上来，他唇上不由张开，再一次含住她。

程音被吻得气息微喘，软绵绵伏在他胸膛，忽然感觉到他又吮含自己，心尖微微一颤，下意识就抵着他后退，脱口说了句——

“不许再咬我。”

说完，程音自己先脸红了。

傅景泽稍顿，然后就是轻笑，边笑边低头寻找她的眼睛。

“记起来了？”

程音低头躲着他，开始耍赖，小小声回：“没有。”

傅景泽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只觉得胸臆间涨得满满的，还有点不真实的恍惚感，看了她半响，情不自禁地就轻轻唤了一声，“小音。”

“……嗯？”

“我喜欢你。”

“……”

程音抿唇，抬眼看了看他，然后就被他火热的注视烫了下，只看了一眼，又低头，轻轻哦了一声。

“……”

傅景泽望着她，喉结滚了滚，没忍住，又问：“那你喜欢我么？”

怀中小丫头又不说话了，没有说喜欢，但好在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很快速地回他不喜欢，傅景泽将她更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嘴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发丝。

“小音，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从高中到大学，程音虽说不是校花之类明艳不可方物的存在，但追她的人从来都不少，大都被她清纯恬静的外在吸引，以为这种一看就没经历过男人的女生最好追到手，然后追的过程中才慢慢疲软下来。

面对那些花招套路，程音没有疾言厉色地拒绝，但像是没感觉，反应大都淡淡的。

她有点空。

不知是程音妈妈留下的阴影更大，还是程凌远造成的影响更深远，总之，在二人的共同荼毒之下，程音以前对爱情，对婚姻，很幻灭。

这会儿窝在傅景泽怀里，程音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后，缓缓抬起头，无言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忽然觉得，爱情那个东西，对她而言，其实已经有点不一样了。

这阵子，她面对傅景泽时，心绪总是很乱，可是不可否认，她又时常想见到他。

所以，程音想，自己是有点喜欢他的。

但程音不是恋爱脑，知道光是有点喜欢不够，这个男人不止有眼前温柔的一面，他更多的是昨晚那样的霸道。

程音以前怕他的霸道，现在没那么怕了，但也不能确定，她的这点喜欢，能否承受他的霸道。

在程音盯着傅景泽看的这一会儿，完全不知道眼前男人已经紧张到手心出了层薄汗，一颗心在油锅里煎炸翻滚了多少个来回。

昨夜就那么放她走，除了因为她拒绝，还因为，如果有可能，傅景泽不想他们之间再从混乱开始。

可过后他又有点后悔，后悔没有用性来拴住她，当然能不能拴住也是两说。

他不确定哪种更利于两人关系的更进一步。

说到底，程音这丫头从一开始就特么不按常理出牌。

窗外天蓝得纯粹，白日天光倾斜过来，投射在女生白皙清透的小脸上，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上面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眨了几眨，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傅景泽才听到不轻不重不咸不淡一句——

“我考虑一下。”

傅景泽身体微微一僵。

压下心头翻涌的各种情绪，他看着她，喉结滚了又滚，“多久？”

“十天。”

“你考虑一年直接折磨死我算了。”

“……”

莫名想笑。

程音忍不住弯了唇。

见她笑，傅景泽心里再多的纠结、忐忑和爱而不得又都瞬间一扫而空。

也只有她，有这样的能耐。

能让他的心情在天堂地狱间倏忽切换。

傅景泽在心底为自己叹了一声，又低头，在她眼睫小心翼翼落下一个吻，柔声道：“五天，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