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傅景泽睡得昏沉, 睁眼再见到程音, 眼底一开始还不太清明。

窗外雨后的阳光分外清澈，从她身后铺洒进来, 为她周身踱上一圈明亮的光晕。

傅景泽盯了她一会儿, 有些呆愣地问：“你是天使？”

“……”

这是…烧糊涂了？

程音轻轻蹙眉，“我是程音。”

傅景泽笑了，嗓子还哑着，笑声也很沉，却很愉悦。

毕竟，他没想到程音还能回来。

他眼睛半眯望着她, 跟着复述了一遍，“程音。”

他的程音。

程音看他一眼，仍没什么表情, 淡声问：“你自己可以下床吗？”

傅景泽再见到程音，感觉病都好了大半, 很快回：“可以。”

程音微微点头，抬脚要去厨房，又一顿, 将手中早餐往他面前拎了拎。

“包子和粥，可以吗？”

傅景泽眼睛只盯着她，唇角上翘着，“可以。”

吃了药, 傅景泽脑袋仍很沉, 浑身不得劲儿, 他又倒回床上。

药力很快发挥效用，他出了不少汗。

程音去洗手间接了热水，拧了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又将毛巾浸水，重新拧了下。

傅景泽病恹恹的，眼睛不是那么有神，视线直直追随着她的动作。

安静看了一会，他忽然说：“我觉得每天这样生病也不赖。”

程音正要将温毛巾搭上他额头，听到他这样说，手上动作顿了下，安静三秒后，手忽然下移，将毛巾直接整个盖在了他脸上。

傅景泽嘴角微勾，扯下毛巾，自己搭上额头，停了一会儿，又开口，语气淡淡的。

“真的，如果我不生病，你是不是就再也不理我了？”

程音没回答。

空气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意味不明丢下句，“我理不理你，跟你生不生病无关。”

说完，便端了水出去了。

厨房设备齐全，有原汁机，程音拿出买的橙子，清洗削皮，将果肉丢进去。

原汁机慢慢转动研磨。

程音怔怔看着，思绪飘飞。

明明昨晚被傅景泽强行带到这里时，她是下了决心要跟他断了的，毕竟那么个霸道到近乎偏执的人，她是怕的。

可现在他病了。

她不是麻木的，傅景泽对她的好，她都感觉得到，他病了，她当然不可能扭头就走掉。

可是她会返回这里，也不单单是关怀，还有种不受控制的隐隐的渴望，渴望再见到他。

原汁机里橙汁还在不断流出。

这款原汁机程音上次来就见过，傅景泽用它给她榨过胡萝卜汁。

一个正常的胡萝卜，被一个烧水都费劲的人几下削完，只剩拇指大小。

程音回忆起，唇角不自觉浅浅弯起。

……或许他也没那么让她怕吧。

至少昨夜她有好几次都感觉到他那里顶着她，但他都没有强迫要她。

不过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

程音又想起昨夜他起了反应没碰她，自己跑去浴室好长时间才出来……

想着想着程音就脸红了，到橙汁榨好端给傅景泽时，她还没从刚刚灼人的思绪里完全退出来，目光有些不自然。

傅景泽接过橙汁，见她眼神闪躲，眉眼微抬问：“往里面吐口水了？”

“……”

不等程音回答，他又自顾自笑说：“没关系，吐的话我更会喝。”

“……”

程音也是有点被这个色情的人气到，忍不住怼他：“没吐口水，放了雄黄！”

雄黄？

傅景泽愣了愣，他听说过大黄，是味中药。

雄黄是什么？雄？xing药？

傅景泽烧得混沌的脑袋就这么被黄色废料引领风骚，边思索，边打开百度。

——雄黄，也是味中药，加热到一定温度后在空气中可以被氧化为剧毒成分三氧化二.砷，即砒.霜。

“……”

傅景泽将手机丢去一边，端起橙汁抿了口，嘴角浅浅的弧度始终没有落下。

那他也喝。

傅景泽想他的程音大概久病成医，买的药还挺好使，出了汗，他身上轻快多了。

下午的时候，程音又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烧就已经退的差不多了。

她抿唇，将手收回，“我走了。”

傅景泽忙拉住她，“发烧很容易反复的。”

“……”

明明知道他又哄骗她，程音迟疑了下，还是留下了。

也不知道他这嘴是怎么回事，到了晚上傅景泽真的又烧起来，程音开始紧张。

“要不去医院吧。”

傅景泽眼睛闭阖，半靠床头，一手搭在额头，病得说话气力似乎都轻了三分，只哑声道：“不去，去了医院你就走了。”

程音一怔，皱眉望了他几秒，忽然道：“你不去，我现在就走。”

傅景泽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她，大手忽然伸出去，抓住她垂在身侧的小手，然后轻轻一个使力。

程音不防备，眨眼间被带倒在床上，刚好跌入他怀里。

傅景泽长臂一揽，将小小的她整个搂在怀里。

“不用去医院，给我抱一会儿就好了。”

程音这会儿一心担忧着他的病，压根就没管这样暧不暧昧，任由火热的他抱着，抬眼望他。

他眼睛闭着，眉心微蹙，本就冷白的面色更白了两分，唇瓣也发白。

从来都是张扬到不可一世的人，还没见他这么虚弱过，程音心里很不是滋味。

视线微移，落在他脖颈处。

昨晚她反抗得激烈，那一口根本没有收力，咬得他脖颈处都渗了血，现在还红痕未消。

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昨夜淋了雨，发炎，所以导致他发烧。

程音看着，心里更是不好受。

她忍不住伸手出去，指腹落在他脖颈伤处，轻轻抚摸上那个伤痕。

傅景泽身体微微一僵。

他搂着她没动，眼睛也仍闭着，口中不紧不慢吐出一句，“程小音，我说过，再动手动脚要负责的。”

程音没理，指腹轻柔划过，忽然低声说：“还疼么？”

女生声音轻轻软软，含着怜惜，傅景泽睁眼垂眸望她，清晰地看到她大眼睛里也满是愧疚。

傅景泽心底微动，默了三秒，忽然说：“疼。”

程音小脸皱着，眉眼微微垂下，表情愈加愧疚。

“对不起。”

傅景泽又望了望她，略一思索，又说：“不然你也给我咬一下？”

程音不由抬眼，见他表情无异，抿了抿唇，低声说：“好吧。”

傅景泽头颈微低，缓缓来到她脖颈，程音轻轻瑟缩。

她知道他不会，知道他只是想趁机亲她，可还是默许了。

并在他嘴唇轻轻落下的片刻，心尖悸动地轻颤了下。

他的唇是热的，吻也是烫的，落下后，没有立刻离开，靠在她颈窝，声音还带着病中的低哑。

“傻丫头，在我这里你永远不需要道歉，而且，“他稍顿了下，又轻轻道：“我喜欢你咬我。”

伴着这句，程音心尖又是一阵轻颤。

安静了一会儿后，傅景泽忽然又开口：“姚玉蝶帖子的事，不是我做的。”

程音眼睫微动，抬眼看他。

傅景泽以前霸道不可一世，做过的事不会回头看，更不会像任何人解释，但遇到程音，一切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

这会儿他烧得迷糊，有些事却在脑中清晰起来。

自BBS那件事后，程音对他就有了些微异样。

他用烧得钝痛的脑袋，站在程音的角度想了一想，忽然想到以程音胆怯的性子，她也许是会介意，会害怕。

“我不是那么没品的人。”

程音安静窝在他怀里，默默垂下眼睫。

不管是不是，程音其实都没有怪过他，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喜欢一个人。

程音一直都知道，她真正迈不过去的，是自己那一关。

窗外夜色如水，星子点缀夜空。

傅景泽再次缓缓睁眼时，已经不知道夜里几点，月光为整室铺上一层白纱。

他顿了几秒，微微垂眸。

女生小小的一只，整个窝在他怀里，呼吸轻悄，睡得安静，长发如瀑布般温柔倾泻下来，铺在他胳膊上。

傅景泽无声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头颈微低，轻轻吻了下她额头。

程音又做了那个地主恶霸的梦，忽而睁眼，就对上恶霸那张好看的脸，意识还没回笼，她的小手下意识探上他额头。

“还烧么？”

傅景泽没动，任由她，望着她的眸色略深。

嗓音也带着些微沙哑。

“担心我？”

程音的确担心，或者刚睡醒的脑袋意识不甚清晰，望向他的大眼睛迷蒙眨了眨，没否认。

女生眼睛湿漉漉，怔怔的表情落在他眼里，温柔又乖巧。

傅景泽看着，忍不住又低头，吻上她的眉眼。

程音眼睫颤了颤，没躲。

见她又不躲不避，行为都没经过大脑，像是出于本能，傅景泽再次吻上。

这次是唇，印上的同时，轻轻含住。

伸出一点舌尖，轻扫过她的柔软，温柔地给她爱意。

唇上她仍没有躲，也没有将唇瓣抿紧，傅景泽滞了半瞬，呼吸微微加重，下一秒，指尖轻捏她下巴，柔软的舌直接探进去，不容拒绝又充满爱怜地探索她。

傅景泽觉得自己应该还烧得很严重，烧到明明知道有些事情现在不可为，却控制不住。

程音从迷蒙中回过神时，感觉到傅景泽已经用指尖抬高她的下巴，吻得很是深入。

他身上很烫，程音已经分不清他是因为发烧，还是动情。

程音不知道事情怎么演变成这个样子的，理智上，她应该要拒绝的，可是身体上，却对他排斥不起来。

在他的不断勾诱下，心跳加快，身体渐渐发软。

“小音，你知道我对着你的照片有过多少次吗？”

听到这样露骨的话，程音脸颊轰然一热。

“还有梦里。”

“那些你都很乖……”

傅景泽吻了好一会儿，热烫的呼吸厮磨着她的发丝，埋嗅着她的香气，含住她的耳垂，声音哑得像是在砂纸上打磨过。

“小音，这次你帮我好不好？”

周身温度渐渐升高，耳边是不断加重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伴着一声低低的闷哼，她听到暗哑的一句——

“程音，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