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下午,阳光疏淡。
傅恒57层,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傅景泽正埋首一堆文件, 闻声头也没抬,“进来。”
来人捧着咖啡进来, 声音温柔清润, “总裁,您的咖啡。”
傅景泽一秒抬起头, 然后脸上绽开笑容。
“你怎么来了?”
他从办公椅里起身,几大步走去程音面前, 口中说着,手臂已经张开,要拥抱她。
程音也唇角含笑,小声提醒他, “咖啡。”
傅景泽将她手中碍事的咖啡很快拿过, 放到一旁办公桌,然后转身迫不及待揽过程音纤细的腰身。
“想我了?”
程音看着他, 眼睛里含着醉人的笑意, 亮亮的, 声音轻轻,“是呀。”
傅景泽满意笑, 将她一把抱起, 放在办公桌上。
她坐着, 他站着, 双手撑在她两侧, 低头吻上她唇角的笑意,细细品尝她。
程音被吻得气息不稳,脑中在想,这里是办公室,他们这样……好像不太好。
可傅景泽显然比她放得开,上面吻着,大手已经习惯性地摸索,解她衬衫的纽扣。
程音一惊,小手连忙抓他作乱的大手。
傅景泽轻笑,吻稍顿,额头轻抵着她的,热烫的呼吸吹拂在她的小脸上,“小音,要不要来场办公室激情?”
“……”
程音脸颊一秒红透,边嗔他,边拿小手拍他肩膀。
“才不要!你讨厌!”
可他肩膀结实又宽厚,硌得她手有点疼。
傅景泽笑意不减,握着她的小手牵到唇边亲,“等我一会儿,下班带你去吃好吃的。”
程音指尖顺势调皮挠了挠他的薄唇,“今晚我要去我爸家。”
傅景泽稍顿,“为什么?”
这几个月来,程音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流光溢彩》的剧本创作上,到最近剧组开机又跟组几天,她已经很久没有回程凌远那儿了。
程音抿了抿唇角的笑,“没有为什么啊,就回去看看我爸爸呀。”
可傅景泽像个霸道的孩子一样,满心满眼不乐意,张口就轻咬她指尖,“可是我想天天霸占着你。”
“……”
程音无奈,忍不住再次弯起甜甜的笑,“我只是去一趟,又不是不回了,晚上还要回别墅的。”
她眨了眨眼睛,眼波流转着清澈的水光,口中说着,被傅景泽轻咬住的指尖也轻轻抽出,改为缓缓搂住他脖颈,微微倾身,清甜软糯声音附在他耳边,“今晚还让你霸占哦。”
这样的程音有多勾人傅景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呼吸当即粗重了两分。
安静三秒,他撑在桌面的长臂忽而收紧,将程音整个拦腰抱起,径直往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走。
程音又是一惊,“干嘛?”
抱着她的男人胸膛在震动,声音沉哑:“女人,自己点的火自己灭。”
“……”
-
程音到程家的时候,屋里已飘满饭菜的香味。
程凌远正和程康商量生意上的事,柳曼在辅导齐齐写作业,时不时吼上尖利一嗓子。
湘姨在厨房里忙活,程音走去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在旁边打下手。
湘姨说不用,催促她出去,程音正浅笑应着,口袋里手机忽然震起。
她拿出看了眼,是《流光溢彩》剧组的导演。
“程编剧,刚刚拍戏的时候,骆晴指出剧本有个地方似乎不妥,我看了看,也不太确定。我们正在双云公园这边拍摄,你如果方便的话,也过来剧组沟通一下?”
程音没有犹豫便和家人道别,赶赴了拍摄地。
双云公园是一座山上开发出来的原始森林公园,因为地势高,除了附近的居民,很少有人上来,整个公园湿气重,很原生态。
这会儿已是傍晚,天色将暗未暗。
公园还挺大,程音上山后,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剧组临时搭建的拍摄棚。
今天拍的是女主被困山里的戏份,基本没有群演。这会儿拍摄场地只有女主扮演者骆晴、她的助理、导演和还有一些剧组工作人员。
程音到的时候,远远看到导演正坐在公园休憩石椅上,面前石桌摊着几张白色稿纸,他旁边坐着骆晴,两人目光都落在稿纸上,似是在认真讨论着什么。
然后骆晴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程音,唇角微微扬起,笑容不亲昵,但也温和有礼。
“程编剧,这里。”
导演闻声,也抬头。
程音走过来的几步,不等旁边导演开口,骆晴先歉然道:“这个戏份,导演觉得问题不大,可是我有一丢丢不同意见,要不咱们一起研究一下?”
程音略略点头。
是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问题。
“这里女主被困受伤被当地人解救的剧情,里面提到生草乌,我上网查了一下,这个药是有剧毒的,用在这里确定可以吗?”
程音:“生草乌是有剧毒,但药量控制得当,对祛风除湿有奇效。”
骆晴稍顿,眼睛眨了下。
“我这里有写,”程音又翻到剧本后面某页,“不是直接食用,是配合另外几味药材,泡成药酒,每天定量饮用。”
骆晴了然点点头,又笑着说:“还是导演说的对,他说程编剧写文章一向严谨,不会犯这种明显的错误,看来的确是我多虑了。”
导演笑着:“这天看着不大对劲,像是要下雨,那今天的拍摄就到这儿吧,程编剧辛苦跑一趟,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早点回吧!”
天边乌云渐渐压过来,导演招呼大家散场。
骆晴却没急着走,又拿着剧本问了程音另外几个问题。
她的问题,有的程音觉得都不像是一个专业演员该提出的,不过程音还是耐心地解答了。
大概怕被雨浇到,后面剧组的人散得很快,两人交谈的功夫,整个公园渐渐静下来。
等程音回头再看过去时,发现不知怎么,连骆晴的助理什么的都走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差不多完全暗下来,乌云压顶,路灯还没亮起,整个公园灰蒙蒙的。
程凌远打来电话,问程音还过不过去吃晚饭,程音想了想,回:“不过去了。”
然后正要将手机收进自己包里,抬眼看到包里的湿纸巾,又稍稍一顿。
骆晴边拿出自己的手机,边笑着说:“不好意思程编剧,耽误你的时间了,今天不方便,改天请你吃饭——”
话说一半,她操作手机的手顿了下,轻轻蹙了下眉,然后抬眼看向程音。
“我手机没电了,可以借你的用一下吗?”
-
下午在程音告诉傅景泽她晚上要去程凌远那儿后,傅景泽便接到星辰CEO的饭局邀约。
索性今晚程音也不在,傅景泽便应了下来,还让星辰CEO也叫上《流光溢彩》的导演,大家到聚名轩聚一聚。
这会儿晚七点半,包间里,导演劝酒,傅景泽想起下午程音听到他有饭局,还嘟着嘴警告他不许喝太多酒。
想起那丫头娇蛮的小模样,傅景泽唇角微抿了抹笑意,懒洋洋摆手推了,“老婆管得严。”
导演微愣。
他知道程音和傅景泽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傅总这么在意她。
所以反应过来,导演奉承言语间都不忘带上程音,夸程编剧多么多么专业敬业,今晚就因为一个小问题都不惜跑到剧组亲自跟主演沟通。
傅景泽一顿,“她晚上去了剧组?”
导演:“是啊。”
外面似乎下雨了,傅景泽望了眼窗外愈发暗沉的夜,握酒杯的指骨微屈了屈。
顿了两秒,他放下酒杯,拿过一旁手机,拨电话给程音。
电话关机。
傅景泽心头闪过不安,电话很快再次拨出去,打到程凌远那里。
“叔叔,小音在你哪里吗?”
程凌远有些疑惑,“小音晚饭没吃就走了啊,到现在也没再回来,我以为她回了你那儿。她没有吗?”
傅景泽眉心越蹙越紧。
下午温存后,傅景泽吻上她红润的唇,嘱咐她,结束给他打电话,他去接她。
程音笑说:“不用了,我爸爸会送我。”
想到她当时脸颊浅显的酒窝,傅景泽应付了程凌远两句,心头不安愈盛,他转头看向导演,“你们剧组今晚在哪儿拍摄?”
导演察觉到有些不对,又不明所以,照实答:“双云公园啊。”
“剧组散场时天黑了吗?当时程音和你们一起下山了吗?”
“差不多天黑了,当时我走的时候,她和骆晴还在讨论剧本。”
不等傅景泽视线落过去,星辰CEO很快电话拨给骆晴。
按了免提,电话那头骆晴似是有些意外,道:“我们只聊了一会儿,我有事就先走了,不知道程编剧又待了多久,她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傅景泽已经一刻坐不住,二话不说,拿起手机起身。
她有夜盲症。
导演不知道,程凌远不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可是他知道。
外面还在下雨,助理开车一路赶往御水湾别墅时,傅景泽电话不断拨出去,然后一遍又一遍听着通讯台女人冰冷的“对不起”。
每一声对不起都加剧着他的不安,到别墅后,他直接无视助理打过来的伞,往屋内飞奔。
可程音不在。
电话再次打到程凌远那里,许晓蓉那里,甚至丁明泉那里。
她都不在。
二十七年来,第一次无措。
雨势在加大,早春三月,雨水像是过了一遍冰箱,打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冰凉,傅景泽回过神,交代助理开车前往双云公园。
之所以叫双云公园,是因为它真的高,高耸入云的高。
但这会儿没有云,只有漫无边际的黑夜,将公园整个笼罩。
由于是原始森林公园,地势陡峭,路灯按得稀疏,光线极不清晰。下雨的路面泛着冷白的微光,傅景泽已经完全顾不得助理打过来的伞,在一段又一段的漆黑里,焦急地寻找那抹纤瘦的身影。
助理见情势不对,电话已经拨到傅恒集团,派人来帮忙。
可仍是找不到。
雨水不断从额头滑落,傅景泽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嗓子已经哑到不行,他吩咐助理。
“报警。”
最后,不止傅恒公司的人,警察、消防、许晓蓉、丁明泉,程音家人包括柳曼,全都来到这座山地公园,进行地毯式寻找。
可是没有。
有媒体闻风赶来,冒雨跟踪报道。
消息在网络上传播速度很快,一时间,“傅恒集团总裁夫人失联”的消息不胫而走,登陆各大媒体头条。
傅景泽脚踩泥泞湿滑的山路,脑中像过电影一样,不断闪过有关她的片段。
下午她还在叫他“地主恶霸”,她还跟他接吻,还在他身下颤抖,怎么只隔了短短几个小时,就找不到了呢。
他不能相信。
大雨仍在继续,像是直接浇在他心上,他望着脚下陡峭险峻的山坡,有种叫做惧意的东西在心底蔓延开来。
口袋里手机震起,他顿了一秒,迅速拿出,不过瞬间,手机屏幕覆上满满雨水。
是陌生号码。
电话接起,彼端女生声音温柔清润。
“是我。”
傅景泽瞳仁骤然一缩,“你在哪儿?”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