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都说是是一场秋雨一场寒。而今年秋天的一场秋雨, 把十场的雨都下出来了。

那一场风雨前, 气温还在二十度以上。是十月金秋的正常温度, 这连风带雨下了五六天，温度已经接近零度了。

小区内开始派发热水, 因为每天早晚会供应理两顿饭，即便下雨也会有人风雨无阻的过去打饭，所以很快全小区都知道, 物业全天不限制供应开水。可以拎着暖水壶去, 也可以直接那热水袋过去。

尤其是睡前，有一个灌了开水的暖水袋放进被窝里，知道第二天早上水都是温热的, 还能奢侈的再用热水洗个脸。

下雨过后，赵安君母女就没再去领吃的。外面还下着雨, 为了装假再感冒了就得不偿失了。

虽说没去打饭，但看着楼下来往的人数明显变多, 又拎着暖水瓶, 也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幸亏政府还管咱们，这日子现在看不会太差。”赵慧看着下面的人们，轻轻叹了口气, “安安，神仙告诉你今年冬天什么情况了吗？”

“知道了你也上火。”赵安君看着楼下雨中行色匆匆的人。过了今年, 不知道还能活下来几个人。

“冬天肯定城里更遭罪。不过会村里的, 应该不会多, 就算回村里了, 没多久还会回来。”

“为啥？”其实上辈子赵安君就想不明白这一点。明明村里面的条件更好，就算饥荒时期，多少还能吃到一些东西。在城市市区创收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

“傻啊，这几天你还没看出来吗？”赵慧回头，给了赵安君一个爆栗，“甭管什么情况，政府肯定对城里人更照顾一些。”

“不是先保证农村种出来更多粮食吗？”赵安君问。

既然是饥荒了，那应该先种粮食啊？

“谁说城里就种不出粮食了？而且不论什么年代，城里头知识分子就肯定比村里头多。你念过大学应该更清楚。有知识的人多，才能有更多的办法更快的恢复秩序和生产。不论是从国家还是人民的角度来看，都是这样的。”赵慧道。

赵慧的这一番话是真的让赵安君刮目相看的。没想到这样有智慧含量的话竟然是从赵慧嘴里说出来的。

“您咋知道的？”

“你都不看中央台的吗？”赵慧白了她一眼。

赵安君确实不看，她连新闻都很少看。可她印象里好像中央台不会放这些吧。

“那咱们在城里还真待对了。”赵安君笑道。

“可以这么说。”赵慧深深看赵安君一眼，“你好嗲是大学生，还是好大学出来的。以后甭管什么世道，只要国家还在，你发展的条件就越多。你要是闹饥荒了还在村里头呆着，那就埋没了。”

也不只是老一辈的代沟，还是年龄没到那里，所以不理解。好像在老一辈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比发展的机遇更加重要。

尤其是赵安君这样，前面年了十六年书，辛苦准备了十六年。未来的日越是艰苦，对于她来说就越是一个好机会。

赵安君是真的没想过那么多，什么机遇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一口饭来的重要。

也许上辈子赵安君还会有野心。可对于吃了太多苦的现在的她来讲，平稳就是最大的幸福。

温度终于进入了零下。外面的小鱼，变成了雨夹雪。雪水落地，就是一层薄薄的冰。

而让赵安君有些惊讶的，是暖气竟然开始通了。

摸一摸烫手的暖气，和接近三十度的室内温度，赵安君都有些难以置信。

暖气通上的第二天，温度持续降低，雨倒是变成了小雨，已经不阻碍通行了。

赵安君跟赵慧又准备了一车东西，这大概是今年他们木讷人最后一次回姥姥家了。

因为地面上有冰，赵安君也不敢把车子开得太快。本来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足足连个小时才开道。

等到了姥家院门外，赵安君按了两下喇叭，里面的人就忙赶出来接人了。

赵安君下车将大门打开，抬头先看一看院子里的煤山。

姥家有这些煤，就不怕今年冬天过的不好。

“安安回来了！”牛长霞皱纹都笑出来了。她大概是全世界最欢迎小姑子回家的嫂子了。

赵安君母子俩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很多好东西，现在差不多一家人的油水全靠赵安君送来的东西了。有这么个贴心的外甥女，哪有人不喜欢的道理？

“我在县里赶了两次大市场，又攒了不少东西。楼上地方有限，装不下。就先给你们拿过来了。”赵慧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等车子开进院子里，就从车里拿东西出来递给牛长霞，让她先拎着。

这电动车只比普通的汽车小两圈，是很能装的。

林凤英也刚下炕赶出来：“安安啊，慧儿回来了！这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说多少遍了，你们先留着吃。现在大棚里头的菜都长起来了，不缺菜吃了。”

话这么说着，林凤英看着闺女回来带这么多东西，依旧是笑的合不拢嘴。

赵中强也出来拎东西，看着车有些羡慕。

村里头家里养车的不少。可现在舍得开或是就能开的是不多了。

而赵安君这样，随时能开着电动车回来的，还算是头一份。

东西一股脑搬进屋里头，赵安君一进东屋就是一愣。

村里头的房子都是东西两个卧房，中间一个厨房。东面永远是主卧。一般都是家里的长辈或是一家之主住着。

往常赵安君进屋，也是来这这屋。这一次一进屋，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探头过去一看，炕上放着两个装橘子的那种笼子。笼子里头还铺着纱窗网，叫声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姥爷还在屋里头站着，瞧见赵安君听见了声音，顿时笑的一脸骄傲。

“看见了吧，都孵出来了。你给的蛋确实好，就有三四个坏蛋，其他的都出崽了。”

姥爷忙上炕，将那橘子篮外面盖着的一层布掀开，里面一个个小鹌鹑叫唤的更欢实了，就要往外面挑。

姥爷忙按着鹌鹑脑袋，将鹌鹑们一个个按下去。

这些鹌鹑瞧着出壳也就六七天。翅膀上已经开始长老毛了，没有刚出壳的时候可爱。

不过看着都很精神，叫声也很响。

赵安君伸手摸一摸，这些鹌鹑也不怕人。显然一出生第一眼看的就是人类，所以对人类没什么防备心里。

“这养的挺好的。”赵安君满脸的惊喜。

“你也不看是谁孵出来的。”林红英忙上炕，脸上带着炫耀。

“还得是姥有本事，我那边孵蛋直接买的孵蛋机。要是我自己掌握温度，崽肯定都死了。”赵安君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你没孵过肯定不知道。来年你有空在老家待两个月。姥手把手教你。”林红英笑道。

“行啊。”赵安君也当这是句玩笑话，都应下来了。

这鹌鹑养好了，这家里就能省不少心。

“这咋都放炕上了。”赵慧无奈道。

“这崽子太小了，就算是鸡孵出来怎么也得放屋里几天。这鹌鹑崽儿瞧着太小了，就多放几天。等过十天再大一大了，就放外屋里。这天冷了想要吃蛋，那就得在屋里头暖和的地方。”林红英道。

“这样挺好。这鹌鹑养好了，来年开春多攒一些单，怎么也能再孵几百个出来。到时候不论吃蛋还吃吃肉都有了。”赵安君道。

就是到时候没有足够的饲料。赵安君开始考虑要不要把黄粉虫也拿出来给家里人养。好歹是上好的蛋白质来源，有助于鹌鹑下蛋。

姥姥连连点头，随后又无奈的笑道低声道：“你不知道。咱家养了鹌鹑，有来串门的过来还跟我要崽呢，说是拿回去给孩子玩。我就说是帮你养活的，不敢做主就没答应。”

用林红英的话来讲，鬼知道他们要崽子回去是给孩子还是他们要养。

也别怪林红英藏个私信。现在她们自己都没发展起来，这些鹌鹑肯定是要死死攥在自己的手里的。说不定以后能靠着这个发家。

要是以后自家条件好了，那帮着村里其他人那是好心。现在自家都快吃不上了，哪舍得让别人家也过来抢饭碗。

“你这么做对。以后要是不亲近就别忘外头送了，就是亲近的也多考虑考虑。这年头谁家日子过的好。”赵安君点头。

赵慧拉着牛长霞一块盘点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好好收着。

赵安君看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跟；林红英问了句：“我爸他们怎么样了？”

最近赵安君总觉得不放心。感觉还要出点什么事。所以这次回来，也是有心打听一下情况。

“走了，都没事了。”林红英笑道，“听说是你爸那边粮食储备不够，要从咱们这边调粮食过去。你爸跟你大爷他们就跟着送粮食的队伍一块回去。也饿不着他们。收不收费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自己操心。”

前头有赵安君的态度，林红英再怎么心软也不好再出手帮什么。实话，作为离了婚的亲家，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