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军一走,孟父就发飙了, 摔了筷子怒吼道:“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非要搞得家里天天鸡犬不宁, 一家人不和睦你才开心是吧?”
孟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你说错了, 一直开心的是你们,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不想怎么样, 我就想找回自己的儿子。孟军是我辛苦怀胎十月生的,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凭什么便宜别的女人?”
有少部分婆婆会有这种极端的想法,生怕儿媳妇抢走了儿子, 视儿媳妇为仇人。不巧,自私自利的孟母就是这种人。她们非常矛盾,儿子没娶媳妇儿的时候,她们催着娶, 担心儿子打光棍,后继无人,等儿子娶了媳妇儿, 又处处针对媳妇, 生怕小两口感情太好,自己不能排在儿子心目中的第一位,什么事都想插一脚。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是她们经常挂在嘴边唠叨的一句话。
孟父作为一个粗心的男人,没有这种体会,完全无法理解她这种变态的想法,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不可理喻, 那是你的儿媳妇,孙子的妈。你就作罢,作得一家人天天吵架,被人笑话,你就高兴了!”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就往外走。这个家实在是没法呆了,再跟孟母单独待在一块儿,他会疯的。
孟母见他要走,立即上前拦住了他:“大周末的,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老李下下棋还不行吗?”孟父气哄哄地说。
孟母不依:“你跟老李天天见,还用周末也去找他吗?”
老李是孟父的同事。
孟父不理她,伸手推开了她拉开门径自出去了。孟母急忙追了出去,尖叫道:“你少骗我,又是去孟军那儿吧!哼,你是去见孙子还是去见老狐狸精的,你跟我说清楚,天天一下班就去那儿,魂都被勾走了!”
正好电梯打开,里面还有人,被同一栋楼的邻居看了笑话,孟父心里烦躁极了,让电梯里的人先走后,然后提起手对准了喋喋不休的孟母的脸。
孟母先是一怔,继而仰起头,把脸往他的巴掌前凑了凑:“心虚了,想打我,打啊,打啊,你敢打我,我星期一就去你们学校找校长,再去找教育局,让他们看看,教书育人的,在家打老婆,在学校肯定打学生!”
这种事,孟母绝对干得出来,甚至她能做得比这还绝,一哭二闹三上吊,坐在地上打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她都干得出来。孟父气得脸都变色了:“我懒得跟你这个泼妇说,你要不信,你就跟吧!”
丢下这句话,他气冲冲地往安全通道走去,背着手,走楼梯,孟母把门一甩,连鞋子都没换,穿着凉拖就追了上去,气得孟父绷着脸,恼火极了。
这副样子,他当然不敢去找老友,否则岂不是让人看笑话。于是,出了小区,孟父就往家门口不远处的那条河边走去,专挑人比较少的路边走,免得被认识的人看见了丢人。
两口子在河边转了两大圈,孟母一直跟在后面,最后还是孟父熬不住,气冲冲地往回走。
***
孟父不好过,孟军也一样。
跟蒋丽妃闹翻,撂下那句狠话后他就一鼓作气地把车子开了出去。开到离家几里路远的马路边,他气得狠狠地一拍方向盘,越想越气,越想越不舒服,干脆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容记”,一搜一大片,哪个都不像沈容的店。于是他又加了CBD那边的地标建筑,这下总算找到了。
他点了进去,是一家外卖网站,上面关于沈容的这家店的评价有上千条,大多是好评,看来他妈没说错,沈容这家店的生意不错,才短短半年就累积了这么旺的人气。
他找到了地址,然后将它设为导航的终点,踩下油门,发动车子,径自奔往沈容的店。
有导航,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孟军把车子开到了沈容店铺外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停下,却并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子里观察店铺的情况。
这个时候已经下午两点,过了饭点,而且CBD这边都是公司和商业机构,大多是双休,所以周末生意相对比较差,显得有些冷清,完全没有孟母说的那种排起长龙的盛况。
孟军透过玻璃看到两个服务员在里面收拾碗筷、抹桌子,因为角度的问题,他看不清收银台那边站的是谁,也没看到沈容。
在车子坐了十分钟,孟军逐渐冷静了下来,叹了口气,准备开车离开。他来这里也不过是因为跟蒋丽妃吵架,逞一时之气罢了,真去找沈容,不过是自取其辱,也没什么意思。
手握住方向盘,孟军准备把车子开上马路,离开这儿,找几个哥们喝喝酒,再去KK歌什么的,以忘掉家里这一摊子事所带来的烦恼,也省得回家跟蒋丽妃吵架。但他还没发动油门,一辆辉腾从他的车子边擦肩而过,然后开到他车子前面十几米处,找了个空位停下,紧接着,车门拉开,西装革履的耿长河下来了。
孟军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完全忘了自己先前的打算,双眼愤怒地盯着耿长河,几乎快喷出火来!
这个耿长河,肯定是故意的,他记恨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就故意来勾搭沈容,三天两头往沈容的店里跑。
这边,耿长河的心情却很好,他一走到饭店门口,服务员小静就兴奋地喊道:“耿先生,你来了,我们老板娘在后厨呢,我去帮你叫她!”
耿长河招手叫住了她:“不用了,我是来吃饭的,现在厨房里还有菜吗?随便来点,饿死我了!”
小静了然地笑着说:“耿先生又加班了,你们也不比咱们当服务员的轻松嘛!”
他们饭店不做早餐,加上这边不是住宅区,晚上客人比较少,所以晚上关门时间也比较早,上午九点上班,晚上七点下班,轮休,干五休一。
耿长河被她逗笑了:“可不是,混口饭吃不容易。”
小静忙招呼他:“那你先坐会儿,我去看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
她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进了后厨,过了几秒跑了出来,笑着说:“菜还很多,咱们老板娘亲自下厨,耿先生,你要吃什么?”
“那就来个快手菜,有什么吃什么,中午还有汤吗?来个汤吧,让你家老板娘少做点,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耿长河非常务实地说。
小静笑着跑进了后厨,把这个告诉沈容,然后回来继续搞卫生,拖地倒垃圾。
两点多了还没吃午餐,估计肚子早饿了,沈容也没做太复杂的,蒸了一条鲈鱼,炒了个青椒肉丝,盛了一小盆中午熬的排骨玉米汤。
两个锅同时开动,十来分钟后,菜就好了。
沈容让小静端了出去,自己在后厨轻点东西,看看哪些快用完了,明天去采购,提前备上,免得需要的时候又没有,临时去买,耽误事。
等清点完东西,她估摸着耿长河已经吃完饭了,便走了出去,想着趁现在店里没有人,暗示暗示他,回头再说,让他们有事别麻烦耿长河。他若还来,就把他当普通的客人就行,不要过于殷勤,免得给人造成错觉和误会。
“周末还加班,你们公司可真忙。”沈容坐到耿长河旁边,将一杯乌龙茶推到他面前,笑道,“喝杯茶!”
耿长河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笑道:“谢谢。”
沈容微笑着说:“不客气,你帮了我不少忙,是我该对你说谢谢才对。不过你工作这么忙,以后那些跑腿的活就不麻烦你了,我今天上午去报了个驾校,一对一教学,过两个月应该就能拿到驾照了!”
耿长河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并不傻,沈容表明上是在说不愿意麻烦他,但实际上是在跟他划清界限。正是因为关系没到位,所以不愿意麻烦他,接受他的帮助。如果把他当成自己人,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她正儿八经地坐在自己对面,刻意这么说,不过是委婉的拒绝他罢了。
但他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所以顺着沈容的话就跑到另一边去了:“那你是准备要买车了吗?全款还是分期?你准备买哪个牌子的?我有个朋友正好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他那边有渠道,可以打折。”
对于打折沈容当然心动,尤其是她这店才刚开半年,中途又扩大过店面,赚的那点钱全投进去了,手头比较紧,找熟人买辆车能便宜个万儿八千的,实在是很诱人。
但这个便宜不能占,她都拒绝别人了,再用对方的人情不合适。
沈容浅笑着推脱道:“多谢你的美意,我有个同学在4S店上班,已经找他看好了,实在不好意思放他鸽子。”
这么巧,她今早才去报考驾照,这就找人把买车的事说定了?耿长河心底苦笑,她还真是干脆利落,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可能是他这阵子太急切吧,也许他应该放慢一点速度,让她慢慢习惯他的存在。
收拾了一下心底的郁闷,耿长河笑着说:“既然你已经看好了,那最好不过。我公司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他怕再说下去,沈容还会说得更直白,那就更没转圜的余地了。
“好的,再见。”沈容笑着站起来,对他点点头。心道,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应该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等耿长河走了出去,沈容吁了口气,一低头就看见桌子边缘摆放着一只黑色的手机。这是耿长河走得太急,把手机给落下了。
沈容扭头往窗外一看,见他已经走到了车子前,赶紧抓起手机跑了出去,笑着喊道:“长河,你的手机落下了!”
孟军在车里听到“长河”两个字,再看沈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倍觉刺眼,有种头顶绿油油的感觉。
嫉妒和怒火冲上脑袋,驱使他一把拉开了车门,跑了出去,用喷火的眼神盯着沈容和耿长河。
他这样突兀地跳了出来,吓了沈容一跳,扭头一看是他,非常无语。
沈容懒得搭理孟军,转过身,正面对着耿长河,把手机递给了他:“你忘在桌子上了。”
“哦,看我这记性,忙糊涂了。”耿长河一拍额头,接过手机,笑眯眯地说,“谢谢你,不然我待会儿还要折回来又跑一趟。”
沈容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小事而已,你快去忙吧!”
耿长河点点头,眼角的余光扫到孟军那张因为妒忌扭曲的脸,故意对沈容说:“听说最近上了一部很好看的电影,晚上有时间,一起去看?”
说着还朝沈容眨了眨眼。
沈容瞬间明了,他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周末都还要加班,忙起来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哪有闲情去看电影。这是故意做给孟军看的吧。
孟军刚才是从路边那辆静止的车子里跳出来的,也不知道他鬼鬼祟祟地把车子开到她店门口干嘛,监视她?抑或是孟母回去说了什么,他心里不平衡,所以特意跑过来看她这个前妻?
不管哪一样,能给孟军这个渣渣添堵,她心里都很乐意。她扬起灿烂的笑容,期待地耿长河说:“好啊,傍晚再约。”
看到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的,孟军彻底炸了。他这个人彻底地遗传了孟母的自私自利,自己婚内出轨,也不乐意离婚后前妻再找,似乎只有沈容一直对他恋恋不忘,或者找的男人远远不如他,越过越差,才能让他心里平衡。
“耿长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沈容离婚吗?”孟军冷笑着插话道。
耿长河侧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就是你婚内出轨,搞大了蒋丽妃的肚子吗?怎么,弃珍珠而就鱼目,后悔了?”
孟军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看着他,嘴角浮起得意的笑:“你错了,是沈容不能生。她跟我结婚四年,怀了三次孕,每次怀上不到两个月就莫名其妙流产了,要不是因为她不能生,我妈才不会让我跟她离婚呢!”
这么诋毁前妻他似乎还嫌不够,又别过头,讥嘲地看着沈容:“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还能称之为女人吗?沈容,你这么欺骗耿长河,也未免太不仗义了。他家这一辈也只有他一个男丁,你这是要让他家绝后啊。沈容,你不能因为记恨我和丽妃,就利用耿长河来报复我们。我承认,是我和丽妃情难自禁,对不起你……”
渣,真的太渣了!好歹夫妻一场,这么揭前妻的短,往前妻的伤口上撒盐,还是个男人吗?更何况,他提起那流掉的三个孩子,脸上竟带着笑,一点伤心和难过都没有,那可是他的亲骨肉啊!要是原主听到这话,铁定会气死。
耿长河显然也被孟军的无耻惊呆了,随着孟军越说越过分,他脸上的笑容消失,眉头皱了起来,厉声打断了孟军:“女人存在的价值不在于生孩子,她们不是生孩子的工具。我和沈容的事不劳你费心,我们有钱,想生……”
“长河,既然孟军这么替咱们着急,咱们就实话告诉他呗!”沈容忽地打断了耿长河的话,然后伸手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仰起头,笑盈盈地望着他,嘴角幸福地弯起,勾起一抹秀气好看的弧度,手伸到肚子上,温柔地抚摸着,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悦的味道。
孟军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被她的手吸引,滑向她的肚子,眉心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沈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肚子,用一种公布大奖的口吻道:“没错,你猜对了,我已经怀孕了,还差一周就满三个月。本来是想等满了三个月后再公布的,既然你这么着急,那你提前成全你吧。长河你不会怪我吧?”
他们俩有没有孩子,耿长河还不知道。他瞬间明白沈容是故意的,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缘由,可若是能气一气孟军这种没品的男人,也不错。
他轻拍着沈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没事,不过你最近小心点,有事让师傅们做,千万别去后厨了,更别搬重物,有事打我电话,我马上赶过来。”
沈容心里很无语,说得跟真的一样,这耿长河比她入戏还深啊!不过她嘴上却说:“我知道了,放心吧,还有妈照顾我呢,我妈有多重视这个孩子,你还不知道啊!”
孟军显然不信,他们离婚才半年出头,若是沈容现在就怀孕快三个月了,岂不是两人从他们离婚后没多久就勾搭在一起了?
“不可能,你骗我,要真有了孩子,你们怎么还不结婚?”孟军怀疑地盯着沈容的肚子。
沈容故意鼓足了劲儿,把小肚子鼓起一团小小的弧度,然后笑盈盈地说:“你不也一样,听说孩子都几个月了你跟蒋丽妃才领证的。就许你不急,不允许我们慢一点啊?”
孟军下意识地说:“我们跟你们不一样。”
沈容瞥了他一记:“不同样是一男一女,有什么不一样的?哦,确实有不一样的,我跟你结婚四年,每次怀孕不到两个月就流产了。可跟长河才在一起三四个月,就一下子中标了,孩子还健健康康的。”
孟军听着觉得不大对:“你什么意思?”
沈容嘲讽地弯起了嘴角:“你说什么意思?我可是去做过体检的,医生说我的身体没问题,跟你在一起就总是流产,跟长河在一块儿,孩子就好好的,这到底是谁有问题,你该回去问问蒋丽妃啊!”
她最后一句的指向太明显,孟军翛然变色,怒吼道:“你别血口喷人!”
沈容轻嗤了一声:“好,好,你就当我血口喷人吧,你要装糊涂,也不关我的事!行了,孟军,咱们都离婚了,你有了你的春天,我也有了我的归宿,咱们彼此都得偿所愿了,你就别来盯着我了。大路朝天,各走两边,你滚吧,以后不要出现碍我的眼!”
孟军没料到沈容这么嚣张,怒瞪着沈容:“你……”
耿长河挡在沈容面前:“孟军,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沈容了,否则我们就报警了!”
孟军找晦气不成,反而把自己气得憋屈得很,他凶狠地睨了耿长河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大步回到了车上,发动车子走了。
“垃圾!”沈容气得骂咧了一句,挺直了背,吐出憋在肚子里的那口气,如释重负,“差点憋死我了!”
耿长河被她逗笑了:“不到三个月,还不怎么看得出来,你不必为了逼真,故意挺肚子的。”
沈容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赶紧松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两步,撩起掉到眼睛前面的头发,夹到耳朵后面,对耿长河笑了笑:“抱歉,刚才他实在是太气人了,所以我才那么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耿长河还没说话,路边的绿化带后来传来幽幽的叹息声:“原来是假的啊,害我空欢喜一场。”
沈容扭头望去就看见沈母站在绿植后面,一脸的遗憾,一点也没偷听被抓包的不自在跟羞愧。她旁边还站了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好像是他们老年大学的同学。
沈容抚额,自从上了老年大学后,沈母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她这算不算是自作孽,自己给自己挖坑。
“妈,你不是去学校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沈容赶紧转开话题。
可惜沈母不如她的意,眼睛还盯着她的肚子,开始了千篇一律的催婚:“你肚子争气点,别让孟军看了笑话!”
沈容:……
她天天都回家,不是在店里就是在家里或者在去采购的路上,还能无性繁殖不成?沈母这是故意气她啊。
沈容眼角瞥了耿长河一眼,心一横,眼角耷拉下来,无奈地说:“妈,我的状况你还不清楚吗?刚才那是我故意气孟军,事实就是我生不了孩子,每次一怀上就流掉了。生不了孩子结什么婚,这不是拖累别人吗?”
她都这么说了,沈容该死心不再催婚了吧,耿长河也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沈母没料到沈容会当着耿长河的面把这个事给说出来,赶紧斥道:“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还这么年轻,回头咱们去看医生,调理调理就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病。”
沈容故作丧气地说:“没用的,一次还能说是不小心,三次都这样,肯定是有问题,妈,你别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这辈子不结婚了,有空余的时间就去孤儿院看看孩子们,奉献奉献爱心,这样也挺好的。行了,阿伯还在等你呢,你别让人家等久了。”
沈母看了旁边的老头一眼,只好点头:“行,咱们回家再说。”
等她一走,沈容朝耿长河无奈一笑:“不好意思,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耿长河深深地看着沈容,顿了片刻,徐徐说道:“孩子跟父母之间是缘分,缘分到了自会来,不来就是没有这个缘分,不必强求。更何况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不缺钱,完全可以去国外找代孕,阿容,孩子永远不是问题,你实在不必为了这个问题困扰。”
沈容头痛,他似乎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因为不能怀孕所以才不给他机会的。
挠了挠头,沈容说:“你误会了,我其实刚才有一句没说谎,那就是我确实去做过检查,我的身体没问题。刚才那话是骗我妈的,其实我现在是个不婚主义者,只想好好把店开下去,多挣点钱,给我妈一个无忧的晚年,不想再考虑婚恋的事了。但她老催婚,我也只好用这种办法打消她的念头了。”
装死很久的系统被沈容的耿直惊呆了,冒出一个头来小声说:宿主,你为什么这么实诚?我看你对这个家伙蛮有好感,那就上呗!
如果系统有实体,沈容肯定两只手上去,狠狠把它蹂、躏一番。她分了一分神给它:要你多嘴,给我死一边去。
耿长河明白,她这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为了让他死心,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苦笑着安慰沈容:“放心吧,伯母以后就会想通的。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他怕再待下去,脸上勉强的笑容都会保持不住了。
“好,再见。”沈容微笑着说。
耿长河备受打击,坐进了车里,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郁闷地开车走了。
沈容看了他的车屁股远去,吐了口气,踢着路边的石子,往店里走去。
系统感觉到了沈容低落的情绪,一个劲儿地鼓动她:宿主,既然舍不得就把他追回来啊,你现在抛根肉骨头,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沈容现在有功夫怼它:你懂个屁,我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任务完成,拍拍屁股就走了,把人家耽误得人老珠黄,自己就去逍遥自在了,留下一个半老不老的老头子,多不厚道。而且,我不能在这个世界生孩子!
女人做了母亲总是会比较感性,等任务完成了,她能舍得抛下孩子走人吗?尤其是孩子若是还没成年,很需要母亲的时候。如果不生孩子,等她走了,耿长河的血亲也不在了,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老无所依,没有伴侣,也没有孩子,孤零零的,多可怜。
既然不能给予对方需要的,也不能回报对方同等的爱情,那还是别耽误对方了,男人的青春也是青春啊!正是因为耿长河是个很好的人,她才更不能因为一己之私,答应对方。他值得更好的人,一个全心全意,能为他生儿育女,陪他白头到老的姑娘!
系统嘀咕:你们人类的感情真复杂,搞不懂!
沈容被它逗笑了:所以你不是人啊。人如果没了感情,那就是机器了。
系统:宿主,你这是在骂我吧!
沈容翻了一记白眼:看来你的脑子还没锈掉!
系统不干,开始抗议,可它除了能在沈容脑子里发出点噪音外,其他什么都干不了。沈容只当它是窗外的乌鸦在叫,不搭理它,它唱了会独角戏就唱下去,偃旗息鼓了。
***
孟军踩着油门,飞奔出去,他本来是想找哥们喝酒的,但路上,脑子里一直回旋着沈容那句“这到底是谁的问题,你应该回去问问蒋丽妃”。
沈容有句话没错,第一次怀孕流产后,她去做过一次详细的检查,当时医生说她的身体没问题。沈容回来后,提起过,还让他去做个检查,他当时是这样说的:“我都让你怀孕了,能有什么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心虚,男人嘛,不就是能让女人怀孕就行。至于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就是女人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沈容性子比较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见他不愿意,后来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大家都以为她第一次流产只是个意外。谁料后来会接二连三的流产,一怀上就流掉了。
他妈把这一切都怪到了沈容,说沈容身体有问题,怀不上孩子,耽误了他们家。他因为年纪不算很大,还没玩够呢,对孩子不是那么上心,有没有孩子也不是很在意,也就懒得去深究这个问题。
但今天沈容话里话外,无不在映射,是他有问题,不能生,那小进是谁的孩子?
不,不可能,按照小进受孕的日期推算,那两天他都跟蒋丽妃在一块儿,这孩子不是他的能是谁的?沈容肯定是撒谎骗他,故意挑拨他跟蒋丽妃的夫妻关系。
孟军正想得出神,忽然一道刺耳的喇叭声从斜后面传来,瞬间拉回了他的心神,他一抬头就发现,前面已经是红灯了,他竟然还在开,而这时候,路上还有过马路的行人。
闯红灯撞死人是要坐牢的吧!孟军用力转动方向盘,车子滑了出去,撞到左侧的防护栏上,因为速度太快,车身一摔,跟着撞了过去,发出重重的碰撞声。
虽然车子被撞坏了,但好歹没撞到人,孟军舒了一口,一松懈下来,他才发现,左边车门被撞变形了,他的左胳膊也被撞伤了,疼得抬都抬不起来,下半身也好像失去了知觉。
刚才按喇叭提醒他的热心司机赶紧拨打了110和120。
很快警察和救护车就来了,将孟军送去了医院,并通知了他的家属。
***
蒋丽妃抱着孩子回家,蒋母看她脸色不好,又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心知肯定又发生了事,无奈地说:“我不是让你忍忍吗?又不用天天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你管孟军他妈说什么,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过就算了。”
蒋丽妃把孩子放进婴儿床里,气哼哼地说:“妈,你是不知道有多气人。她……还有孟军,竟然要去找沈容,不就是沈容挣了几块臭钱了吗?”
蒋母听完,板着脸,不悦地看着她:“你还耍脾气,孟军他妈是故意说这个,就想让你们俩闹翻,你还真顺了她的意。”
蒋丽妃委屈地翘起了嘴:“你还怪我,怎么不说孟军?哼,他惦记沈容,我还后悔跟着他了呢,每个月就那么点工资,还叽叽歪歪的,像个男人吗?”
蒋母被她气笑了:“孟军不像个男人,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找他?放着跟长河好好的日子不过,你非要找这么个男人,怨得了谁,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蒋丽妃被她这么一噎,不乐意了:“长河,长河,你再天天念叨有什么用,他当初要是对我用心点,我会因为太寂寞跟孟军在一起吗?他一天到晚都只知道加班,加班,总说没时间,现在去沈容面前献殷勤就说时间了。还不是他对我不上心,不然我跟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蒋母活了一把年纪,如何看不透,她心里这是不平衡了。是她把丽妃宠得太过,加上丽妃打小就长得好看,众星拱月的,所以自视甚高,总喜欢人捧着她,无条件地满足她。
但甘蔗没有两头甜,一个男人事业出众,长得又帅气自律,还有很多时间陪女人,随叫随到,天天守在家里哄老婆,可能吗?这样一个完美无缺地男人又能看上她除了长得漂亮和玩得开以外没多少优点的女儿吗?
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分在工作上的时间和精力多了,相应地分到家庭上的就会少一些。蒋丽妃不懂这个道理,她刷卡随便买买买,家里请着保姆做家务,万事不费心的时候,她不会想到,她这种舒适安逸的生活正是耿长河辛辛苦苦加班换来的。
“你嫌长河对你的关心不够。那现在好了,孟军几乎不加班,每天下班都准时回来,陪你逗逗孩子,等孩子睡着了,你们俩还可以窝在一块儿吃鸡玩游戏,这下总该开心了吧?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丽妃,你已经做妈妈了,该成熟了,你不能指望一个男人既能随时随地的陪你,又能拿出大把的钱随你挥霍,天下没这么好的事,除非你找个家里有钱,没什么上进心的。但这种情况,钱也不是你们的,而是男方家里的,你也得在婆婆面前伏低做小。”蒋母非常直白地说道。
蒋丽妃被她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咬住唇:“我……我就是不开心,耿长河找谁不好,偏偏要找孟军不要的女人。”
说到底,意难平的不止有孟军,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蒋母拉下了脸:“你们都离婚了,他爱找谁就找谁,那是他的事。丽妃,妈之所以愿意提前退休,辛辛苦苦地过来给你们带孩子洗衣做饭,都是为了你。你已经离过一次婚,马上就要三十岁了,我不希望你的婚姻再次解体。”
“离就离,谁稀罕他。”蒋丽妃不以为意地说。
蒋母气得不轻:“离了,孩子怎么办?你要,你能养活他吗?你现在每个月的工资自己都不够花,更别提养孩子。你忘了医生说过,你子宫内膜太薄,很难再受孕。你这辈子很可能就小进一个孩子,你不养他,你看小进长大了会不会理你。你要离就离吧,我眼不见为净!”
蒋母是真的生气了,她什么都替这唯一的女儿考虑,不惜上门给女儿女婿当免费的保姆,结果呢?女儿马上就三十岁的人了,还只顾着自己快活,完全不管他人。
见蒋母要走,蒋丽妃急了,忙拦住她,撒娇:“妈,妈,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蒋母不为所动:“你先学着怎么当个妈吧,周末你自己带孩子。”
“诶……”蒋丽妃还想叫蒋母,手机忽然孜孜不倦地响了起来,她只得先接听电话,“喂,对,我是蒋丽妃!”
“我是浏城区派出所的民警,你丈夫孟军出了车祸,在三医院,请你尽快过来一趟。”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蒋丽妃开始还以为对方是骗她的,可转念一想,对方又没问她要钱,让她去的又是医院,肯定不可能有假。
她吓得哭了起来,追出去叫住蒋母:“妈,不好了,孟军出车祸进医院,他会不会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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