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颜泠看白婉缓缓转过身, 手一下背在身后, 多亏了陈颜泠眼尖, 看清了白婉手里的玩意儿。
如果她没看错, 白婉手里拿的应该是根树枝,长短和毛笔差不多, 粗细也差不多。
难道白婉偷偷站在门外, 也是为了来学写字?
可在场的无一不是几岁十岁的小孩子,白婉虽然是个年轻的小寡妇,那也是十六岁了, 和一群孩童学习,只怕是这些个孩子回家就得给家里一顿说, 到时候白婉又得被村里人笑话。
陈颜泠表情淡淡的, 把座下学生的好奇表情尽收眼底,她清了清嗓子:“白姑娘是我请来一起教大家学写字的,我毕竟是个男子,你们之中不乏女童,由白先生纠正你们握笔提笔姿势较为合适。”
学生们发出了“哦”的声音, 然后又转过身。
白婉稍稍抬头, 脸红地看着陈颜泠,陈颜泠冲她点点头,她才缓步移进来。
只是小碎步走得非常慢, 她的右脚是真的不方便,每走一步都比别人更艰难。
陈颜泠在院子里放了许多小马扎,自己搭了个方桌, 然后握笔,学生们有样学样,陈颜泠简单讲了握笔的姿势和注意点。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白婉学得很快,她学会之后,确实担当了半个先生,握住孩子们的手,一步一步纠正他们的姿势。
时辰到了,也差不多快到午饭时间,孩子们一散,散落一地纸张。
白婉神情放松,弯下腰,扶着小马扎把地上的纸张慢慢捡起来。
陈颜泠抬头就看见白婉默默地收拾一地的垃圾。
对于一个爱干净的人来说,看见另一个人这样有素质,真的挺提升好感的。
“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自己收拾。”
不过白婉的身子确实不太灵敏,陈颜泠也不好意思看她这样收拾。
白婉抬头给了她一个很浅的笑容,然后摇摇头。
陈颜泠猜她可能就是想打扫卫生来感谢陈颜泠教她写字。
不好再拒绝,陈颜泠也跟着收拾,速度很快地就结束了。
打扫完之后,白婉手上比划着什么,陈颜泠也看不懂,也懒得费心思去猜。
“今天你就先回去吧,喜欢写字,明日和他们一起来便是,别人问起,我便说是我请你来的。”
白婉淡淡地笑着,欣喜地点点头,拿出一张纸,伸出手,似乎在等着陈颜泠接过去。
陈颜泠眼睛眨了眨,拿过白婉手里的纸,上面写着“多谢”。
白婉的字还挺周正的,不算好看,也不算丑,就像小孩子刚学写字的样子,不过比小孩子的字要端正得多,看得出来还是很认真的。
“哦,不用谢,那天换成其他人也是一样。”
白婉点头,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是换成其他人遇见这样的事也会如陈颜泠一般救她,还是换成其他人被周波欺侮,陈颜泠也会救?
可是她问不出口,她不能说话。
只是每日多了一个学生,陈颜泠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白婉虽然好看,不过也就是在魏山村里算顶好看的,和前几个世界的女主或者女配比,颜值真不能打,不过却有一种给人非常干净舒服的感觉。
白婉给陈颜泠留下的印象挺好的,就是有一点不好,和小女主魏怡一样,性格有些温吞,甚至是懦弱。
院里的孩子并不怎么听话,大多比较皮,他们倒是不敢对陈颜泠大吼大叫,只是面对白婉就不一样了。
其中不乏有拿白婉缺陷嘲笑她的人,陈
颜泠看见过一两次,教训了几次,但是白婉自己反而没什么反应,陈颜泠顿时觉得自己的关心不值钱。
开年之后,虽然来陈颜泠这儿写字的孩子多,但是能去镇上私塾的,包括魏怡在内,也就三四个,现在新增了魏轩。
魏家人很明显的重男轻女,魏轩也是被宠坏了,平日里也是要啥就能得到啥的,不会说话,张嘴就是理直气壮地要你给他送面前去,毫无教养。
这样的魏轩,到了镇上私塾,好似被几个同龄的孩子给孤立了,甚至是欺负他。
这件事还是陈颜泠从魏怡口中听来的,开年之后,很多孩子都没来陈颜泠这里写字了,因为有的孩子去镇上私塾了,家里人到底还是觉得私塾里的正经先生更有学识,毕竟大家眼里,陈颜泠到底就是个小猎户,虽然听说她识字,不过也就没条件的时候找她,有条件了谁还找个猎户当先生啊。
也就魏怡和白婉每天雷打不动地来练字。
既然这两人这么努力,陈颜泠还特意去镇上买了上好的笔墨纸砚给她们用。
两个人相处意外的和谐,尤其是两个人都不怎么爱说话,性子温吞,陈颜泠和她们俩待在一起,反倒成了话最多的人,不过她说话的时候脸上表情总是冷淡得很。
又过了几月,陈颜泠正摆着纸笔,等着那两人来。
结果两个人一个都没来。
她们俩平日里最是积极,今天竟然两个人都迟到了,陈颜泠顿觉蹊跷。
隔壁魏家传来一顿东西打砸摔碎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怒吼声,妇人的尖叫声。
紧接而来的是系统的提示。
【警告!女主遭遇危险,请宿主尽快赶往救援。】
陈颜泠赶紧过去看情况。
魏家的大堂里的桌椅板凳什么的都被摔得稀巴烂,晒在院子里的果干什么的也被打翻在地,看上去就好像强盗入室一样。
不过也差不多了,几个彪形大汉堵在魏家大堂门槛上,身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看着就怪吓人。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留着两撮小胡子,一左一右,随着他讲话起伏,还挺好笑的。
魏家门口聚了好些来看热闹的,不过都没人敢踏进魏家大门。
“哎呀,真是造孽,快去叫村长来啊。”
“已经去叫了,村长这会儿正赶来呢,不过要我说,村长来了也不顶用,里面那个小胡子,是镇上的何员外,他儿子被魏轩小子打掉了一颗牙呢。”
“啊,那可怎么了得,员外的儿子,不就是少爷嘛,这这这得赔不少钱吧?”
“可不是嘛,瞅瞅,何员外这不就找公道来了。”
陈颜泠在外面听得八九不离十,抬脚就进门了。
后面那几个人还在议论。
“她进去做啥了?那小身板儿进去还不够人家两拳呢。”
“陈猎户不是和魏家人关系不错嘛,估计是要进去帮忙,不过她好歹也是当过兵的,应该也能打,就是看着瘦弱。”
魏家人一看陈颜泠来了,又惊又喜,拉着陈颜泠就开始哭。
“陈哥儿啊,这几个煞神要我们家拿出二十两白银给他们儿子疗伤啊,他儿子也就掉了颗牙,很快就长起来了,也就几十文钱的事,二十两银子明摆着是要我们老命啊!”
魏林一顿说,陈颜泠听得头大。
还是周氏懂陈颜泠的重点,她哭着说:“陈哥儿啊,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所有的积蓄都拿来送小怡儿和轩儿读书了,哪有这么多钱,可他们非说拿不出二十两,就要抓了我家小怡儿卖去窑子里,就算是死
我们都不肯啊!”
所以这就是系统说的危险了。
陈颜泠当然不会任由女主被卖了,她看了眼被一个大汉紧紧抓住肩膀的小魏怡。
魏怡眼里含着泪花,因为大汉用力过猛,她痛得直吸气,时不时地呜咽几声。
陈颜泠看向那个端坐在大堂里唯一一张完好椅子上的何员外。
“打掉一颗牙要赔二十两?”
陈颜泠虽觉得魏轩打掉别人牙齿,被寻仇是正常的,但是涉及到女主,她也不管什么有理没理了。
何员外声音和他外貌完全不符,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小人模样,不甚好看,但是声音却格外的浑厚。
“你是什么人?我儿子是以后要高中当举人的,打掉举人老爷的一颗牙,可不是二十两银子就能解决的,现在二十两不过也是看在这个破地方的土农民没啥见识,不知者无罪,要么痛快交钱,要么我就带着人走了。”
陈颜泠摇头:“我给你二两银子,去给你儿子看牙齿,如果不要,那么就一文钱都别想要了。”
何员外大笑出声:“就凭你?乡巴佬怕是没见过世面,什么牛皮都敢吹,给我打!”
眼看着两个壮汉就要动手,那魏林大叫:“大老爷手下留情,我们小老百姓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就宽限我们几日吧。”
何员外笑得奸诈:“好啊,宽限你几天,你就把这张欠条先写了,给你一个月时间,还不上钱,我就把你们家都给卖了。”
陈颜泠无语摇头,何员外能不知道你没钱吗,二十两确实是很大一笔钱,但他是员外,又不是没见过钱,他的眼睛明明就是在说他就喜欢看你们求他的样子,况且那欠条只怕是写了很高的利息,现在是二十两,之后就不知道是多少了。
这钱陈颜泠有,可她不想出,这人啊,只会惧怕比自己更恶的人。
不再废话,陈颜泠一掌挥向左边那人,打开他的手,一掌砍在他的脖子上,他顿时一口气上不来,往后一倒,另外几个大汉一看不对,都凑过来帮忙。
结果一屋子身高马大的汉子全部倒在地上不住的叫痛,若不是怕出人命招来祸端,这几个人还真不够陈颜泠热身的。
何员外的人也没料到陈颜泠这么能打,看着多瘦一个男子,怎的这般力大无穷。
魏怡不知道啥时候跑开了去,躲在一张烂了的桌子后面。
何员外气得手指发抖,他踹了地上躺着的壮汉几脚,没几个能有劲儿起来的,他恶狠狠地看着陈颜泠:“好,今儿算你几个走运,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
魏怡今儿受了惊,周氏特意把家里养了好久的鸡给杀了,给她炖了顿好吃的。
魏家人特意去镇上买了好些礼物给陈颜泠送来。
魏家两口子千恩万谢地才离开,后脚魏轩小子又偷摸跑进来,给陈颜泠手里塞了一袋红薯干。
“多谢先生今天救了我二姐。”
魏轩一脸别扭地说完,转身就跑了。
其实魏轩这小子本性不坏,就是有点被宠坏了。
话说,今日魏怡是被人找了麻烦所以缺席,那么白婉又是为什么没来上课?
陈颜泠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