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魏怡赶去私塾后, 陈颜泠又拜托白婉照看一下魏怡。
不用陈颜泠多说, 白婉也会照看魏怡,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 魏怡就和她半个妹妹一样。
陈颜泠也告知了魏怡有事的时候可以去找白婉。
等一切交代好之后, 陈颜泠才安心离开,临走前一日,也给魏家两口子说了一下,要他们对白婉多照看几分。
魏家两口子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
陈颜泠骑马驮着行李从村口走, 一回头, 白婉就站在村口望着她。
很多时候白婉不便说话,只能手上比划着动作。
“一路平安。”
今儿风大,吹起白婉的发丝,她就这样一直看着陈颜泠, 眼眸温柔似水。
陈颜泠点点头, 一勒缰绳, 骑马离去。
白婉的眼神陈颜泠看得一清二楚, 难道白婉喜欢自己?
陈颜泠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上路了。
她说是寻亲, 其实不全是假话, 毕竟原身也是孤儿,从小便是一个乞儿, 女扮男装参军为的就是混口饱饭,没想到一个乞儿的身子骨还不错,在边疆当了五年兵, 无功无过,退下来之后还能领军粮。
不过陈颜泠寻亲寻的是女主的亲,其实就是去万城打听消息,看看云朝有哪些王爷,其中又有谁丢了孩子。
万城是云朝的首都,离魏山村非常远,陈颜泠日夜兼程赶路,也耗费了三个月多的时间,还好她出门带的盘缠和干粮都够,干粮还能路上遇见集市买,客栈才是最花钱的。
越靠近万城,客栈的住店费就越贵,陈颜泠在魏山村确实算小有积蓄了,到了外边的城镇,仿佛到了社会底层。
想想她曾经也是站在朝廷权力中心的人,现在却在为住柴房还是住大通铺烦恼。
最后还是选择了住柴房,她不能忍受和一群不认识的男人住一间房。
到了万城时,要进去城里,城门检查非常严。
守卫兵一看陈颜泠一身灰衣短打,皱眉:“哪里来的土包子。”
陈颜泠神情冷淡,搜身过后就进去了。
想不到她也有被人叫土包子的一天。
万城和陈颜泠第一个世界的京城差不太多,一样的繁华,而且这时候还没什么战乱,云朝的边界一直都挺稳固的。
听说是有一名镇远将军在,边界小国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位镇远将军威名远扬,姓陈,单名一个楚字,和陈颜泠还是老乡,同是魏州人。
魏山村是魏州境内一个非常偏僻的村子,陈颜泠在魏山村里消息闭塞,出来第一次听说魏州有这么一号人物。
万城里的客栈就算再破,住一晚上也是好些钱,陈颜泠要了最便宜的一间单间客房,柴房都被人住了,陈颜泠也是无语了。
放下行李,陈颜泠吃了干粮就出门打听消息去了。
打听消息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向这个城市里接触过来往行人的小人物打听。
正好客栈搭的台子上有人说书说到了当今权势滔天的一位亲王。
“小二哥,我初来乍到,倒不知这位王爷是谁。”陈颜泠点了一壶清酒,一碟花生米,赏了店小二两钱银子。
店小二笑眯眯地接过银子,说:“客官不是万城人士吧,秦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十年前那场动乱,全靠勤王和镇远将军力挽狂澜才稳住了局面,不然呐,这万城怕是要变天了。”
陈颜泠转念一想,女主是世界中心,出身肯定不一般,既然是王爷的女儿
,那么这个王爷身份想必也不一般。
她于是让店小二继续给她说些勤王的事。
勤王比皇上小十岁左右,当初皇上坐上太子之位时,他才五岁,等到成年时,皇上已经登基称帝了,他的封号勤王便是皇上赐的。
十年前赵王谋反,在万城兵变,冲进皇宫大杀四方,勤王在外封地,马上联合镇远将军打回来,夺回万城,当年勤王夺回万城,救出皇上,稳住了万城局势。
陈颜泠在想,这勤王还是个忠君之人,当年镇远将军的兵力加上他的势力,如果“不小心”让皇上死在兵变之中,说不定现在的皇上就换人了。
十年前?陈颜泠十年前才八九岁,脑子里关于十年前的记忆太少了,主要是原身乞讨的时间太长,到处颠沛流离,小孩子的记忆本也不牢靠,记也记不住啥。
照魏家两口子说的算,那魏怡今年就是十岁,十年前可能刚出生。
从店小二口中得知,勤王无子无女,勤王妃本生一下一女,可惜适逢十年前万城之乱,被赵王连同他的党羽烧死在了一片大火之中。
被烧死的不止是勤王的女儿,连同在内还有许多保皇党的子女,其中就有陈楚的小女儿,也是尚在襁褓之中,就这么一起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真的被烧死了吗?
如果是女主,可能会有什么机遇逃过这一劫,陈颜泠又把其他王爷的信息搜集了一遍。
除了勤王,还有两位王爷的子女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其中两位王爷死的都是世子,直接排除,剩下的都是和陈楚一样的当时有权有势的臣子,也排除了,那么就只有勤王符合条件了。
陈颜泠还想打听更多的勤王消息,但是她在万城带了半月有余,得到的消息都是平民百姓口中的信息,真正触及内里的消息,她既没有资格,也没有途径。
但是至少能够暂时找到一个方向,勤王十年前丧女,此女现在年纪约莫十岁,和魏怡差不多大。
银子也用得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只怕是路上的盘缠都要搭在万城。
万城的物价实在是太高,吃喝开销不大,最主要是住宿,还有就是托人打听消息花了好些钱。
陈颜泠牵着马向城门走去,今日返程,正好能在十一月之前回到魏山村,饥荒不知何时开始,不过尽早回去是肯定的。
年中时候的万城很热闹,街上的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常,而偏远的魏山村所属的魏水镇只有每逢红场天才会人来人往,平日里冷清得很。
陈颜泠走在其中,忽然记起白婉似乎总是一身素白衣衫,看上去老旧得像张抹布,整日里不施粉黛也照样清秀可人,每每望着她笑的时候,双眼总是格外的明亮。
白婉对她,难道是有其他想法?
一旦这样想了,陈颜泠就开始感到心烦。
她对白婉没有那方面想法,况且她现在还是以男子身份出现在白婉面前,如果白婉喜欢她,其实喜欢的是男子身份的她。
不过好不容易来趟万城,陈颜泠也给白婉两人买了些礼物,正在逛着呢,结果就听得前面闹哄哄的,似乎是在吵架。
走近一看,人群中空出来一大片,中间站着个身材娇小女子,打扮得像个小公子,结果被人提着衣领恶狠狠地骂。
“你个小王八羔子!没钱还敢来爷这里吃霸王餐,我看你是活腻了,今天要么给钱,要么爷就剥了你这身衣裳拿去换钱!”
那女子是又气又怕,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急得大喊:“你大胆!”
这女子喊完这话之后,又接连说了几句呵斥的话,不过听在那高壮男子耳中,如同
小猫儿挠痒,反倒惹了周围人群嗤笑。
女子身材娇小,长相又甚至娇俏可人,五官精致,又不懂得伪装,只要是个人应该都能看得出来她是名女子。
就这样那男子还威胁要扒人衣服,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陈颜泠没想管闲事,不过她还是出手了。
“且慢!”
男子一看走出来个猎户模样的人,不屑地啐了一句:“滚远点,没你的事儿!”
陈颜泠一把按在他要剥女子衣服的手上。
“她差你多少钱,我给。”
本来男子还要怒骂陈颜泠一顿,结果他发现被陈颜泠按住的手,真是一丝一毫都动不了,顿时有了几分怯意。
“小子,她这一顿饭可不便宜啊,你个乡巴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多少钱。”
陈颜泠也不恼,手上力气加大,那人顿时大喊到:“啊啊啊!痛死我了!住手,好汉饶命,十两银子,她吃了十两银子!”
痛得那人一下就放开了那女子,女子一下子跑到陈颜泠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
陈颜泠丢给他十两银子,一松手,他捡起银子就往客栈里跑。
“好!”那女子在后面开心地拍手,然后一拱手,有模有样地向陈颜泠作揖,“在下赵玉,今日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贵姓,家住何处,改日在下必登门道谢。”
声音软糯,带着正经的表情很违和。
陈颜泠摆手:“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免贵姓陈,我并非本地人士,今日便要离开。”
赵玉顿时眉毛皱起像小山一样:“啊?那你等着,我的荷包掉了,我马上回家拿银子,你在这里等着啊!”
说完,也不管陈颜泠反应如何,转身就跑远了,这个速度也不知道怎么被那个壮汉抓住的。
陈颜泠不由得叹气,这人也真是个急性子,她救下赵玉不过是看赵玉的靴子有些眼熟罢了。
赵玉的靴子是宫廷里的高级样式,不管是材质还是绣样,都是外面绝对不可能有的,这人定是宫中的人,又是女子之身,能穿上这么好的靴子,要么是宫妃,要么是公主。
陈颜泠救她,目的可不单纯。
结果赵玉一溜烟儿地跑了,陈颜泠无语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不过也不重要,只要有点接触就好,陈颜泠转身走了,并没有在原地等赵玉。
回去的路上,她尽量挑人少的小路走,不敢走官道。
在返程两个月后,越往魏州方向走,就能察觉到路边的难民越来越多。
陈颜泠知道,饥荒已经到来了。
这些难民都是从魏州来的,无一不是面黄肌瘦,脸都凹下去了,骨头清晰可见,更多的是拖家带口地离开魏州,前往其他地方避难。
大家都往外跑,陈颜泠一个往回跑的人吸引了很大一部分目光,尤其是她看上去白皙俊秀,怎么都看着和难民们不一样,要不是身上那身猎户装,不少的人还觉得她是个有钱少爷。